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一響,一隊獨立團的士兵馬上從原總統府裏衝了出來。


    嚇傻了的盧月玲,反應過來,瘋狂撲了上去。她使勁搖著:“修煙,修煙!”緊接著變成嚎啕大哭。


    王修煙的瞳孔,在慢慢變大。這一輩子二十年的時光,在腦海裏一晃而過,最後定格在巫山身上。她隻叫了一聲巫山,再也沒有了氣息。隻有大大的美眸,盯著蒼天。


    小刀看到倒下了一個,還要再開槍,被森田搶過槍,在他臉上幾個嘴巴子:“八嘎,你想死就自己去死。沒看到共產黨的軍隊已經出來了嗎?劉桑,快,馬上轉移。”


    民哥有些遲疑:“森田君,沒這個必要吧?”他在心裏很有意見,我的手下要教訓也是我來出手:“我這裏很隱秘的。再說,共產黨也是剛剛到這裏,不熟悉環境。”


    “劉威民!”森田氣急敗壞:“你的命才值幾個錢?”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槍:“送我離開,馬上!”


    四海幫的其他成員,看到森田居然敢威脅自己的老大,都紛紛掏出槍。


    “都把槍放下,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大?”劉威民根本就沒去管森田對著他的槍,走過去把手下的槍一把把打掉在地。


    他知道,殺死女兵,能引起轟動,更能帶來覆滅。如今,國黨不再,如果共產黨真的發現了,台島再也沒有自己和幫派的容身之地。與其說殺士兵為了向解放軍討價還價,不如說向鬼子表明忠心。


    幫會的二號人物陳勇和還拿著望遠鏡觀察著。正在這時,他看到一個高大的青年軍人跑步過去,把犧牲的女兵抱在身上,扭頭對那隊士兵說著什麽。接著,那些士兵殺氣騰騰就向這邊來了。


    “大哥,快跑!”陳勇和大喝:“他們發現了我們,已經過來了。”


    那個高大的軍人,自然就是巫山。


    一上岸,就覺得心緒不寧。聽到槍聲,閉上眼睛仔細聽,沒有第二槍。軍人,槍聲就是命令。傳來聲響的地方,就是自己駐地的方向。


    他顧不得和隨行的炎黃眾人打招唿,瘋也似的跑了起來。


    衝進士兵群中,巫山一把抱起王修煙,輕輕給她合上眼睛:“修煙,我來遲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


    聽到別人叫他副團長,盧月玲知道,麵前這人就是巫山了。


    她撲上來,使勁打著巫山:“就是你,害死了修煙。”接著,又晃起逐漸變硬的身體:“修煙,你睜開眼看一看啊,他來了。你睜睜眼啊,別嚇我!”


    聲音哽咽,聞者哀戚。


    巫山的感覺,何等敏銳。


    身後有人在窺伺,即便不是殺死修煙的人,也與殺手有莫大關係。這個時候,寧抓錯勿放過。帶隊的連長歐旭江,聽到老上級的話,趕緊手一揮就開始搜捕。


    也許,人真的有靈魂。在巫山到的那一瞬間,她的眼睛依言合上了。


    現在,她就睡在以前的冷庫改裝成的太平間。臉上無悲無喜,看上去是那麽的安詳。


    巫山就一直坐在那裏陪著她,和她說話:“修煙,你知道嗎?我看到咱二哥了。我知道他,他卻不知道我。原本,想到你們家,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我一定要給你報仇!”


    “老李,我出去轉一會兒!”巫山麵無表情,在團部裏對在那裏吞雲吐霧的李朝勝打了聲招唿。


    李團長向一旁的李開軍使了個眼色,後者帶了兩個士兵,綴在副團長身後。


    走出原總統府,巫山心裏空空蕩蕩的。為什麽,為什麽我喜歡的女人,都一個個離我而去?上天,你給了我一次重來的機會,難道就要讓我失去其他的才甘心嗎?


