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戰,不外乎是集中優勢兵力消滅敵人。把敵人分割開來,一股股吃掉,你就贏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在解放戰爭中,三大戰役,充分利用了這一點。當然,另一方麵,國黨的指揮也存在問題。說起來,是國黨的軍隊,實際上,不過是各個派係各個軍閥的武裝。所以,在戰爭中,統一的指揮,相當重要。


    當然,這次演習,其實已經開了解放以來,中國部隊演習的先河。以前的演習,就是你在什麽地方防守,然後我去進攻。或者我在什麽地方防守,你來進攻。大家都知道,在實際的戰役裏,沒人任何敵人站在那裏挺著等你去打。所以,京師的各位大佬看出了以往演習的弊端。可以這麽說,花城軍區和閩州軍區的演習,除了彈藥是空包彈,其餘的和正式的戰爭沒有多大區別,就是用來考量部隊的快速反應能力的。


    山地旅的人數,不到對方的二分之一。也許劉太蒙在指揮戰鬥中還很稚嫩,但他一直都把部隊集結在一起,實行集中優勢兵力打擊敵人的策略。乍一看,太像當年中央紅軍的作戰方式了。相信這一戰之後,無論勝敗,大家都能記住他。並且不是以劉帥兒子的身份,而是花城軍區山地旅的軍事主官劉太蒙。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十六字訣”,是井岡山革命鬥爭初期,紅軍遊擊戰的基本原則。後來共產黨領導的革命武裝,無不以這個方針為藍本,取得一次又一次勝利。在運動中消滅敵人,是現代戰爭的不二法寶。


    當然,有人會問了:在波斯灣戰役中,米國好像沒有利用這一原則吧?很簡單,雙方根本就沒在同一個層麵上。以米國為首的多國部隊,武裝到牙齒,所攜帶的武器,無不是國際上最先進殺傷力最強的。而伊拉克呢?由於米國為首的西方集團,對伊拉克實行武器禁運。在那裏,除了漫漫黃沙之外,隻有石油了。那個年代的葉爾金政府,可不像後來的普牛晶政府這麽強硬,隻偶爾從牙縫裏摳點兒武器,還是偷偷摸摸的送。第三大國家中國,在國際事務中保持中立。可以說伊拉克的武器相當貧乏,一個飛毛腿導彈,就是他們最強的攻擊手段。可惜剛一發射出去,馬上就遭到攔截,反而暴露了位置,被對方的導彈直接摧毀發射基地。就如一個成年人拿著一把大刀對陣一個小孩兒拿著燒火棍,那就是碾壓。


    迴頭再說曹學友走進作戰室,端坐在椅子上,聽著兩處部隊發迴來的情況。到目前為止,山地旅還沒有和任何一支大部隊接觸過。一時間,軍部作戰室陷入了凝重。


    在軍部裏,曾有人戲謔地稱三駕馬車,指的是軍長曹學友、政委楊征權、參謀長柳德順。不要以為,政委隻是政治主官。想當年,大名鼎鼎的楊瘋子在高麗戰場上,帶的隊伍殺得米國人都哭爹喊娘。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楊征權的性格可比當年沉穩許多。說起來,就是曹軍長都是楊政委手把手帶出來的。


    後來,高麗戰爭結束,很長一段時間,楊征權沒有在部隊而去了總參。一個接一個的運動,讓當年的楊瘋子都疲憊不堪。再三權衡,他覺得還是部隊是自己的歸宿。隻不過,再進部隊的時候,已雙鬢斑白,以前的徒弟,成了一軍之長。


    三駕馬車裏,政委才是真正的大腦。事情就是這麽可笑。也許人都有個依賴心理吧,在部隊裏,曹學友以狡猾多智而出名。當楊征權迴到部隊,曹學友更多的時候,把動腦筋的事情交給了政委。有一次兩個人在一起開玩笑,政委叫苦:“好你個小狐狸,把老楊我當做牛馬使喚啊。”這隻不過是玩笑話而已。不管什麽時候,楊征權還是照樣挑起重擔。而作為軍事主官的曹學友和參謀長柳德順,則起到查漏補缺的作用。


    “剛才你們說的電報,具體情況怎麽迴事兒?”楊征權腦袋裏像是捕捉到什麽東西。


    柳德順也迴過神來:“政委,我們今兒收到兩條來曆不明的電報,一條是中午的時候,一條是剛剛。但到目前為止,無線通訊的那批人還沒有破譯出來。隻不過在第二條中,提到了我們熟悉的地名,李家祠堂。”


    楊征權眼睛看著窗外:“地方上的反應呢,不是說和地方交接了嗎?”


