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疆的時候,身後有些人跟著自己,不是派係也成了派係。


    但是在首都,這裏可是藏龍臥虎,除了以前親近的幾個人,巫山很是謹慎。


    無論是在中建機還是兵器總公司,他沒有刻意和任何人走得近,保持一定距離。


    在上麵看來,他處事不偏不倚,雖然不能一碗水端平,在企業裏也是公平合理。


    剛剛坐定,田恆急匆匆跑到他麵前,說有電話找。


    本來不想去接的,看他焦急的樣子,應該是很重要的電話,巫山隻好揮揮手,大步迴了辦公室。


    “你好哪位?”他心裏不是很舒服,正要開會呢。


    電話是申江紀?委打來的,他拿著話筒的手差點兒就把塑料殼給捏壞了。


    “小田,去叫安董來吧。”巫山有些無理,幹脆從抽屜裏找出一包煙。


    從沒怎麽抽煙之後,他的口袋裏和辦公室裏,隨時都還是有煙的,而且都是國字號的領導享用的那種,反正幹爺爺也不抽。


    抽了一口,他把煙掐滅了揉碎,連過濾嘴都成了粉末。


    “老巫啊,啥事兒?”安啟宗大刺刺地坐下來。


    巫山不說話,直愣愣盯著他。


    要是沒記錯的話,他今年是六十二歲了,一個副部級這個年齡還沒退休,很是少見。


    鬢角底部有一些銀灰色,他黑色的頭發應該是焗過油的,用摩絲把頭發往後麵定型。


    盡管在部隊係統不準留長發,他的頭發好像打了擦邊球,已經超過了板寸的長度。


    隻不過這麽一定型,看起來真還不怎麽長。


    眼角密密麻麻的皺紋,掩蓋不了他的衰老。頭發往後麵這麽一梳,反而凸顯出那些皺褶。


    以前,巫山也聽說了一些話。在他鼻子的右邊,有一個肉瘤子。就指甲大小。


    曾經,據說他喝多了告訴人家,太祖的肉痣長在下唇上,當了國家元首。而他的則在鼻子邊上,再不濟也能混個副國級。


    當然,道聽途說,巫山不會放在心上,反正別人在自己麵前。是看自己的臉色,說的話未免有失偏頗也說不一定。


    肚皮很是鬆弛,偏生還把襯衣塞在腰帶裏,鼓出來的肚皮顯得更是肥大。


    “老巫,究竟咋啦?”安啟宗被看得有些發毛,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丟在桌子上。


    “先抽煙吧,那邊同誌們還等著我們去開會呢。”


    “屈富貴是你什麽人?”巫山沒有去接煙,淡淡地問道,隨即補充了一句:“他在申江搞女人被抓起來了。”


    那小子也忒倒黴。別看東方書記上來了,申江那邊現在是榮基同誌當政,手段一點兒也不溫和。隔三差五就會整頓治安。、


    “我說你呀,你都結交些什麽人啊?”巫山歎了口氣:“要是在解放前,那就是標準的叛徒,你真給咱長臉啊!”


    “這個,”安啟宗遲疑了下,吞吞吐吐地說:“老巫,他都說了些啥?”


    “你是老同誌了,”巫山語重心長:“應該明白組織紀律,去吧。自己到軍紀?委把自己的情況交代清楚。”


    “啊?”安啟宗的煙早就點燃,因為沒吸已經熄滅了。


    一瞬間。他好像老了十歲,眼角邊的皺紋更深了。


    “老巫。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沒想過這樣的。”他的話說得很慢:“但架不住下麵的廠子啊,誰都想把自己的產品送進來。”


    “你說一萬兩萬我就忍了,自己這麽些年,多的錢沒有,十萬八萬擠擠湊湊,還是有這麽多的,我也沒啥需求。”


    不過還好,數額不大,零零星星,他收取了二三十萬的迴扣。


    安啟宗有四個兒子一個閨女,更大的事情就出在了他唯一的女兒身上。


    北方人不是說過嗎,女兒好,女兒是爹媽的小棉襖。


    他的閨女安小霞從來都沒少給他們帶來籍慰,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


    好在他的兒子們都是爭氣,除了大兒子不是大學生,剩下的三個兒子都是。


    四個哥哥也很疼愛這個妹子,養成了囂張跋扈的性格,在高中的時候,一個女孩子成了大姐大,學校換了一個又一個。


    後來,她幹脆不讀書了,和社會上的一些人員混在一起。


    去年居然找了一個山姆人當男友,把老安和他老伴兒氣得夠嗆。


    不過,也許是否極泰來吧,這丫頭好像懂事兒了,自己和男友合夥開了一家公司。


    然而,更大的麻煩後麵也來了。


    安小霞的公司純粹就是一個皮包公司,沒有經營的項目。


    整天聽老伴兒在耳邊絮絮叨叨,安啟宗也有些厭煩了,大手一揮,幹脆把一些業務交給那個叫東勝的公司來做。


    “董事長,我檢討。”他垂頭喪氣:“作為一個黨員幹部,我不應該假公濟私。”