    眼淚早已流幹了,楠楠,修煙,兩張笑顏在他麵前交替晃動著。


    巫山定定神,取出望遠鏡,四處觀察。


    歐旭江帶著隊伍,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他跟前:“報告副團長,有一家人戶很有嫌疑。但我們去的時候,早已人去樓空。”


    “辛苦了,旭江!”巫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一個去過現場的同誌等會給我帶路。”


    “副團長,我就可以!”歐旭江馬上在那裏表忠心。


    “旭江,我知道咱兄弟的感情。”巫山歎口氣:“你現在是連長了,要帶著大家維護秩序,加強巡邏防範。今天,一個女兵沒了。如果麻痹大意,後果你可以想象。”


    歐旭江什麽也沒想,反正覺得副團長說的就是對的。他帶著其他士兵怏怏離去,留下吳清波在這裏帶路。


    他早就發覺了李開軍等人的存在。巫山出來的目的,一是以自己為誘餌,二是想通過自己的渠道找出兇手。


    這個米店,看起來和其他的並沒有什麽區別,隻不過外麵的招牌下麵,有一條活靈活現的龍。巫山示意大家在外麵等候,自顧走了進去。


    “先生要買什麽米?”夥計穿著一身龍服,在肩膀上多了個藍色的補丁:“要說在台培,我們家的米應該是最全的。就是大陸的東北米,我們也能想辦法弄到。”


    “我不買米,”巫山神色炯炯地盯著他:“想在這裏訂一桌炎黃的滿漢全席。”


    夥計一震:“先生的要求很奇特,不過,我們盡量辦到。請問主菜是?”


    “來一個飛龍在天吧!”巫山放鬆下來,還好自己沒有忘記暗號。


    夥計機警地把眼睛掃了一眼門外。


    戰士們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裏麵,看到他出來,趕緊叫了聲:“副團長!”


    “人家這裏也是做生意的!”他擺擺手:“就讓清波在這裏等一會兒,其他人都各就各位,去做事吧。”


    “副團長!”李開軍不知道怎麽說。


    巫山把他的神色盡收眼底:“沒事兒的,開軍,你就先迴去吧。我看這家的米不錯,自己想開個小灶,所以,去庫房看看米。”


    盡管還有疑惑,李開軍還是帶著兩個戰士給巫山敬禮迴去了。


    夥計給吳清波端了一把椅子,去敲後麵的門。他先敲了三下,再是兩下,最後是一下。


    “先生,您進去吧,我們老板在裏麵等您。”夥計恭敬地看著巫山。


    他邁步就要進步,吳清波囁嚅著:“副團長......”


    “清波,這些都是正兒八經的商人。”他鄭重其事地對這個農村走出來的班長說:“今後啊,你也會轉業,到地方任職。社會上,不再有投機倒把的說法。隻要遵紀守法的商人,政府必須予以扶持。”


    吳清波看到副團長推開門,又自己關上。狐疑地坐下來,四周不停打量。還好,夥計很有趣,不停和他嘮著,他也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反正吳清波感覺特別煎熬。


    副團長出來了,後麵傳來送別聲:“慢走不送!”


    “走吧,清波,帶我去你們發現的地方。”巫山的心裏像放下了一塊石頭。


    看到門的鎖孔壞了,明顯是槍擊。


    “怎麽能隨便老百姓的東西?”巫山責怪道。


    吳清波慌忙解釋:“副團長,旁邊的鄰居說這家經常人來人往。就因為看了一眼還挨了打。說是剛才裏麵人聲鼎沸,我們敲門一直不開。”


    “帶到了,你就先迴去吧。”巫山看到對方還有疑問,牽強地解釋說:“你聽說過指紋嗎?”也不管部下能不能聽懂,接著說了下去:“每個人的手指紋路,都不一樣。我學到一種方法,可以提取紋路。你在裏麵留的時間越久,摸的東西越多,就越不好辨認了。”


    多年以後,某市公安局長吳清波在一次利用指紋破案後,部下紛紛讚揚他是神探。


    吳局長隻是笑了笑:“很多年以前,我的老上級就給我說過指紋。”


    說完,閉口不言,不管部下怎麽追問。


    這是一套很大的房子,裏麵有四間臥室。他四處看著。雖然不是偵探,偵察部隊出身,還是讓他學到不少東西,能用到這上麵來。


    款洗間裏的臉盆裏,水有餘溫,證明這裏的人走不太久。


    有人在敲門,巫山迴到客廳裏,沉聲說道:“進來!”


