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克農這位前輩,巫山從來沒有見到過,三年自然災害剛剛結束,他老人家六二年就去世了,一直引以為憾。


    想不到,突然之間就得到了他孫子的消息,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地下戰線的人,輕易不在人前顯耀,因此,就像朱建國他都不認識這個厲超。


    要是不少人都認識的話,說不定就會給他的工作帶來一定的難度,很容易就會被敵對方所發現。畢竟間諜與反間諜,一直都是地下戰線的主旋律。


    前些日子,巫從西來電話詢問,他把電話打給朱建國,後來不得不求證於徐世友。


    不管厲家人認識與否,巫山是帶著厲克農粉絲的心情來做這件事情的。


    一轉眼過去了二十多天,他差不多都把這茬給忘了,倏忽之間,厲超都出現在視線裏。


    黨對軍隊的思想政治工作,從來都不曾鬆懈。畢竟隻要軍隊不亂,再大的風浪也不過是毛毛雨,不值一提。


    想想年,那些激進的學生在全國上下鬧得多麽厲害,外媒都認為中國的政體都會發生改變,準備到時候給新任領袖打好關係呢。


    一夜之間,軍隊出動,該抓的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瞬間偃旗息鼓。


    隻要是駐軍,在任何一個地方,一把手都兼任部隊的政委,漠北雇傭軍也不例外。


    曹學友感到棘手之極,他和巫山差不多,對厲家人更有些頂禮膜拜的味道。


    畢竟上兵伐謀,能不動手盡量用另外的方式解決。還可以減少人員的傷亡,何樂而不為?


    就是這樣一個家族,他們家的三代被衛兵抓了起來,順帶巫從西也遭了池魚之災。


    本來這家夥純粹就是在旁邊處理各種麻煩的,連厲超都認為對巫家來說。在漠北可以一手遮天,沒什麽事情能夠難倒。


    製度就是製度,古代都有殺俘不祥的說法,現代軍隊哪怕當年抓住了倭國的士兵,我們也隻有好吃好喝的供著。


    漠北的地域太大,曹學友的指揮部。挨著烏拉爾山區不遠,離定北市稍微有段距離,巫山不得不啟用了軍用直升機。


    飛行員這段時間以來,經常在兩邊飛,還是比較熟悉的。


    機場上。今天沒什麽事的軍事指戰員都來了,很顯然,大家的目的都不一樣。


    張好古的神色最為複雜,原以為自己已經爬得夠快了,想不到論功行賞,他不過是弄了個第一副政委在頭上,幸好還帶著軍隊。


    要不然,雙方差距太大。真無法麵對,京城張家畢竟介於超級家族和一流家族之間。


    他是想說情,腹稿都打好了。厲家為了地下戰線,前赴後繼,連厲超他父親厲威倆口子最後都埋骨異國他鄉。


    至於他本人和厲家真還沒什麽交情,但張老曾經有一段地下工作的經曆。


    有一次,差點兒就被gmd的憲兵給逮住了,最後在厲克農的策應下。雖然犧牲了幾位同誌,絕大多數都順利迴來。


    這是真正的救命之恩。據說那次,厲老還為此負傷。張家人一直記在心裏。


    機場上不是說話之地,大家匆匆握手,分頭上車。


    巫山特意和曹學友在一輛車子上,大家也沒啥異議,畢竟軍隊兩位大佬肯定有些話要說。


    “曹司令員,熬好享受在漠北的時光吧。”他說話的時候,看不出半點兒疲憊。


    “老巫,什麽享受哇?”曹學友沒想到對方來了這麽一句,沒好氣地說道:“原先都準備好了應對這邊的寒冷,還真他媽不是人呆的地方。”


    “士兵沒事兒吧?”巫山悚然一驚:“要是因為天氣的緣故造成非戰鬥減員,那就是天大的麻煩,影響我們的戰鬥力。”


    “那倒不至於,”曹學友擺擺手:“本身我們帶過來的士兵,都是以北方兵為主。”


    “同時,每次站崗的士兵,半個小時一換崗。在外麵執勤的也一樣,在外麵隨時走動,半個小時還是挺得下來的。”


    “你剛才說得啥意思?”他頓了頓,有些狐疑地問道:“我都準備在這裏紮根了。”


    “你不知道?”巫山瞅了瞅車子裏,除了他們倆,就一個司機在。


    “我遠房的表侄兒裴俊。”曹學友示意可以說些比較機密的話。


    “徐主席十月份要退了,”巫山斟酌了下,還是實言相告:“軍隊肯定要大換人。一個是每個人都不可能在同一地方呆多久。”


    “你沒想想申江來的那位,他心裏不踏實啊,估計他不會給老軍人和有根基的人機會。”


    曹學友深以為然,有些遺憾地說:“太可惜了,我雖然對這裏的天氣比較痛恨,還真舍不得,今後再帶兵可就難咯。”


    “這有何難?”巫山神秘地一笑:“今後全國的軍隊都在你的指揮下,難道你真還想發動大的戰役?同誌哥,那可是國戰!”


