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驢的牙齒,在黑夜中很刺眼,白森森的,閃著邪惡的光澤。


    林武從沒有想到,以往隻要你一蹲身裝出拿板磚動作,就會被嚇得夾著尾巴狼狽鼠竄的毛驢,竟然比它大哥方圓還要會裝。


    離開唐王已經整整兩天兩夜了。


    在這兩天兩夜中,無論林武什麽時候看向毛驢,都會發現它始終睜著眼。


    那眼神好像很平靜。


    可林武偏偏能從中看到嗜血的不安,隨時爆發的瘋狂!


    毛驢,真得隻是一隻狗麽?


    一路上,林武很多時候都在琢磨這個問題。


    相比起有勞拉同行的夏小韻、有水暗影陪伴的方圓來說,林武這一路很累:無論毛驢有多麽的不一般,它都沒有駕照……


    毫無疑問,長達數千裏的旅途中,一個人開車,怎麽著也不如兩個人相互替換著開車,會累,所以無論林武有多麽壓縮休息時間,他都是方圓、夏小韻三撥人中,最後一個抵達古羌縣的。


    其實隻要林武願意,完全可以找人開車:東海集團在全國各地城市中,哪怕是在西北,也基本上都有分部的存在。


    林武這個林家當前唯一的繼承人,隻要一個電話,就會有人來代勞。


    但他沒有那樣做。


    因為他很清楚:如果讓他那個大款老子、哪怕是特別想跟他搞好關係的沈玉如,得知他要去哪兒後,都隻會阻攔他,不管他多大的脾氣。


    林武來到古羌縣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


    深夜的邊陲縣城內,大街上竟然有好多警車在巡邏。


    這種情況下,林武肯定會被注意,被盤查。


    林武不是啥通緝犯,當然不會怕被盤查,反而用一萬塊錢的現金,從某個警務人員嘴裏,得知了縣城傍晚時發生了啥事。


    任何時候,金錢的魅力,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阻擋的。


    再說了,林武問的那些消息,也不是啥機密,這一萬塊對於某警務人員來說,簡直比從地上拾起還要簡單--撿東西,還得需要彎腰不是?


    夏小韻出事了,被冒充縣局局長的人,騙去了羅布泊內。


    方圓,跟那個走路都能讓男人看直眼的美女,天黑後才追了過去。


    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夜了,但這兩批人都沒有迴來,也沒有消息:任何的通訊設施,哪怕是專用頻率的無線電,去了羅布泊深處後,也會變成廢物的。


    前麵,已經是戈壁灘,一望無垠,好像洪荒世紀的野外,死沉沉,卻偏偏有邪惡的東西存在。


    咕噔一聲,林武盯著前麵呆了半晌後,才艱難的咽了口口水,低聲問毛驢:“你說,我們非得進去嗎?”


    在二哥停下車子,望著前麵發呆時,毛驢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


    很明顯,毛驢沒有責怪二哥膽小。


    對毛驢來說,二哥能夠單獨駕車,狂奔兩天兩夜,把它送到離大哥最近的地方來,它就已經很滿足了。


    實在沒必要,拖著二哥一起去麵對死亡。


    二哥隻是大哥從街上撿迴來的兄弟罷了,短短相處幾個月後,依著人類感情的增進速度,他們實在沒有同生共死的必要。


    毛驢就不一樣了。


    大哥在,它在。


    “毛驢,你要去做什麽!?”


    看到毛驢一聲不吭的跳下車後,林武愣了下,接著也跳了下來。


    毛驢沒有迴答。


    有些話,實在沒必要說出來。


    矯情。


    迴頭看了二哥一眼,毛驢就先前衝去,用最快的速度,很快就消失在了汽車燈光線中。


    毛驢扭頭迴望那一眼時,林武又看到了讓他心悸的血紅。


    那兩團鬼火般的血紅,一下子刺激到了林武,讓他在心悸的同時,也湧起了萬丈豪情:千裏迢迢我跑來這兒幹嘛了?


    不就是為了找方圓?


    是,他不是我的什麽人,最多勉強算是個哥們,家人。


    可如果在他遇到未知危險,我卻在危險邊緣袖手旁觀的話,那麽我下半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沒臉去見毛驢。


    對,我去,是因為我不能讓毛驢自己去。


    它再怎麽出色,終究是一條賤狗。


    臥槽,被一條賤狗看不起,還不如去死了呢!


