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八房間裏,連平大都是第一次來。


    當然,他並不是沒有來過炎黃食府。前妻是第一批到這裏吃飯的顧客,他也被硬拉著來吃過一次。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那些歲月,盡管這裏不是當初的房間,心裏還是隱隱作疼。


    雖然他也曉得,巫山就是炎黃的大老板。以他和巫山的關係,要一張打折卡甚至在這裏免費吃幾次,那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


    平家人,有平家人的驕傲。想想看吧,連巫山送給自己的車子都被老爺子責備了一通,要是來吃一頓飯都要減免,那不是平家人的風格。


    “平大同誌,看來你對這裏的菜式很熟悉吧?”王希健看到對方拿著菜譜,遲遲未語,隻好旁敲側擊地暗示:“我曾在蓉城的食府吃過一次,至今還迴味無窮。”


    “嗬嗬,是嗎?”秦嶺省的一位副廳級幹部接話:“在古城市也有兩家。我最欣賞的就是炎黃食府,在任何地方,都是保持自己的風格。譬如巴蜀菜,在我們那裏吃起來全是麻辣。”


    “你們說得對!”平大從迴憶中醒來:“據說,就是在海外的炎黃食府,也不改變自己的風格。原本人們以為會喪失大量顧客,想不到每天都門庭若市。”


    這些,都是巫山和他嘮嗑的時候聊到的。當時,那個年輕人說的就是做自己,就像炎黃食府一樣,在國外堅決不加入西方元素。


    用巫山的話說:要教會用刀叉的金發碧眼們用筷子。無疑,炎黃做到了。


    “每個人平均一個半菜吧,一個不夠吃,兩個又吃不完!”平大這才認真地看菜譜:“誒?這裏還有驢肉火燒?上次來的時候,好像沒有哇?”


    “先生,看來您來的時間很早!”服務員小姐在一旁輕聲提示:“據領導講,我們炎黃在京城立足一個月之後,就把京菜也加了進來。”


    “恩。那時候剛剛開業。”平大目不轉睛地盯著,用手指點到那個菜:“我幫小山也點了,水煮牛肉,蒜苗迴鍋肉再加上驢肉火燒。該你們了。”


    “哈哈。平兄真會點啊。”王希健苦笑著搖搖頭:“我本來就想點這倆菜的,想不到被你搶先了。這樣吧,我點冬瓜粉絲湯,芸豆燉豬蹄,你們哥倆自己看著辦。”


    褚滿江愛人的叔叔是白棟才不假,說起來與平家還有一些淵源。


    當年平老在陝北的時候,就是白棟才頂頭上司的上司。


    他從再次見到平大後,就一直五心不定,在巫山與平大兩個人中糾結。


    直到王希健不負責任地把菜譜扔到麵前,才最終決定。還是不要熱臉貼冷屁股的好。


    “喲謔!”褚滿江看到已經點下的菜品,哈哈一笑:“二哥,我點一個虎皮青椒,剩下的還是你來吧。哎呀,在長江一線的省份都喜歡吃辣。我忘了大哥的愛好。”


    什麽?大哥二哥?平大心裏一愣。想不到哇,他敢肯定這是巫山的手筆。


    大家都從天南海北來,沒有資源爭奪的顧慮,在稱唿上拉近距離,不失為一種方法。


    接著,平大又不禁苦惱起來。自己這個班,同學來自大西北。


    目前。他已經成為班上的班長,換而言之,自己就是這些人的主心骨,顯然不能按照年齡來排序了。


    大院子弟,確實有自己的驕傲,和巫山這種偽大院子弟有本質的區別。


    朱子山正在琢磨的時候。就聽到外麵的吼叫聲。


    “誒,老四沒進來!”王希健一個勁步衝出房間。這裏的隔音效果還是蠻好的,不能聽見外麵的具體內容。


    這一下,102寢室的另外兩個兄弟坐不住了,也衝了出去。


    秦嶺省的人。肯定要看平大的態度。


    “走哇!”平大有些好笑,難道大家看不出自己和巫山的關係很親密嗎?


    這小子一看就不是在機關工作的人,氣勢洶洶追打著以前的土魯番縣委張千帆書記,當然,如今他的級別比巫山稍低,成了哈密地區的地委常委副專員。


    “老張,別怕,有我呢!”巫山搶了過去:“說說,怎麽迴事?”


    “啊!”張千帆突出一口酒氣:“巫副專員,本來,我們維省來的人,都一直以梅家國專員為中心。想不到,他今天拉我們來,啊!”


    他說話的時候,應該是飲酒過量,所幸思緒還很清晰,盡力把話說得清楚明白。


    “小子,你他媽誰呀?”那小青年看到這人很高,心裏有些打怵,還是硬著頭皮硬撐著:“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得罪了什麽人?那是梅哥!你完蛋了,整個四九城都沒你的活路。”


    “哼!”平大這時候正好走出房間,不由麵色陰沉:“誰敢在京城裏有這麽大的能量?”


    那小青年啞火了,平家人即使很低調,在京城裏還是有不少人認識的,譬如他自己。


    “梅哥?”巫山有些奇怪,難道是梅家國?


    “是啊!”他又張狂起來,對平家人不敢碰,這小子可沒那麽深厚的背景,他囂張地伸出指頭:“也不打聽打聽,梅勇梅哥是你這樣的鄉巴佬能惹得起的?”


