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猛地迴頭看去。


    烏漆墨黑的什麽都看不到,可他卻聽到了卡秋莎那熟悉的唿吸聲。


    就像說話的聲音那樣,每個人的唿吸聲也不同的,就像水暗影那女人在喘氣時,都帶著囂張,好像最好擁有一個河馬的鼻子,把所有新鮮空氣都吸進自己肺裏。


    卡秋莎的唿吸聲,就像懦弱的孩子在陌生人麵前,始終保持著小心翼翼,一看事情有什麽不對,唿吸就會暫停。


    “卡秋莎,你沒--嚇死我了!”


    方圓反手抓住木筏,稍微借力就像一條竄出水麵的劍魚那樣,跳在上麵後猛地一把將卡秋莎抱在了懷裏,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狂喜,低頭在她臉上狠狠吻了幾下。


    捧起她的臉,方圓的嗓音沙啞:“記住,以後跟我在一起時,無論遇到什麽樣的危險,你都要站在我後麵!”


    方圓認識卡秋莎的才數十個小時,這個被正常人看到後肯定會視為怪物的女孩子,在他心裏卻占據了相當重要的位置。


    相依為命。


    當卡秋莎語氣生硬的說出這個成語後,方圓就覺得心中最軟的地方疼了一下。


    方先生從來都很少動感情,比方他跟夏小韻、水暗影之間產生過那麽多次的交集,可從沒有被那倆女人感動過。


    而且在燕子哀求他帶走卡秋莎時,也隻是出於男人本質上的原則,或者說是責任,更跟感情無關。


    可就是因為卡秋莎那句認真的相依為命,就那麽毫無征兆的打動了方圓的心,讓他潛意識內發誓,一定要保護這個可憐的孩子,給她正常的生活,人生。


    在那一刻起,方圓實際上已經把卡秋莎當做了妹妹。


    天底下,又有幾個不心疼妹妹的哥哥?


    尤其是剛才卡秋莎明明怕某些東西怕的要死,還是義無反顧的主動撲擊出後,方圓也能明確感受到:她就像保護她最親的人那樣,去做她該做的事。


    所以,當黑暗中的戰鬥結束,卡秋莎卻忽然消失後,方圓才會那麽焦急,甚至害怕。


    所以,當卡秋莎忽然出現後,從來沒有正經過的方圓,才會這樣狂喜,抱著她狠狠吻了幾下,就像抱著失而複得的稀世珍寶,都有些想哭的衝動。


    或許,他是真流淚了,隻是黑暗中看不到。


    就像誰都看不到卡秋莎此時臉上,攸地浮上的紅暈,全身的鮮血,在被方圓抱住親吻後,用最快的速度上行,使她感覺頭暈目眩,就像恐懼到極點那樣,牙齒又開始格格打顫,嘴裏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忽然覺得懷裏的卡秋莎身子很燙後,方圓心中一慌張,趕緊捧起她的下巴,看著她急聲問道:“卡秋莎,你怎麽了,是不是受傷了,哪兒?不要緊吧?別怕,別怕,我們這就迴去!”


    方圓執意要來到這兒,就是為了帶走夏小韻。


    但這時候,他卻寧願不管夏小韻,隻想帶著卡秋莎迅速離開,永遠不會再來--不知不覺中,卡秋莎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比夏小韻要重了。


    “瓦奧,瓦奧!”


    卡秋莎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張嘴瓦奧瓦奧的大叫起來。


    叫聲中帶著嗚咽,更多的卻是無法描述的激動,本來僵硬的身體瞬間複活,猛地一把抱住方圓,使出所有的力氣尖叫著。


    方圓楞了下,不知道卡秋莎怎麽了。


    “陸--寧,方圓!”


    卡秋莎喊出了方圓的名字,猛地把他撲倒在木筏上,就像狂風暴雨般的吻向了他臉上,身上,全身仍在急促顫抖著。


    狂吻方圓,是卡秋莎當前所知道的最能表達她激動、狂喜等心情的方式。


    卡秋莎近乎於瘋狂的有力動作,讓方圓提著的心攸地放下,這才確定她沒事。


    被她吻的很癢,方圓抬手擋住她的嘴,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在黑暗中格外的響亮,所有的陰邪之氣,仿佛都被這笑聲給狠狠的擊碎,充滿了看不到的陽光,不斷在深邃的水道中迴蕩。


    受到他的感染,卡秋莎也開始大笑。


    隻是她的笑聲很尖,有些刺耳--十八年來,她從沒有像正常人那樣大聲笑過,這種抒發內心喜悅的方式,對她來說相當陌生。


    不過卡秋莎的模仿能力,卻是相當超強的,就在方圓覺得耳朵被她的笑聲刺的有些癢,想要跟她說什麽時,她的笑聲逐漸改變。


    銀鈴般的笑聲。


    方圓還真沒想到,卡秋莎的嗓音原來是這樣的好聽,清脆,幹爽,陽光。


    她身體裏積攢了十八年的邪氣,隨著銀鈴般的笑聲,全部釋放出來:自打這一刻起時,卡秋莎人性的本質,已經有了質的變化。


    隻是她笑到後來時,卻又變成了哭聲。


    方圓閉上了嘴,坐起來把她攬在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發絲。


    卡秋莎的哭聲漸漸停止,一動不動的依偎在他懷裏,乖巧的就像一隻小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方圓才輕聲問道:“剛才,你去哪兒了?”


