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裏納爾,”圖爾迪看著這個倚老賣老的哥薩克人有些生氣:“這畢竟不是在我們自己的地盤,收起你那套高傲。”


    他這話不假,哥薩克人在冷兵器的時代,殺人不眨眼。到了熱武器的年代,仍然躲進小樓成一統,緬懷自己先輩的榮光。


    他們對待其他的種族和民族,總覺得先天上優人一等。到伊爾庫茨克州這邊過來的路上,那家夥始終顧盼生輝,一副解救者的身份。


    “沒,沒有!”迪裏納爾的目光閃爍,還是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哥薩克冷血也罷,高傲也罷,他們在曆史上永遠都是別人的刀子,從來沒有自己真正當家作主的時候,也沒有確實屬於自己的國家。


    成吉思汗的鐵騎到了西域各族望風而降,包括傲慢的哥薩克人。


    這個種族骨子裏麵就崇拜強者,隨意成為蒙古大軍的急先鋒。


    麵前的哈薩克人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與克格勃攪在一起,讓同為少數民族的其他民族人都望而生畏。


    圖爾迪自從鐵了心成為中國人的間諜,因為他發現中國這邊的情形比蘇俄人好上一百倍,何苦要為日暮西山的白種人賣命?


    在普西金的手下們有意無意的推動下,他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典型。


    以一個少數民族的身份加入克格勃,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因為他的心思隻有他自己知道,哪怕妻子阿依古麗和兩個孩子,盡量讓他們少了解一些。


    清楚的人越多,暴露的機會就越大,他可不想把自己的生命掌握在別人手中。


    那些鐵了心當漢奸的人,殺起來覺得解氣。扳機一扣,人頭落地。


    對於克格勃要求徹查的俄羅斯人,圖爾迪更沒有任何心理障礙。本身就是要和這個民族作對,殺他們幾個人算個屁呀。


    與哥薩克合作。他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如果說世界上有一群死要麵子活受罪,那就是這群生活在馬背上的冷血民族。


    在沙俄的擴張過程中,最大的功勞就是哥薩克人。


    而後,蘇俄紅軍武裝起義,要革沙俄皇帝的命,並進攻一批哥薩克戰士。


    那些人寧死不降,最後跑到土耳其去了。


    假如要不是蘇俄當局沒有再一味使用大棒政策,反而采取胡蘿卜攻勢。就不知道他們的中亞擴張之路是否能走得這麽順利了。


    長久以來,哥薩克人是孤獨的,他們不甘心被蘇俄人統治。


    但在經曆過熱武器的血與火之後,他們明白了,大馬士革刀再鋒利,也比不上一顆小小的子彈,不得不偃旗息鼓。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正如魯迅先生所說,不再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從平日裏他們對白種人那種不加修飾的仇恨眼光就能看得出來。這個民族不屑於陰謀詭計,哪怕是表麵上的都不行。


    因此,和他們接觸。圖爾迪一點兒負擔都沒有,根本就不用擔心這些人去泄密。


    本來,那個農莊的哥薩克人還有所懷疑,被他隨便找了一個借口,處置了蘇俄人下派的農莊主席之後,再也沒有任何疑慮。


    如今,憑借著圖爾迪在克格勃的身份和地位,弄一輛車子輕而易舉。


    為了表示和哥薩克人同仇敵愾,他也選擇了和他們同樣的交通工具。


    在遼闊的草原和沙漠裏。男人女人隻有在馬背上,才覺得舒暢。


    古塔農莊。是伊爾庫茨克州最大的韃靼人農莊。


    這裏有整個州最大的清真寺,阿訇哈不都拉。是世襲的部落酋長的直係子孫。


    在少數民族的眼裏,首領就是首領,哪怕現在再也沒有部落的說法。


    不要以為慕斯林非得就要去麥加或者麥地那那種高大上的伊斯蘭聖地去朝聖,那是一個蘇俄慕斯林一輩子都到不了的地方。


    因此,信仰伊斯蘭教的人,到古塔清真寺來朝拜,是不少在蘇俄的慕斯林們一輩子的心願,砸鍋賣鐵也要一輩子去一次。


    越是這樣的地方,就越是龍蛇混雜,就算俄羅斯人麵對四麵八方趕來的清真教徒也莫可奈何,聽之任之。


    尼瑪,真要把這幫家夥惹毛了,幾個俄羅斯人腦袋搬家都有可能。


    韃靼人是比較溫和的民族,但不意味著他們沒有血性,何況還有全國各地源源不斷趕過來的教徒們?