    司機裴俊的手都在發抖,顯然他聽見了內容。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作為司機,也會有相應的調整,不管他繼續給曹學友開車與否,加官晉級是肯定的事情。


    軍隊一號啊,當兵的人做夢都想要的位置,消息太突然,包括人稱狐狸的曹大將軍都感覺太不真實,他的唿吸都急促起來。


    “那哪能呢?”曹學友故示平靜,裝作輕鬆地說道:“不說別人,就是你以前的頂頭上司老劉,他的資曆和人脈比我還勝三分。”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巫山嗤之以鼻:“劉太蒙也好,陳昊蘇也罷,那都是我們巴蜀係的好不好?”


    他點到為止,和聰明人說話。沒必要說得太詳細。


    不得不說,巴蜀係在這段時間可以說是傷筋動骨。


    本來十月份才決定換屆,尚昆提前就把主席的位置給交了出來。


    他的弟弟尚冰更麻煩,一份因為身體原因的聲明,草草結束了任職生涯。


    最慘的是程西同。由於他自己的不檢點,問題多多,現在早就關進去了。


    高層,甚至包括巴蜀係眾人,對目前本係內良莠不齊,十分痛心。準備動大手術。


    要不然,若幹年後,這個係別隻能成為曆史名詞,不再輝煌。


    劉太蒙各方麵都很優秀,更是徐世友的愛將。錯就錯在他出身巴蜀係。


    盡管他本人並沒有在凱縣出生,但難免打上了巴蜀的烙印,和那個地方的聯係一輩子都斬不斷分不開。


    曹學友去當軍隊內一號,也可以說是眾望所歸。


    畢竟劉太蒙在中南半島的成績確實耀眼,取得了不少領土。


    就地域麵積的大小來看,和如今漠北雇傭軍占有的區域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過,主席的位置你可別想了。”巫山心裏暗自歎了口氣,不管怎麽說。他來自巴蜀:“應該是東方身兼三職,副的吧。”


    按照一般的流程,說不定明天。曹學友就會離開這裏。


    到了首都以後,估計就會接尚冰那一職,換屆之後迅速上位。


    這些年中國的事情波詭雲譎,連巫山這個重生者都看不明白。


    東方的上尉,在另一個時空是這樣,現在依然如此。


    他的從政軌跡。壓根兒就沒離開申江,更沒有軍隊的閱曆。


    但高層就是這麽決定的。不僅讓他上來了,還準備黨政軍一號集一身。


    或許日後平中華下令大打軍隊內的老虎蒼蠅。就是在如今埋下的禍根。


    從這兩年東方的手腕可以看出,他並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軍隊內字沒閱曆沒資曆,那就換聽自己話的人過去好了。


    厲超與巫從西一個囚室,他們倆好像一點兒囚犯的覺悟都沒有,在那裏談笑風生。


    看到大隊人馬進來,其實隔了老遠,兩人就收聲了。


    “喲,這不是我們風流倜儻的從西嗎?”巫山黑著臉:“既然你把別人當朋友,咋不多幹些髒活兒累活兒?”


    “這樣,即便出了什麽問題,你可以溜迴莫斯科。現在倒好,你哥們兒出了事兒,你在一旁算是什麽?陪宰嗎?”


    “那個巫”厲超馬上就明白來的是什麽人了,巫了半天,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唿。


    “厲家人,你還是叫我山哥吧,我朋友們都這麽叫我的。”對他,巫山可溫和了許多:“我查了你的年齡,是五九年的生的,我比你大了整整一歲。”


    他轉過身來:“曹司令員,同誌們,我懷疑這個厲超同誌很不正常。他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一個十多歲的孩子,一時之間成了孤兒,可見心裏的仇恨有多大。”


    “我不是學醫的,但在西醫方麵應該有專門的名詞解釋。這種仇恨日積月累,也就是說,他拿起槍麵對俘虜,精神已經不正常了。”


    “槍殺俘虜,肯定要上軍事法庭。”他給這件事情定了性:“但是在作案的時候,本身就是一個精神病人的話”


    剩下的話就沒有必要說了。


    這個年代的人,特別是軍人,還是很堅守原則的。


    要是在後世去溜達一圈迴來,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不要說厲超有精神疾病的可能性,就是沒有,律師們也會出招。


    其實,國外發生這樣的事情並不奇怪,律師的作用就是來解決各種疑難雜症的。


    想當年,一個富二代想追好萊塢的女星,放出話來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羅納德瑞根在公開場合露麵,那富二代就舉起了槍。


    最後,那小子的律師打贏了官司,說他在開槍的那一瞬間,神智不正常。


    尼瑪,早正常晚正常,偏偏那一刻不正常?