    恩?什麽狀況?巫山一怔。


    剛才電話裏說的是轉移國家資產,還是那個叫屈富貴的人幫著辦理的。


    “對了,東勝的注冊地點在哪兒?”巫山靈機一動。


    “這?”安啟宗有些懵,他對企業的經營一竅不通,事情都是別人在做,他隻不過相當於養老的形式,以圖退休的時候再進半格。


    “小田,”巫山吩咐道:“讓高董先主持下會議,對了,馬上幫我查東勝公司的材料。”


    田恆的辦事能力不錯,沒到五分鍾就把資料找來了。


    尼瑪,這個公司有問題,注冊地點在國外不說,基本上就沒有生意。


    同時,安小霞的名字還注冊很多空殼公司,走賬逃稅,每一筆走賬金額少則幾千萬多則上億元,年報稅卻是零報稅。


    間諜?這個詞沒來由地從他腦海裏蹦了出來。再也抹不去。


    想到這裏,他腦袋嗡嗡作響。


    “老安,實話告訴我。你的姑娘和她男友在公司來過沒有?”巫山顯得格外慎重。


    “我那辦公室又沒秘密,”安啟宗隨後答道:“她有鑰匙。反正每個月我在辦公室的時間少,很多時候她在裏麵辦公。”


    這個老糊塗,巫山狠狠地剮了他一眼。


    “你現在馬上迴到自己的辦公室,”他迫不得已隻好精神控製了老糊塗蛋:“等候組織上的處理,什麽時候有結果你再離開。”


    道森是山姆人,畢業於耶魯大學,誰也不知道,甚至再高中時期。他就秘密參加了中央情報局,而且是考核中的佼佼者。


    來中國,是上麵交代給他的任務。


    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他以耶魯交換生的名義,到人大求學。


    沒辦法,隨著時代的發展,這所大學在國際上的名氣越來越大,遠遠把華清和京師大學堂拋在了後麵。


    在學校裏,他表現出一個重點大學學生的優秀素質,博學而不張揚。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兒。那天他和幾個留學生到街上玩兒,無意中和安小霞認識的幾個人產生了爭執。


    道森怎麽可能願意在中國惹事兒呢?


    他人長得帥,又舍得花錢。不幾天就贏得了安小霞的好感。


    通過這個簡單的女孩子,他竟然數次盜走了兵器總公司的內部文件。


    這兩天,他有些心神不寧,卻不清楚究竟是怎麽迴事兒。


    聖誕節期間,道森就會迴國,今後在哪兒隻有天知道,除非有一天他脫離了這個組織,才能自己決定行止。


    無意之中,就打了安小霞的電話。


    兩人在道森出錢購買的小四合院內見麵。小丫頭一見麵就要上床。


    cia的特工,在這方麵的訓練。比克格勃不會差,滿足一個沒怎麽經人事的小姑娘。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過,今天道森明顯沒心情,他把她摟在懷裏:“寶貝兒,爸爸那邊一切都很正常吧?”


    “那能有什麽事兒?”安小霞白了一眼:“每次我們把自己該留的錢留下來,其餘的一分不差,都打到兵器公司的賬戶上。”


    “我知道,寶貝兒你做事情最大氣了。”道森親了下她的額頭:“他公司沒什麽變動吧,你說咱爸能不能夠擔任董事長呢?”


    雖然安小霞比較淘氣,從小嬌生慣養,對自己的父母還是很孝順的。


    “這很難!”安小霞眉目一蹙:“巫董號稱巫閻王,在維省的時候誰都不敢惹。每次交易的時候,他囑咐了又囑咐。”


    “哼,要不然,我才難得轉賬過去呢。就是怕他找我爸的麻煩。”


    對於巫山,道森真還沒印象。因為每次他迴到公司,時間不怎麽長。


    再說了,安啟宗每次都給姑娘打電話,讓她別過去。


    他也知道自己的事情做得不地道,可不敢讓頂頭上司知道了。


    假公肥私的事情,在老一輩人那裏,是基本上沒有人去做的。


    要不是因為安小霞什麽都不會,他怎麽可能把公司的業務交給一個皮包公司做?


    “對了,巫閻王好像迴公司了。”安小霞滿足地蜷縮在男友懷裏,象一隻小貓:“我爸讓我這幾天別過去,免得撞上。”


    “咱爸在軍隊係統不是挺厲害嗎?”道森假裝不知道:“惹毛了,直接讓他上麵的人把這個巫山給下了,自己當董事長多好?”


