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走進了浴室內。


    夏小韻慢慢地抬起頭,看到了方圓。


    這家夥臉上的神色很複雜,好像有滿足,得意,還有心疼。


    方圓滿足,當然是從陳婉約那兒得到的。


    得意--任何一個男人,在征服陳婉約那樣的女人,不都是該有這反應嗎?


    心疼?


    他是在心疼我,被涼水淋?


    夏小韻看著方圓,被凍的有些發青的臉上,慢慢浮上了笑容,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笑,說話的聲音如此的鎮定:“怎麽,完事了?”


    “昂,完事了。”


    方圓走過去,關上了涼水淋浴閥門,皺眉問道:“你這是發什麽瘋呢,大冬天的澆涼水,不要命了?”


    “當然要命--我能不能,不要臉?”


    夏小韻站了起來,臉上帶著不在乎的笑,忽然伸手摟住了方圓的脖子,趴在他耳邊說:“抱我,去臥室。”


    對任何美女的這種要求,方圓都沒有拒絕的理由,很幹脆的彎腰抄住她腿彎,橫抱在了懷中,走出了浴室。


    陳婉約的臥室,在二樓的最東端,夏小韻的則在最西端。


    跟陳婉約臥室內那種以黑白色裝飾格調不同,夏小韻的臥室是藍色、粉紅色為主,就像絕大多數她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那樣,充滿了浪漫,對美好愛情的幻想。


    方圓抬腳後撩,剛踢上房門,被他抱在懷裏的女孩子,就忽然抬起頭,吻在了他嘴上,就像她母親陳婉約那樣,不過吻技明顯很生澀。


    可能是覺得吻嘴巴沒啥意思,夏小韻很快就在他臉上胡亂狂吻了起來,嘖嘖有聲,把該有的浪漫情調都破壞了。


    “你、你是死人麽,為什麽不配合我?”


    沒有得到方圓的迴吻後,夏小韻有些生氣,從他身上跳了下來,蹬著眼的問道。


    “你想我怎麽配合?”


    方圓問。


    夏小韻脫口說道:“你怎麽對陳婉約的,就怎麽對我!”


    方圓有些為難:“這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快點!”


    剛才還差點被凍僵的夏小韻,現在覺得渾身發熱,抬手開始脫衣服。


    她脫衣服的動作倒是很快,一下就把白色高領羊毛毛衣脫了下來,露出了渾圓的雙肩,黑色的蕾絲小罩,還有那朵異常妖豔的彼岸花。


    “好吧,那就如你所願。”


    方圓盯著那朵彼岸花,眼神微微一凝,伸手把她抱在了懷中,低頭像她嘴上吻去時,藏在她背後的右手,卻飛快的掐住她後脖子,稍微用力。


    夏小韻那雙望著他時滿是迫切的眸子,立馬黯淡了下來,身子也軟軟的往下癱倒,閉上了眼睛。


    “剛才,我就是這樣對待陳婉約的。”


    方圓喃喃的說著,把夏小韻抱在了炕上,替她脫掉了濕漉漉的衣服後,才給她蓋上了被子。


    再打開空調,把室溫調到二十九度後,方圓才走出臥室,緩步走到了陳婉約臥室門前,推開一條縫向裏看去。


    就像剛才他出去時那樣,陳婉約仍就靜靜的躺在炕上,身上蓋著被子,一隻白生生的小腳卻伸了出來,臉上帶著嫵媚的紅色,眉梢偶爾會微微抖動一下,嘴角掛著滿足的笑意。


    她在夢中,可能還在跟方圓纏綿吧?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確是有著讓男人無法抵抗的魅力,尤其是在她低低嗚咽著,主動向方圓求歡時。


    方先生甚至都覺得:夏天問之所以舍得拋妻棄子,就是因為擔心會被這女人吸成人幹。


    方圓倒是不怎麽擔心,話說山羊可是很清楚,他在那方麵的功夫,比他偷東西更在行,隻是他卻不願意跟這女人有那關係。


    趁著陳婉約睡著,方圓趕緊地在她的房間找起東西來。


    方圓覺得,他絕對是世界上最擅於找東西的那個人。


    可他沒有在陳婉約的臥室內,找到他想找到的東西。


    這讓他有些失望,甚至有些生氣,一度曾經生出過真把這女人上了的憤慨。


    幸好,他沒有這樣做。


    跟把第一次交給站街女的年輕時不同,方圓現在成熟了,絕不會把苦守兩年半的第一次,交給陳婉約這樣的一個女人。


    方圓衝陳婉約笑了笑,關上了房門。


    春節過後,白天明顯長了一些,下午五點半時,太陽還明晃晃的掛在西邊,遲遲的不願意落下去。


    水暗影輕輕歎了口氣,拿起墨鏡戴上後,才推開車門跳下了車子。


    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好像總是不喜歡明媚的陽光,擔心自己會被曬黑了,盡管北方大年初二的太陽,一點威脅都沒有。


    這是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小路,道路兩側的花木枝頭上,好像還掛著年前下過的殘雪,沒有一點點的綠色,不過卻能明顯感受到勃勃的生機。