    法律就是法律,那富二代無罪釋放,連山姆總統都沒辦法。


    這事兒要發生在中國,那就隻能說嗬嗬了。


    最先懵的是厲超。他甚至都想大聲說他很正常,然而瞬間意識到在幫自己。


    巫從西愕然,曹學友愕然,張好古愕然,整個囚室的人都啼笑皆非。


    這間囚室是按照標準的囚室準備的。水泥台邊,有一排暖氣管道,大家進來都有些站不了,還有人在外麵的走廊上。


    “哪個誰?”曹學友心裏暗讚,隻失神了瞬間,馬上吩咐道:“政委的話你們都沒聽見嗎?趕緊的。送到醫院去檢查。”


    每個人的眼裏都是笑意,旁邊的人馬上答應著照辦。


    在司令部,巫山自然有自己的休息場所,哪怕他不經常來。


    不像是在以前的國土上,部隊和政府間的距離短。不需要辦公室什麽的。


    這裏要是坐火車一兩天都到不了,直升飛機還要三四個小時。


    “你呀你呀!”巫山看著眼前的巫從西,恨不打一處來:“依照你的功力,為什麽要他出手?你弄死個人比喝水還簡單!”


    “叔,不是我不幫!”他立刻叫屈:“您不知道啊,說不定他真瘋了,說是要親手處決追殺自己父母的仇人才會有報了仇的快感!”


    “還是年輕啊,”巫山歎息著:“現在我們俘虜的白人。差不多十萬。”


    “這些士兵服服勞役也就出去了,但那些當官的呢?要是他們知道被俘之後連生命都無法保障,不造反才怪。”


    “叔。您看,窗戶上的冰都在融化,春天來了。”巫從西很不好意思,隻好轉移了話題。


    春天來了,伏爾加河流域的南部,早就感受到了春的氣息。


    越往北走。天氣越冷。雪倒沒怎麽下了,氣溫始終在零度以下徘徊。


    在西北利亞的一個農莊。這個農莊的名字叫巴庫,可與巴庫油田風馬牛不相及。


    蘇俄一直以來都是地多人少。當年沙俄還不斷把歐洲區的人往亞洲區移民,造成整個蘇俄境內,始終是人員嚴重不足。


    哪怕在布爾什維克統治時期,歐洲區經濟發達,人口慢慢稠密起來,和中國的人口密度,根本就不再一個水平線上。


    叫巴庫的農莊,據說是蘇俄紅軍的一個指戰員隨口叫出來的名字,後來就這麽一直延續下來,叫到了今天。


    巴庫農莊並沒有感覺到外麵的改朝換代,依然過著蘇俄時代的大農莊生活。


    農莊裏麵,還是書記負責製,現在的書記,叫葉皮凡,全稱是葉皮法諾維奇。


    從蘇俄建國以來,農莊就是葉皮凡家的禁臠,開創者是他的母親葉皮法諾夫娜。


    在這裏,所有的生產資料都是國家的,換句話說,是葉皮凡家的,其他人沒有權利處置哪怕是一件小小的農機具。


    就連日常生活用的菜刀之類,都是大家到書記家買的。


    大冬天的日子,很不好過。去年的莊稼歉收,老百姓吃不飽飯,不得不時常到書記家借一點土豆麵粉之類度日。


    農莊的最東頭,住著一家叫伊薩阿克的,老伊薩阿科維奇當年還是老紅軍戰士呢。


    隨著老人的去世,在農莊裏的一切特權都沒有了。


    現在的當家人伊凡伊薩阿克,平日裏可沒少受農民們的氣。


    沒辦法,當年的老伊薩阿科維奇,仗著自己的資格老,在世的時候,可沒少找葉皮法諾夫娜的麻煩。


    樹倒猢猻散,由於伊凡沒有一官半職,等他父親一去世,竟然造成了群起而攻之的局麵。


    “吃飯吧,”妻子伊薩阿克夫娜始終不離不棄,她衝外麵喊道:“阿廖沙,吃午飯了。”


    “媽媽,今天有黑麵包嗎?”這個六七歲的兒童聽見吃飯急匆匆跑迴屋裏,手上還有一些雪漬。


    “阿列克塞,先把手洗幹淨。”伊凡眉頭一皺:“今後少和那些小孩兒玩兒。”


    “可是爸爸,他們經常給我吃的。”阿廖沙的眼裏滿是困惑:“爺爺在的時候,我們一天吃三頓飯,現在隻有兩頓,我餓!”


    伊凡無言以對,默默地坐上了桌子。


    他一怔,輕聲問妻子:“你把所有的好東西都做了?”


    “是啊,”伊薩阿克夫娜咬咬嘴唇:“既然我們決定了,那就義無反顧。放心吧,路上的幹糧都準備好了。”


    “對了,那件事情可信度多大?”


    “年前你不是看到了敗兵嗎?”伊凡也不確定:“那說明中國人確實占領了那片土地。”


    “再說了,最差難道比現在還慘嗎?農活兒我啥都會,至少應該能吃上飯吧。”


    他衝發愣地兒子說道:“阿廖沙,幹淨吃飽,天黑以後,我們要走親戚。”


    孩子不懂事,隻要有吃的,早就洗過手,連刀叉都不用,把土豆、牛肉、黑麵包往嘴裏塞,連說話都沒工夫。


    近段時間以來,民間到處都在說,翻過烏拉爾山,那邊能吃飽飯。


    一時之間,不少老百姓晝伏夜行,往中國人的地盤進發。(未完待續)r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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