    “癡人說夢而已,”安小霞半閉著眼睛:“別說他幹爺爺是前任總理,就是現在的軍?委主席徐世友對他可好了。”


    道森沒有說話,在腦袋裏把所有的線索濾了一遍,感覺沒什麽紕漏,放心地抱著她進了裏屋,安小霞眼睛裏像要滴出水來。


    龍組的動作很快,不到半個小時,這個山姆人的資料,就出現在巫山的辦公桌上。


    從出生到如今,就是一個正常的山姆人的經曆。


    不對,他為什麽一進大學就要學習漢語?


    巫山又把他的資料仔細審視了一遍,發現了一絲不正常。


    中學時代,道森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民族主義者。


    關鍵的關鍵是。他在高中時休學了一年,而後複讀了。


    當年早就普及到了發達國家,在巫山的指示下。調取道森在高中的檔案記錄。


    上麵寫著原因是學生想創業,出去開了一家公司。


    公司的名字叫做古堡。專門策劃一些情侶的海灘婚禮活動。


    在公司的網頁上,從來沒有道森的照片。


    雖然法人是他,長期不在公司也不應該。


    最大的疑點還是起先那點,究竟是什麽原因,導致一個民族主義者的學生,到大學裏學習的是中文,那可是耶魯大學沒有的係別。


    他在學校裏經常宣稱自己是中文專業的學生,到外麵的一個漢語補習班上課。專業卻是機械製造。


    有問題!


    盡管龍組初創,在中國還是有很多權利的。


    有關部門積極配合,巫山認真聽了近期道森的通話記錄。


    好像也沒什麽異常,沒有國際電話。


    不管了,寧殺錯無放過,大不了到時候把他記憶篡改就是。


    事情到了這裏,巫山心裏五味雜陳,顯示申江那邊直接打電話給自己,說安啟宗涉嫌洗錢活動,當然是因為自己和他們關係不錯。


    穀千裏團結了自己在申江的人。大家算得上是王鐵成的派係。


    所謂一榮俱榮,巫山下屬出事兒了,他臉上也沒光不是?


    其實。很多案件就是由於大家都想捂著,免得擔負一個領導責任。


    秋日的京師,並沒有往年那樣冷,不少老人都認為今年是一個暖冬。


    不說其他的,香山紅葉隻有頂上才能看到,往年早就是漫山紅遍。


    城裏麵的大街上,花壇裏不少鮮花開始枯萎,隻有偶爾幾朵菊花迎風開放。


    很湊巧,道森和安小霞的房子。就在巫山的四合院挨著不遠。


    畢竟那個山姆佬也是人大的學生,離得太遠了不方便。


    人家院子裏都是種的花花草草。他們倒好,養的動物。這個年代沒有奇特的,大不了就是狗、貓什麽的。


    在正屋門口,是一口大魚缸,一個綠毛龜估計有五六斤了,缸裏麵漂浮著咬死的泥鰍屍體,水的顏色變得暗紅。


    國安的人對這個事情很是重視,一個叫秦太忠的執行處長帶著人跟了過來。


    當地警方的人,則布防在院子外麵,嚴陣以待。


    不得不說安小霞的眼光不錯,找的這個男孩子不管是從東方人還是西方人的審美觀點來看,都是帥哥一枚。


    “sorteld,ourw.”這個叫龍曉亮的龍組成員熟練冒起了英語。


    人在到了先天以後,學習能力一日千裏,別說英語,什麽語言到了手裏幾天就學得像模像樣。


    “我相信你聽得懂中文,”他上去拍了拍這個光屁股的小夥子:“帥哥,你的事情犯了,趕緊穿上衣服跟我們走!”


    “我要抗議!”道森心裏咯噔一下,還是要做出姿態:“我是耶魯大學的交換生,你們沒有權利這麽做。”


    安小霞還在被窩裏,當她看到巫山的那一刻,滿不是滋味。


    當然,她認識人家,也是從照片上看到的,就好像被自己的長輩抓了現行一樣,羞紅了臉。不過,現在她已經管不了這麽多啦。


    “巫董,我父親是安啟宗。”她稍微坐起身,把被子抓著緊緊貼在胸前:“這是我男友,我們明年就結婚,他是好人。”


    “你躺好吧,”巫山神情複雜地看著老安的老姑娘:“他的是非曲直,隻有審問完了才清楚。違反了法律額,就要接受法律的製裁。”


    等院子裏的人走了,她聽到咚的一聲,大門被關上。


    對於龍組的人來說,從外麵給大門裏麵下栓,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情。


    安小霞慌慌張張掏出電話,打給她父親:“爸爸,求求你啦,道森被你們董事長帶著人抓走了,你趕快救他。”


    此刻,安啟宗的記憶早就沒有了和巫山對話的那一段,他倍感詫異。


    不過,一個軍隊係統的人帶隊上門抓人,好像事情真還不能善了。


    他沉吟著,半晌沒有說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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