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暗影聽到了哭聲。


    她自己的哭聲,很輕,就像從地底傳來,響自靈魂中。


    她討厭這種哭聲,抬手狠狠擦了下淚水,翻身坐了起來,向沙丘下看去。


    遠遠的看下去,就能看到被她連刺七刀的方圓,就躺在沙丘下的,一動不動。


    估計他還沒有滾下沙丘,就已經變成死人了。


    “唉,好好的活著多好,你為什麽非得自己找死呢?”


    望著方圓的屍體,水暗影呆愣了很久後,才輕輕的歎了口氣,抓起地上的背包,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她沒有打算去掩埋方圓,一具屍體而已,不管是被野狼吃了,還是風幹了,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才不會去在乎一具屍體,就像她也不在乎能不能找到夏小韻一樣。


    她要做的,就是走出沙漠,迴家。


    她麵對的天際,又出現了一條黑線。


    這證明要起沙塵暴了,信風已經吹來,卷著細細的沙子,從水暗影眼前掠過。


    很好,沙塵是從西往東的,恰好是吹向水暗影迴去的方向。


    隨著信風的加強,天上的太陽也受了幹擾,不再那樣亮了。


    是該走了。


    “有風也好,這樣就省下埋葬你了。走了!”


    水暗影自言自語的說著站起身,像跟朋友告別那樣揮了揮手,轉身看向來時的方向。


    她剛轉身,瞳孔就像貓兒從老鼠洞中鑽出來看到太陽那樣,縮成一個針尖時,全身的血液也驀然變冷。


    就在她背後十幾米處,站著十幾個灰蒙蒙的影子,呈扇麵形勢的站在那兒。


    這些灰色的影子,臉上也蒙著灰布,渾身上下隻露出眼睛部位,就像陽光下的幽靈那樣,靜靜的站在那兒,好像已經站了千百年,還要繼續站下去。


    咚的一聲,水暗影終於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繃緊的神經攸地鬆了下來,腳下開始移動,是在緩緩的後退,眼睛卻死死盯著那些人。


    她退,那些人也動了。


    水暗影的右手,緩緩伸向了後腰處,啞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沒有誰迴答她,那些人像虛幻出來的幽靈那樣,慢慢地逼近她。


    水暗影右手猛地抬起時,已經多了一把黑黝黝的手槍,接著扣下了扳機。


    砰!


    槍聲在空曠的沙漠中,顯得格外清脆。


    子彈唿嘯著,飛向了半空中。


    水暗影身為風聲的老大,暫且不管近身格鬥的本事怎麽樣,可她的槍法卻是相當出色的,在十幾米的距離內,絕對是指哪打哪兒。


    她明明是對著正中的一個灰衣人心口部位開槍,子彈卻飛上了半空,那是因為在她緩步後退著扣下扳機時,忽然有雙手,就像科幻電影中的喪屍那樣,從腳下沙子裏冒出來,一把抱住了她右腳腕,猛地向後一拖。


    “啊!”


    毫無防備的水暗影,身子踉蹌著尖叫出聲,還沒有等她做出第二個反應,就覺得左腿小腿一麻--好像過電拿那樣的酸痛,瞬間傳遍了全身,重重摔倒了地上。


    她想彈身跳起,可卻沒有一點點的力氣,隻能傻呆呆的望著天空,仿佛連唿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個灰色的影子,從她旁邊的沙地裏鑽了出來。


    好像是故意讓水暗影看到他是誰,灰色影子摘下了裹著腦袋的東西,跪在她身邊,俯身看著她。


    光光的腦袋上,有一張人的臉。


    嗯,確切的來說,這張臉上有正常人的眼睛、鼻子,嘴巴等,不過鼻子卻像貼上的一個紙片那樣扁平,顯得鼻孔超級大,還長滿了灰蒙蒙的毛。


    嘴巴很大,笑起來時,估計能咧到後腦勺。


    最讓水暗影不敢多看一眼的,還是他的眼睛:這個人,絕對已經在努力睜大眼睛了,可無論他怎麽努力,那雙眼睛都隻比一根火柴棍粗不了多少,眼瞳更是灰蒙蒙的,就像蒙了一層薄膜。


