夏小韻也扭頭向後看去。


    她看到了武器。


    確切的來說,是兩整套的法國外籍雇傭軍單兵作戰裝備:增強戰鬥頭盔,molle模塊化裝備,防彈背心--icwb寒冷天氣作戰靴等。


    最能給夏小韻視覺衝擊力的,還是那把改裝的微衝,哪怕她不是啥武器發燒友,可仍然能從這黑黝黝的鐵器上,感受到它所發出的恐怖殺傷力。


    很多人都以為,世界上最先進的單兵作戰裝備,是美國海軍方戰隊。


    其實不然,法國外籍傭兵集團那些殺人魔王,所配備的裝備才是最優秀,自然也是最昂貴的,像這麽一套適合在雪地中作戰的裝備,至少得四十萬美金以上。


    僅僅是一把改裝過的微衝造價(具備夜視狙擊步槍功能),就能抵得上美軍單兵作戰的全部裝備。


    這才是真正殺人的至兇兵器。


    響尾蛇在接到方圓的召喚後,連到手的兩千萬美金都毫不在意,實在沒理由不拿出當世最好的殺人武器,來供大家使用。


    每個人,哪怕是女人,骨子深處都隱藏著暴力、殘忍等因素,所以夏小韻在看到這兩套裝備後,就像酒鬼看到十八年的女兒紅那樣,再也挪不開眼睛了。


    甚至連車子迅速啟動都不知道,隻是拿起一把手槍,反複看了起來。


    “不想死的話,就別把槍口對著自己,槍裏有子彈。”


    開車的方圓,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著想,不得不提醒了她一句。


    “這是保險吧?”


    “是。”


    “打開,再扣下扳機,就能殺人??”


    “是。”


    “那好,這把槍歸我了。”


    夏小韻把手槍抄進了口袋中,喃喃的說:“去救人,怎麽可以沒槍?”


    方圓懶得再跟她廢什麽話,悶聲開車。


    相比起華夏來說,這邊的道路明顯差勁了太多。


    越往前走,路況就越差,自然也越加荒涼。


    但在前麵開車的野獸,卻把吉普車的油門踩到了底。


    方圓緊隨其後,顛的夏小韻腦袋碰到車頂後,才想到沒係安全帶。


    等她手忙腳亂的係上安全帶後,方圓卻伸手--攬住了她的小蠻腰。


    “你、你要幹啥?”


    受方先生影響,小夏忽然特別喜歡‘啥啊啥的了’,心兒一跳時,眼眸中迅速浮上了春光水色。


    方圓沒理睬她,環過她小蠻腰的右手,伸進她口袋中拿出了那把槍。


    “這是我的!”


    夏小韻急了,眼眸中的水色春光不見了。


    方圓還是懶得跟她說啥,搶在她伸手來奪槍時,把手槍塞進了她高筒馬靴內。


    這樣,就算是走火,也不會傷到要害處的,而且更方便她拿槍。


    “對、對不起啊,我沒明白你意思。”


    夏小韻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時,見人家方圓依舊不理她,眼眸一轉說:“根據我的觀察,老板娘他們三個跟你的關係,雖然算不上是兄弟,但絕對是能陪你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所以我才搞不懂,你怎麽把韓斌看的,比他們還要重?”


    方圓這次沒有無視夏小韻。


    因為他有責任,讓任何人明白韓斌在他心中是啥地位。


    想了想,他說:“你能理解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父母忽然失蹤,在最惶恐最無助時,有個比他大一歲的孩子,能偷出家裏的全部的積蓄,來幫他尋找父母時,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嗎?”


    夏小韻沉默了。


    方圓的話不多,卻讓她深切感受到了,韓斌在他心裏的地位。


    如果韓斌是成年人,為方圓做出這種犧牲,無疑也很感人。


    但絕對比不上一個孩子--孩子的心靈是最為純潔的,十幾歲的韓斌,得有多麽的愛護比他小一歲的方圓,才能偷出家裏的全部積蓄,來幫他尋找父母?


    兄弟。


    慢慢地,夏小韻好像終於懂得了這個詞的真正含義。


    韓斌對方圓的兄弟之情,或許比不上那個隻為方圓才活著的昆侖,但無疑是人世間最偉大的感情之一。


    老板娘他們能因為方圓的召喚,立馬放棄手頭事情趕來,那是因為他們是朋友--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或者說是戰友。


    夏小韻都也能猜出,方圓以前也曾經這樣幫過老板娘他們。


    要不然的話,他們絕不會這樣對待方圓。


    人跟人之間最真誠的交往,不就是心換心麽?


    夏小韻還發現,不管是方圓的兄弟情,還是朋友情,都遠遠高過了她此前對這些感情的理解:就感情問題來說,以前自以為是的她,在方圓麵前才是沒見識的土包子。


    同時也充分理解了,方圓為啥不怎麽在意她:她好像從沒有,把方圓當做兄弟、朋友,最多隻是當做一個可靠、可信任的人。


    夏小韻癡癡凝視著方圓,過了很久,才慢慢地抬起手,輕蹭著他的臉頰,喃喃的說:“以後,我會讓你感受到,來自我的特殊感情。”


    “草,我跟你能有什麽狗屁的特殊感情!?”


    艱難向前行走的水暗影,霍然迴頭狠狠罵了句:“秦老七,你特麽的是不是故意找死?”