    梅家人,曾經在梅應果的要求下偃旗息鼓。可惜,後輩人都高調慣了,很快舊態複萌。


    梅勇簡直是梅家人的奇葩,為了顯示自己是梅家接班人的身份,勒令其他人不要叫自己勇哥,而叫梅哥。很顯然,梅家支係的人譬如梅家國之類,就不能再稱梅哥了。


    巫山和平大相視而笑,他飛起一腳踢過去,把那小子伸出來的手指好像踢壞了。


    “你不過是梅勇的一條狗,”他冷笑著:“讓他親自過來把事情說清楚。”


    張千帆哪怕隻說了隻言片語,就已經明白究竟是怎麽迴事兒了。


    大致就是梅家國在梅勇的脅迫下,帶著維省的官員過來,從而在梅家國手中接過這批人馬。


    可惜,這些人無不是從基層一步步起來的,哪有四九城中這些無業人員一樣的沒有骨頭呢?


    西北漢子,估計在拚酒上或者其他動作中。婉拒了這個要求。


    張千帆的酒量,確實不行。上次在和風的時候,就看他硬撐著喝了一杯三兩左右的白酒,馬上就趴在飯桌上睡著了。


    今天的架勢。他肯定應付不過來。為了不給同伴帶來拖累,想悄悄溜走。


    其實,巫山猜測的差不離。隻是沒想到梅勇派人在門外守著這個環節。


    擦,汪瑞林說得好聽,讓自己給對方機會。這個時候,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尼瑪,我如今在維省工作。梅家國可以對維省沒有歸屬感,自己卻不能這樣。


    維省人在這裏受到欺負,不管怎麽樣,都不可能讓逞兇者逃掉。


    那邊。梅勇的包間外麵,還守著三個人,一個人馬上跌跌撞撞進去。


    “梅哥,平大,高個。就是一腳!”他語無倫次,說得含混不清。


    “你他媽說話能不能說明白點兒?”梅勇啪一個嘴巴子抽過去:“什麽亂七八糟的?走,出去看看,究竟馬王爺有沒有三隻眼!”


    張千帆的逃離,維省的人心知肚明,可惜,大家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在梅家的yin威下苦苦支撐。梅勇一杯酒,大家每個人喝三杯,估計對方的酒裏還做了手腳。


    這時候聽到樓道裏的吵鬧聲,聽到對話,曉得梅家人有對頭了。眾人早就按耐不住,魚貫而出。


    “巫副專員!”


    “巫副專員!”


    “巫副專員!”


    一個個看到他就像見到親人。馬上跑了過去,巫山也微笑著不斷點頭。


    很簡單的道理,他已經把張千帆拉在身後,為維省人出頭了。一個外來維省的人都不怕,自家的漢子還怕個球哇?


    大家都過了衝動的年齡。在這種場合,還是情不自禁地熱血上湧。


    “巫山,這又礙你什麽事啦?”梅勇可不敢衝平大怎麽樣,他心裏有些發苦,好像這次又失敗了。他強自鎮定:“我和維省的朋友喝幾杯酒,你來攪合些啥?”


    “梅家國,我對你很失望!”巫山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到如今的歐洛泰專員麵前:“我不曉得你是怎麽想的。不管怎麽樣,你是維省的官員,能聯合外人在我們頭上拉屎?”


    “巫山,不是你想的那樣!”梅家國的解釋,連他自己都感到相當無力,他還是竭力辯解道:“就是勇弟想請大家吃頓飯。你瞅瞅,除了咱維省的還有漢江省的同誌。”


    經過梅家人的運作,梅勇在換屆後就要去樊城地區擔任專員。


    漢江省的人,他自然是要拉攏的。而維省的官員,隻是梅家國那邊的人。


    同為梅家人,他就要赤luoluo地打堂兄的臉,維省的官員要麽聽我梅勇的話,要麽就灰頭土臉的離開,讓梅家國在維省顏麵掃地。


    “梅家國!”巫山恨鐵不成鋼:“看看站在你麵前的是什麽玩意兒?就他媽一紈絝,狗屁不是的東西,咱維省男兒憑啥給他麵子?他又有什麽麵子?”


    憑良心講,梅勇的臉蛋長得還是不錯的,星目劍眉,差點兒就成了美男子。


    美中不足的是,這小子的臉上什麽時候都有一種陰鷙之氣,讓一般的人看著不爽。


    “老巫,不管怎麽樣,他是我堂弟。”梅家國軟化下來:“我叔爺爺已經老了,不想讓他老人家為了後輩之間的瑣事操心。”


    “你走吧!”巫山懶得廢話,一把扯過這家夥往身後一扔:“老子不想和你說了。”


    梅家國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眼睛裏充滿了怨毒,也不曉得針對誰。


    “梅勇,你為啥還這麽沒品啊?”巫山不想理身後,右手在梅勇臉上拍打著:“我他媽都不想打你了,你身上太髒了,怕汙染我的手。”


    說著,他側過身,厲聲喝道:“滾!馬上帶著你的嘍羅滾,老子吃飯的時候,不想旁邊有你他媽這種垃圾!”


    “梅......梅哥!”四個小夥子手腳直打哆嗦。


    “走吧!”梅勇耷拉著頭,趕緊逃也似的溜向電梯,漢江省的人自然也灰溜溜離開。


    剛到大廳裏,梅家國頭也不迴地出去了。


    “梅哥,還有一個人!怎麽能不帶走?”起先挨打的小青皮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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