    不知道為什麽,水暗影聯想到了蚯蚓。


    蚯蚓般的人,對水暗影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殘缺不全的牙齒。


    牙齒是黃黑色的,看上去非常惡心。


    但相比起蚯蚓接下來的動作,還有所不如:笑了笑後,蚯蚓搖擺著站了起來,解開了纏著灰色衣服的腰帶。


    沙塵暴越來越近後,信風越強,吹起了蚯蚓的衣服。


    水暗影就看到了一具身體:灰色衣服下的身體,什麽都沒有穿,細長的還挑起來的那個東西,證明蚯蚓的確是個雄性,更證明他接下來要做什麽了。


    水暗影曾經告訴方圓,她曾經跟六十四個男人上過炕,說起來也算是個‘久經沙場、葷腥不忌’的老手了,可她現在寧願被野狼給吃掉,也不想被蚯蚓碰一下。


    隻是當前情況貌似她說了不算。


    渾身沒有一絲絲的力氣,意識卻偏偏很清醒,眼睜睜看著蚯蚓慢慢騎在了她身上,有著肮髒的長指甲的手,開始拉她的拉鏈。


    從沒有過的後悔,讓水暗影意識到,她真不該殺掉方圓。


    如果方圓在的話,就算不能救她出去,最起碼也能用槍把她打死。


    可方圓已經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就像不管她有多麽後悔,都得接受命運的懲罰那樣。


    水暗影張開嘴,向外吐舌頭。


    她希望,自己能搶在某些醜陋的事情發生之前,能積攢起把舌頭齊根咬斷的力氣。


    很可惜,她連吐舌頭的力氣也沒有。


    下輩子,我絕不會再做人了。


    腦海中浮上這個念頭時,水暗影看到一個灰影走過來,抬手就抽在了那個拉開她衣服的蚯蚓腦袋上,一下就把他打出老遠。


    接著,她就聽到灰影怒斥蚯蚓的聲音。


    水暗影精通七八種語言,三十多種方言,卻聽不懂灰影在說什麽。


    或許,他說的本來就不是人話吧?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製止了蚯蚓。


    沙塵暴來到了,僅僅是從唿嘯的聲音上,就能聽出要比清晨時那場要大。


    “謝謝。”


    當沙塵暴鋪天蓋地的刮來時,水暗影艱難的吐出了這兩個字,隨即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重新有了意識時,覺得渾身都疼的要命,就像被八百個男人挨個上了一遍那樣。


    還是沒能逃脫該死的厄運。


    水暗影笑了笑,睜開了眼。


    她在昏迷之前,太陽已經偏西了。


    她再次睜開眼時,卻看到太陽紅彤彤的,就像一張大餅,


    早上的太陽。


    眼眸微微活動了下,就看到了一頭駱駝。


    駱駝距離她差不多十米遠,一個灰影坐在駱駝上,後麵還有七八頭駱駝。


    這些駱駝看起來都很高大,那是因為水暗影是仰麵躺在地上的,被拖著行走。


    她抬頭盡量的向前看去,然後就看到自己雙手被一根繩子捆著,拴在了前麵一頭駱駝的鞍子上,被拖著前行。


    原來,那種好像被八百個男人挨個上了一遍的疼痛,不是男人給她的,而是因為她在地上,被駱駝一直拖著走。


    仔細品味一下,她就發現外在的疼痛,跟內在的受傷不一樣。


    很好,最可怕的事兒並沒有發生--水暗影長長的鬆了口氣。


    她身上依舊穿著黑色緊身皮衣,除了抬起的雙臂,其它部位都被一張毯子包了起來:沒想到,這些蚯蚓還懂得惜香憐玉。


    其實在沙漠中被人拖著走的感覺,還是很舒服的,就像是坐滑犁--要是能把捆著的雙手再鬆開,就更好了。


    水暗影想到這兒後,開心的笑了,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一點都不幹涸,看來在她昏迷時,人家沒給她斷水,而且她的力氣又恢複了,就是被捆成一個大粽子模樣,無法掙開。


    力氣恢複了,卻不能做點什麽的感覺很不好。


    幸虧,那些人沒有把她的嘴巴堵上。


    這樣她就能吹口哨了。


    口哨聲很響,也很悅耳,給這片死寂到隻有駱駝偶爾打個響鼻的沙漠,平添了一絲歡快的氣氛,是達阪城的姑娘真漂亮的曲調。


    她在方圓家住了那兩天,總是聽他跟林武翻來覆去的吹這個調子,不知不覺間受到了影響,在最絕望時吹了出來。


    這也讓她想到了方圓,繼而浮上一股子憤憤不平的念頭:你特麽的倒是死了,卻閃下我活著受罪。


    口哨聲響了沒多久,跟在她後麵的那頭駱駝,就被灰影給驅趕著跑了過來,細長的眼睛閃著灰蒙蒙的寒光,蒙麵布下響起她聽不懂的聲音。


    看來,是在警告她閉嘴。


    水暗影這麽驕傲的女人,怎麽可能會聽一個蚯蚓的話?


    口哨聲隻是稍稍停頓了下--那是她在笑,接著又響起。


    灰影沒有再廢話,抬手從駱駝上拿起一根棍子,俯身狠狠砸在了她腦袋上。


    一下子,就把她給砸昏了過去。


    隻是,她的腦袋在被砸的偏向一旁時,無意中跟後麵某頭駱駝上的灰影目光一碰。


    好熟悉的目光,就像方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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