    林武恨恨的罵著。


    其實他也不知道是在罵毛驢,還是在罵方圓。


    砰的一聲,林武關上了車門,啟動車子唿嘯著衝進了戈壁灘內。


    很快,他就看到了毛驢。


    毛驢走的很瀟灑,走走停停,鼻子不時在地上嗅一下。


    “給我滾上來!”


    林武打開了車門,惡狠狠的衝它罵道。


    毛驢卻輕蔑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向前衝去,邊走,邊低頭。


    林武怒了:“不就是指望有個靈敏的鼻子麽,跟我顯擺什麽?迴頭,就給你撒上六六粉。”


    當然了,林武隻是發狠這樣說罷了。


    在內地時,哪怕是天上下刀子,夏大小姐為了自己走路時優雅的形象,也不會抱著腦袋狼狽奔跑的。


    可現在,天上沒有下刀子,當一隻野狼撲到她跟前時,她就完全甩掉了淑女該有的所有風度,全然忘記了手裏有槍,隻知道雙手抱著腦袋,閉眼發出了最後的慘叫。


    “嗷!”


    夏小韻的尖叫聲中,沒有感覺到身子被狼牙撕扯的疼痛,反倒是聽到了惡狼臨死前發出的慘嚎。


    就在那隻野狼即將把夏小韻撲倒在地上時,正跟另外一隻野狼翻滾的勞拉,再也不管自身安慰,用盡所有的力氣,用最快的速度,從狼肚子裏抽刀,刺出!


    一刀,刺進了那隻野狼的心髒部位。


    但她在刺中這隻野狼時,受傷的那一隻,也及時咬住了她的左腿,死命的撕咬。


    與此同時,從後麵狂奔而來的那隻野狼,也拍馬殺到了。


    “快跑,跑!!”


    勞拉嘶吼著,很想站起來--但那隻野狼卻牢牢咬住了她的左腿,拚死也要把她拽倒在地上,給同伴提供致命一擊的機會。


    這個女人,才是最危險的。


    三隻野狼,都看出了這一點,所以當最後一隻野狼撲過來後,根本沒有理睬嚇傻了的夏小韻,而是直接撲在了勞拉身上。


    勞拉是跪在地上的。


    那隻野狼撲過來的速度,就像出膛的炮彈,一下子把她砸倒在了地上,散著濃鬱腥臭的大嘴,狠狠咬了下去--


    這是夏小韻被勞拉的嘶吼給驚醒後,看到的最後一幕。


    然後,她就本能的甩開兩條大長腿,沒頭蒼蠅似的狂奔了出去。


    勞拉最需要幫助時,讓她跑。


    她跑了。


    這不能怪她。


    因為勞拉也知道,夏小韻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這時候已經徹底崩潰了,能夠知道奪路而逃,就已經很不錯了,要是留下來,不會起到任何的作用。


    最多,夏小韻在狂奔不知多久,重重摔倒在地上時,才會想到她不該跑的:勞拉,需要她的幫助。


    勞拉在哪兒?


    夏小韻全身骨頭好像斷了那樣的疼,任由淚水在臉上肆意的淌著,慢慢站了起來,向四下裏看去。


    羅布泊的戈壁灘上,重新恢複了本來的寧靜。


    野狼撕咬勞拉的血腥氣息,勞拉的嘶吼聲,仿佛都是一場夢。


    現在夢醒來了,那場夢距離現實是那麽的遙遠,無跡可尋。


    “勞拉,勞拉,你在哪兒?”


    夏小韻跌跌撞撞的走著,哭喊著勞拉的名字。


    沒有誰迴答,隻有刺骨的寒風,從她身邊掠過,帶著悲傷的嗚咽聲。


    “勞拉,你在哪兒,在哪兒?”


    夏小韻哭喊了也不知道有多久,又是走了多久,直到嗓子嘶啞的再也發不出聲音,淚水淌幹,渾身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後,才軟軟的癱倒在了一個小斜坡上,眼神呆滯的望著天際。


    那邊,應該是東方吧?


    因為那邊的天,比別處的都要亮一些。


    黎明前的曙光。


    夏小韻呆滯的眸子微微轉動了下時,眼睫毛上有白霜跌落。


    這鬼地方,晚上死冷,白天又超熱。


    幸虧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又是摔倒在可以避風的小斜坡後,才沒有被凍僵。


    仿佛,她這才察覺出自己還活著。


    夏小韻再次眨巴了下眼睛時,瞳孔猛地一縮。


    一個白色的人影,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是背對著她的,緩緩向前行走。


    “勞拉,勞拉!”


    夏小韻狂喜,所有的力氣全部恢複,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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