    蜿蜒的小道盡頭,是幾間茅草房,籬笆做的圍牆,屋子後麵是個湖泊,微風吹來,蕩起層層的漣漪。


    茅草屋前有一蓬很大的葡萄架,下麵是有木製的圓桌,方凳。


    一個人坐在方凳上,手裏捧著個蓋杯,背對著水暗影看著湖麵。


    這個人的肩膀很寬,個字很高,哪怕是坐著,好像也比水暗影矮不了哪兒去。


    “義父。”


    水暗影緩步走到這個人的背後兩米處,停下了腳步,輕聲叫道。


    “來了,坐。”


    這個人沒有迴頭,語氣平淡,好像湖水比水暗影要好看得多。


    水暗影走到他對麵方凳上,款款坐了下來,擋住了他看著湖水的視線。


    看到這個人鬢間的白發,比上次來時要多了些,臉上的皺紋也明顯更深些後,水暗影眼圈微微一紅,垂下長長的眼睫毛,低聲說:“義父,你又老了一些。”


    “過了這個年,就已經七十三歲了,能不老麽?”


    老人淡淡的笑了,看著水暗影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剛會走路的小女兒。


    不管是本色,還是裝出來的,在人前總是放蕩不羈的水暗影,在老人麵前就是個小女兒,不管是神態,還是穿著,都規矩的不能再規矩了。


    “嚐嚐我自己種的茉莉花茶。”


    老人伸手,從木桌下麵拿出一個黑陶罐。


    “義父,我自己來。”


    水暗影連忙站起來,接過黑陶罐,就像在拿稀世珍寶那樣,從裏麵捏出一小嘬茶葉,放在了蓋杯中,衝上熱水。


    一股苦澀的茶香,瞬間彌漫在空氣中。


    水暗影閉上眼睛,皺了下小鼻子誇張的說:“好香!極品大紅袍,也就是這味道了。”


    老人笑了:“你就別拍義父的馬屁了,我還不知道你嘴上在誇茶好,其實心中卻在抱怨我這個死老頭子,這麽多年來,種茶、炒茶的本事怎麽就沒一點起色呢?泡出來的茶,就像洗腳水那樣難喝。”


    “義父,你說嘛呢你,我哪有這樣想!”


    水暗影嬌嗔的說著,站起身走到老人背後,很自然的趴在他肩膀上,摟住他脖子,身子不住扭著--她現在八歲小女孩撒嬌的樣子,如果被小賀等手下看到,肯定會大吃一驚:這還是那個表麵放蕩、實則冷酷的老大嗎?


    “行了,行了,別晃了,再晃下去,義父這副老骨頭,就得被你晃散架了。”


    老人倒是沒覺出水暗影這麽做有啥矯情--在他心裏,本來就把她當做了自己小女兒看:“水水,坐下來,說說話。”


    “哦。”


    水暗影乖乖答應了一聲,重新坐在了老人麵前,再看向他時的眼眸中,那種小兒女的嬌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因為老人看著她的目光,也沒有可剛才的憐愛了,很嚴肅。


    不管是對誰,老人在開始談正事時,從來都是這個樣子:“從那邊迴來後,都是在忙什麽了?”


    水暗影早就從羅布泊迴來了,按說她在迴來後的第一時間,就該來老人麵前,匯報她在羅布泊看到的那個黑暗世界等事。


    不過她卻沒過來,隻是用書麵報告的形勢,委托老杜把報告帶了過來。


    如果不是過年,她還不想過來,盡管老人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心疼愛她的親人。


    她不來,不是因為懼怕老人,而是每來一次,總是心疼老人正在逐漸蒼老。


    她不願意看到老人就這樣慢慢的老去,潛意識內有著天真的想法,好像她不來,老人就不會老。


    “年底,總是有太多的總結、來年工作安排的會議要開。”


    水暗影坐直了身子,雙手放在膝蓋上,正色迴答。


    “嗯,也是,你的職務,注定你越到年底,就會越忙碌。”


    老人點了點頭,端起茶杯喝水。


    水暗影知道接下來她要說什麽,先把去年下半年的工作重點簡單匯報了一下,又開始詳細匯報她的羅布泊之行。


    重點有兩個,一個是黑暗世界,一個卻是方圓。


    這些話,她早就打好了腹稿,所以在匯報起來後,沒有絲毫的凝滯。


    “我還記得早在十三年前,您就告訴我過,在羅布泊可能存在著另外一個世界,事實證明您是對的。因為我親身到過那個黑暗世界內,但很可惜的是,我這次接觸的隻是邊緣。”


    水暗影也端起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才說:“至於那個世界的深處,到底有些什麽東西存在,我想我會搞清楚的。迴來後的這段日子,我一直在為重新去那邊而做準備……”


    “不要去那邊了。”


    老人抬手,打斷了她的侃侃而談,頓了頓後才語氣嚴厲的說:“記住,是以後永遠都不要去那邊。如果可以,你最好忘記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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