    來人六十多歲,顯然沒想到是一個軍人在裏麵。


    他隻是一愣神,隨即抱拳:“鄙人徐海清。”


    “徐前輩請坐。”巫山就說了一句話,眼皮耷拉著。


    陸陸續續,又有人進來。


    “鄙人李兆雄。”


    “鄙人蔡永昌。”


    ............


    “鄙人陳其力。”


    巫山看了看表:“諸位,時間到了。這次沒來的幫派,就沒有必要存在了。”


    在座的,都是台島大名鼎鼎的地下勢力頭麵人物,也被巫山的話說得心裏一顫。


    “請問先生是?”德高望重的許海清發話。


    “我叫巫山!”他現在也不想藏著掖著了,隻想盡快找到槍殺修煙的兇手:“現在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少校。另一個身份,可能大家有所耳聞,是炎黃的創始人。”


    他的話很平靜,但話一出來,每一個人心裏都冒出一股涼氣。


    說實話,光是一個少校,並不能讓大佬們怎麽樣。但是,炎黃是什麽?那是華人中的巨無霸。在華人的世界裏,隻要炎黃一句話,第二天,這個人就會消失得幹幹淨淨。


    這下,就好解釋了。為什麽港島地下勢力派駐這裏的人,會發布召集令。


    “原來,您就是小先生?”徐海清老人非常慎重,看到巫山點點頭,再次雙拳一抱,站了起來:“徐某在此拜見小先生。炎黃揚我華夏之魂,是所有炎黃子孫的驕傲。”


    初生牛犢不怕虎,最年輕的蔡永昌,本身就是國黨黨員,對共產黨很敵視。但炎黃的牌子,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請問小先生把我等聚集在一起,難道就是想鏟除地下勢力嗎?”


    “閉嘴,”陳其力趕緊製止:“你沒聽到小先生剛才說沒來的全部處理嗎?”


    難怪,這人能善終,巫山不由在心裏讚許:“我的女人,一名女兵。剛才被人從這裏開槍打死。我想知道是誰。”


    這話說出來,沒有一絲火氣。眾人頓時一驚,要是找不出來,台島整個地下勢力,都會受到波及。當下,給門口的小弟吩咐下去。


    大家都在這裏等著。以前,誰也沒有和巫山打過交道。聊下來,覺得這人並不難相處。他的話不多,語速也不快,說話往往能切中肯綮。


    夜色慢慢降了下來。


    雖然等消息很枯燥,大家一點都不覺得。能和炎黃交好,給兄弟們一條康莊大道,是每個人心底的願望。君不見,麻家在港島,曾經人人鄙夷。現在搖身一變,成了愛國商人。前車之鑒,曆曆在目,由不得大家不動心。


    飯菜叫上來了,是炎黃食府送過來的。


    每個人對巫山的感覺,不由又上升了一層,所叫的菜,都是自己喜歡的。


    其實,他當然不知道。但炎黃的人知道啊,聽說這些炎黃的常客,自然知道喜好。


    大家也沒喝什麽酒。


    巫山斟酌半晌:“諸位,地下勢力,在任何朝代,都被當局不能接受。我知道,大家都擔心兄弟們沒有好出路,何不並入遠東保全?要是大家夥想做正當生意,我炎黃舉手歡迎。”


    等了半天,就是等這句話。一個個都給巫山敬酒,滿麵紅光。


    “當然,”巫山不是爛好人:“欺壓、殘害過老百姓的,大家自查下,投案吧。如果後麵被翻出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了。”


    眾人點頭稱是,雖然人人手下都有這麽幾個。不過,為了大多數兄弟的利益,也隻好如此了。


    門被敲響,陳其力的小弟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他揮揮手讓小弟出去了。


    陳其力壓抑住渾身的顫抖:“小先生,這房子是五湖幫的。劉威民被森田鬼子帶著出海了!”


    一下子,石破天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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