    卡秋莎抬起頭,碧藍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熒光,語氣仍舊生硬的說:“水、水下,木筏下,我咬死了它--它抱著我,把我拽到了水下,我掙、解開。”


    方圓這才知道,原來她落水後,恰好滑到了木筏下麵,所以才無法透出水麵。


    更知道她說的雖然簡單,可實際情況肯定很兇險,很可能她在咬死那個東西後,她也昏了過去,要不然剛才在方圓大喊她的名字時,她不會不答應。


    “幸好你的水性很不錯。”


    方圓拍了拍她後背,想了想才又低聲問道:“現在,能告訴我那是些什麽東西了嗎?”


    剛才那番激戰中,方圓用撐杆至少刺死了七八個,它們的屍體現在還浮在水麵上,摸上去的滑膩膩的,就像剝了皮的豬肉那樣,隻是沒有光源,看不到它們的樣子。


    方圓最多能感覺到,它們有四肢,跟正常人一樣的四肢。


    沒有跟那些可怕生物廝殺之前,卡秋莎是真不敢說的。


    哪怕現在那些怪物已經暫時退走,她在方圓身上,又感覺到了最渴望的關心,但還還是不敢輕易說出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麽。


    “如果覺得不好,那就不要說了。”


    方圓不想勉強這個可憐的女孩子。


    “方圓。”


    卡秋莎好像喜歡方圓的名字,猶豫片刻後才說:“它、它們應該是人,但、但又不是人。”


    她這句話相當矛盾,方圓沒有著急追問,隻是靜靜的聽著。


    正如方圓剛才在水裏摸到的那樣,這些東西都有著正常人一樣的四肢,可它們還有著一條蜥蜴的尾巴,粗壯。


    它們的皮膚沒有汗毛孔,就像塗上了一層滑膩膩的油脂那樣,非常適合在水中遊走,就像魚兒那樣。


    但這些並不是最讓卡秋莎害怕的。


    讓她害怕的是,這些怪物沒有脖子,棗核形的腦袋,就像直接墩在身子上,滑溜溜的腦袋上,沒有包括眼睫毛在內的任何毛發,沒有鼻子也沒有嘴唇。


    它們該長鼻子的部位,隻有兩個黑窟窿,沒有嘴唇就會露出參差不齊的獠牙--如果說它們的長相,還不足以嚇倒卡秋莎(畢竟很多蚯蚓的樣子也很醜陋)的話,可它們最喜歡吃的東西,卻是……


    “是小、小孩子。”


    卡秋莎身子又在打顫,恐懼的氣息,在黑暗中彌漫開來:“好幾次,我都親眼看到,十幾個這樣的東西,在爭搶著撕咬一個小孩、孩子。”


    方圓沒有再問什麽,抱著卡秋莎的胳膊,稍稍用了下力。


    他不知道在這片荒無人煙的沙漠中,哪兒有小孩子供那些怪物吃,可他相信卡秋莎說的這些話。


    怪物,的確是些可怕的怪物,就像外界科幻電影中那些異形。


    他更知道,別看現在人類文明已經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但在這顆星球上,仍然有很多地方都是人類的禁區,生活著人類無法理解的生物。


    比方在很久之前,美國的穀歌就在南極拍到了高達幾十米的未知生物--那是一種長著抹香鯨一樣的腦袋,人類的上肢,魚兒一樣的下肢(穀歌的確發布過這個照片,初步懷疑是日本科學家在南極生物試驗的失敗品,名字的第一個字母以n字打頭)。


    還有更加神秘的天蛾人(1967年西弗吉尼亞州的一座大橋發生斷裂,造成36人死亡,傳說這次事件是天蛾人造成。而且所有見過天蛾人的人,在事後半年或是自殺身亡,或是精神異常,多達100多人。)


    既然有那麽多神秘的未知生物,那麽在以‘神秘、危險’著稱的羅布泊內,出現這種長尾巴的怪物,也是很正常的。


    或許唯一不同的就是,這些生物是跟某些人同處一個黑暗世界,從剛才聽到哨聲的反應來看,它們都是供人驅使的。


    它們雖然神秘,但相比起能驅使它們的人來說,又算不了什麽了。


    不過方圓那種對未知世界的恐懼感,卻小了很多,因為他曾經親眼看到過,一個高大的人抱走了夏小韻,而且那個人還能用刀--很淩厲異常的刀!


    唯有處在文明社會的人,方圓的同類,才會用刀,才會‘圈養’那些蚯蚓。


    隻要生活在黑暗世界中的人,是跟方圓一樣的文明人,他好像就沒有什麽可怕的了。


    “卡秋莎,你說我們……”


    方圓再次拍了拍卡秋莎後背,隨意抬起頭來想問問她還要不要再往前走時,目光就是一凝,閉上了嘴巴。


    趴在他懷中的卡秋莎,明顯察覺出了什麽,慢慢的迴頭看去,然後就看到一個紅點。


    紅點很遠,也很模糊,不過卻是真實的,不是幻覺。


    在漆黑漆黑的黑暗世界內,剛跟一群未知生物激戰過後,忽然又看到了一個紅點,卡秋莎神經猛地繃緊:“那、那是什麽?”


    “應該燈籠。”


    方圓的雙眼中,映著淡淡的紅點:“吸引我們過去的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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