    假如對韃靼人有任何不善意的行為,被慕斯林們撕成碎片都有可能。


    那時候,蘇俄政府為了熄滅清真徒們的怒火,死了也白死。


    對這些教徒,當局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總不能架起機槍全部突突了吧。


    真要那樣,全國所有信仰伊斯蘭的人揭竿而起不是空話。


    世界上唯一就有這個教派,為了聖戰的狂熱,是其他任何教派都比不上的。


    然而,蘇俄政府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做,甚至一下韃靼人的行為還是可以的。


    別看哈不都拉名義上是一個部落的直係子孫,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早的社會主義國家裏地位低下,可以用可憐來形容也不為過。


    即便是他的後代,想要入學,必須放棄自己的信仰。


    普通人家的孩子,放棄自己的信仰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哈不都拉?他的祖先,最早可以追朔到成吉思汗時期,是窩闊台少汗的侍衛統領。


    後來憑借這一身份,成立了韃靼人最大的部落,連忽必烈在世的時候也默許了。


    然而,一個人出現了,他叫巫從法,來自中國。


    他仿佛有巨大的能量,手眼通天,能在莫斯科那邊要到幾個給孩子上學的名額。


    學校也不是伊爾庫茨克州這裏的土鱉學校能比擬的。那是在首都最好的學校裏。


    從那以後,巫從法就成了哈不都拉家的上賓。


    一個民族的傳承,必須首領有文化。這是大勢所趨。


    此刻,當巫從法帶來一個高大的中年人。說是他叔叔,哈不都拉一家人自然是熱情萬分。


    對於明顯是他叔叔的女人尼娜,一看就是白種人,他們選擇性地忽略了。


    “巫,你要是在秋天來就好了!”大中午的,哈不都拉也烤了全羊,來招待尊貴的客人。


    “那個時候,草肥馬壯。羊肉更加鮮美。”他一邊吃著羊肉,喝了一口馬奶酒,遞給了自己的客人。


    巫從法喝了一口,又遞給了巫山。


    “秋天嗎?也是啊!”他在蘇俄生活了幾年,對當地的各種情況了如指掌:“一路行來,看到初生不久的草,被牛羊啃得光禿禿的。”


    萬惡的封建社會呀,巫山不由發出感慨。


    哈不都拉的家人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吃東西,桌子上就隻有這幾個人。


    “老公,他們說的是什麽語言?”尼娜才不管別人的眼光。隻要自己的男人在身邊,什麽時候都是最美好的。


    “這是他們本民族的語言。”巫山低聲說道:“要不你喝一口馬奶酒?不然這裏的主人會很不高興的。”


    “都什麽人啊?”尼娜咕噥著:“看我的樣子滿是仇恨。”


    不過,她還是依言接過喝了。


    在克格勃的訓練不是蓋的。馬奶酒的膻腥味被她硬生生壓住咽了下去。


    “隻能說俄羅斯人對少數民族壓迫地太厲害了吧!”巫山淡淡地說著,撕了一塊肉遞給她。


    “這女人是你叔叔的什麽人?”女人在韃靼人的宴席上是不準上桌子的,哈不都拉看到她的動作,臉色稍微緩和下來。


    “額,”巫從法本身就不善於言辭,總不能說找了個小三兒吧。他靈機一動:“恩,大概???或許是未婚妻?”


    “俄羅斯人沒好人!”哈不都拉說著,用手裏的刀狠狠砍在麵前的羊腿上,也熟練地撕下一塊肉。


    巫山在歐洛泰的那幾年。除了著力發展經濟,平時也沒閑著。


    經過中國政府的大力移民。少數民族的數量在北疆早就成了真正的少數。


    但人口的數量在整個地級市的比重中還是占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對於語言的學習,他從來沒放鬆過。


    突厥語係。基本發音差不了多少。盡管還不能自如地交流,說幾句簡單的話還是可以的。


    “不一定!”巫山接口道:“人的善良與否,與他所在的種族沒有太大的關係。”


    “您說得對!”哈不都拉目露異色,想不到他也聽得懂,舉起馬奶酒滿滿喝了一口,又遞給了巫山。


    “老公啊,太不衛生啦!”尼娜輕輕扯了扯自己男人的衣袖:“大家都在喝。”


    “姑娘啊,我們從古到今都這麽喝酒的。”哈不都拉冷冷說道:“我的酒隻給我尊貴的客人喝。反正到目前為止,從來沒有白人喝過。”


    剛才被巫山壓下去的火氣,騰地起來了。


    哪怕沒有進過學校,俄語也隻能寫幾個簡單的單詞,他聽別人說話毫無障礙。


    “我???”尼娜有些委屈。


    “嗬嗬,族長過慮了,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風俗習慣。”巫山拍了拍小女人的手背:“你信任我侄子吧?”


    “那當然!”哈不都拉想也不想。


    “叔叔是我最尊敬的人!”巫從法終於說話了:“他找的嬸子,肯定是人品方麵比較完美的。”


    哈不都拉有些尷尬,正要答話,兒子進來在他耳邊說著什麽。


    “讓他們進來吧,”他略微沉吟,微笑著衝三個客人說道:“我有朋友從遙遠的中亞過來。”


    當圖爾迪一進來,馬上就看到了巫山,他的眼睛裏滿是訝異,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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