    跟兩天前‘腳踩七彩祥雲、衣袂飄飄仙氣四射’時出現不同,現在水暗影可以說是狼狽到了極點。


    嬌媚的臉蛋上出現了凍瘡(圍著臉的毛巾,替秦摘花包紮傷口了),披頭散發的就不說了,單說她滿身的傷痕,就會讓所有男人心疼:誰特麽的這麽心狠啊,敢傷害這麽嬌美的身體?


    白災區的大雪原才不在乎這些:不管你是哪路神仙,來到俺的地盤上,是龍你得給俺盤著,是虎你得給俺臥著,是美女你得給俺--慢慢地的等死吧。


    更何況,彈盡糧絕的水暗影,此時身上還背著個半死不活的秦摘花?


    最關鍵的是,隨時都會有新的敵人出現,生擒這對‘相依為命’的男女。


    水水姐美是美了,可她真實的本事也隻能是在炕上--相比起殺人來說,她跟秦摘花這種精銳特工來說,差著境界呢。


    在背負秦摘花的情況下,她能在兩天一夜中,逃過至少七撥敵人的圍追堵截,就已經很出色了,所以就別奢望能活著走出白災區。


    想當年,德軍那麽多士兵,可是活活凍死在腳下這片土地上的。


    兩天一夜中,秦摘花至少說了八百遍,讓她放下自己獨自逃生。


    天知道秦老七心目中這個蛇蠍美女,哪根筋不對勁了,無論咋說都不放下他。


    沒辦法,秦摘花隻好大打感情牌:“水水姐,真的,我早就喜歡你了,在看到你的第一麵,我就想把你剝光了壓在炕上,狠狠的玩整個晚--”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水暗影猛地甩在地上。


    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高腰馬靴就踏在了他胸口,手中的軍刀霍然舉起,狠狠刺向他的心口。


    “水水姐,不要!”


    秦摘花看起來很醜陋的臉上,攸地浮上恐懼神色,慘叫著求饒。


    他知道,越是這樣,以心狠手辣、翻臉無情而‘著稱’的水暗影,就越不會放過他。


    但這次--就在刀尖即將刺破秦摘花的衣服時,她卻硬生生的停住了。


    蒼白的臉上,因為極度憤怒而生出的力氣,促進血液循環,為她畫上了一層淡紅色的妝,分外明媚。


    秦摘花看著這張絕美的臉,凝視片刻閉上眼,輕歎了口氣,淡淡的說:“水暗影,殺人時猶豫不決可不是你。趕緊下手,給爺們一個痛快,要不然等我恢複了,我就在這兒把你給辦了,死也做個飽鬼。”


    啪的一聲,水暗影左手狠狠抽了秦摘花一個耳光,沙啞的笑著:“特麽的,為了讓姑奶奶撇下你,獨自去逃生,你連這種辦法都使出來了。你以為,姑奶奶真不想撇下你啊,可在這鬼地方,一個人能逃到哪兒去?”


    被狠狠抽了一耳光的秦摘花,睜開眼笑的比哭還難看的說:“水水姐,你真聰明。可老人們總是說,太聰明的女人,命都不會好的。”


    “管你屁事,姑奶奶認了。”


    水暗影身子一歪,四仰八叉的躺在了秦摘花身邊,任由狂風夾著雪花,狠狠打在她的臉上,伸手抓起一把白雪,塞進了嘴裏,狠狠的嚼著:“我們這次是走不出去了。”


    秦摘花沒說話。


    因為就算是傻瓜也能看得出,依著他們倆人當前的身體狀況,就算沒人追殺,他們也走不出去這片白災區的。


    “臨死前跟姑奶奶說說,那些綁架李治燦的孫子,是做什麽的?”


    剛躺下片刻,就感覺渾身幾乎被凍僵了的水暗影,下意識的側躺,蜷縮起身子對著秦摘花,閉上了眼睛。


    她好累,從沒有過的累。


    就像有座大山壓在肩膀上,唯有閉上眼睡一覺,醒來後才能解脫。


    她剛閉上眼,就有個男人的影子出現了。


    那是她暗戀的男人,不等她跟他說出‘我愛你’,就犧牲了。


    四年多了,水暗影從沒有忘記過這個男人,總是一閉眼,就會看到他。


    但這次,她看的特別清楚,就像躺在她對麵那樣。


    水暗影的嘴角慢慢地翹起--她知道,在她無法支撐的躺下後,她就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疲倦的冰冷,已經把她徹底包圍。


    她知道,她要死了。


    要不然,男人的樣子,也不會這樣清晰。


    隻是為什麽,就在她渴望被男人抱在懷中時,他卻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方圓。


    那個男人,又變成了最讓她討厭的混蛋。


    好吧,水水姐實在是太累了,無論男人是誰,隻要能把她抱在懷裏,她都不會有絲毫的不願意。


    可就在水暗影想慢慢地依偎進那個忽而方圓、忽而男人的男人懷抱著時,秦摘花的喊聲,攸地趕跑了男人。


    那麽沙啞,那麽撕裂,還帶著丟人的哭腔:“水暗影,不許你睡過去,絕不能睡過去!你不是要聽我給你講那些孫子的來曆嗎?隻要你睜開眼,我就說!”


    不情不願的,水暗影睜開了眼:“你說。不精彩的話,我打掉你滿嘴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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