    “中午那條電報我們沒在意,”曹學友略帶歉意:“當時我以為是有破壞分子在行動,所以就讓他們去和地方接洽下。巧合的是,地方還真抓了一個人。”


    如今的楊征權,既然是政委,對這些事情也更敏感了:“馬上提過來,說不定真是針對我們的。人在哪兒?我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見到。”


    警衛即刻應聲去安排。


    “報告!”周有孝在門口一喊,三位軍部大佬和參謀們都臉露喜色,應該帶來了好消息!


    “講!”曹學友壓下心頭的喜悅,看來已經和山地旅接戰了?他讓警衛員在門口說話,連平時說的“進”都懶得說。


    “軍長,有老鄉找。”周有孝的話讓大家提起來的心又沉了下去。


    “噢?”曹學友微笑著站起來:“看來,連當地老百姓都很支持我們嘛。我先去看看。”


    曹軍長心裏也沒底,但是作為一軍之長,哪怕心裏都是以楊征權為依靠,他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是整個軍的定海神針。即使在萬般惡劣的情況之下,他也會表現出淡然。隻有他不亂,下麵才不會亂。戰鬥到了現在,已經超出了預期。就是剛才進作戰室,曹學友也是信心滿滿,認為劉太蒙已經不可能蹦?下去了。兩端的隊伍,都沒有見到山地旅。但是,這支隊伍確實存在,不然,張好古的營為什麽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電報發迴來?


    他見到的老鄉,當然就是蘇大爺。可惜,曹學友愁眉苦臉地聽著老人家激動地說著天書,越聽眉頭皺得越深。經過警衛連的搜查,老人肯定沒有威脅性了。再說,真的有什麽麻煩,憑借著從槍林彈雨裏練出來的身手,他也無懼任何單人搏殺。可惜,這可不是打仗。對老百姓,共產黨的軍民政策就是軍民魚水情。


    “大爺,您能聽到我說的話吧?”曹學友一個深唿吸:“我不知道您有什麽事找到司令部來。假如您是有什麽冤屈,對不起,這裏是部隊,和地方不相統轄。”


    說著,曹學友站起來,披起大衣作勢要走。


    “首長,”周有孝用眼色製止了下曹軍長:“大爺說要找當年的老戰友。”


    “啊?”曹學友有些驚訝,把大衣往椅子上一鋪,坐下來:“小周,我沒聽說過你懂客家話呀?你小子,挺不錯嘛,連客家話都學會了也不和我講。”


    “不是,首長,”周有孝赫然苦笑:“是送他來的同誌說的。”


    “你咋不一起帶過來呀?”曹學友一愣,心裏有些氣惱。就像自己的感覺,這小周吧,什麽都好,就是做事不夠仔細,啥都要自己提醒。


    看著眼前的戰士,曹學友禁不住一喜,真是個當兵的好苗子。不說其他,就是在自己麵前的這份鎮定功夫,就是曹學友在其他士兵身上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小夥子身材很高,比自己都略高一線。不對!曹學友心裏一震,這士兵也有可能是來自京師。說白了,人家在京師多大的官沒見過?一個小小的軍長,人家壓根兒就沒放在眼裏。


    “你是咱部隊的吧。”曹學友已經熄了要招攬他的心思,京師那邊的水太深,不是自己能夠去碰的。不要說自己一個小小的軍長,就是以前的老上級,今天的楊征權政委,當年能文能武,到頭來怎麽樣?在京師溜達一圈,到頭來職位停滯不前,自己當年這個小士兵都是一軍之長。可笑,剛才看到這小夥子,還想把警衛員換掉,讓他過來呢。


    “是的,軍長。”巫山表麵上波瀾不驚,心裏已經在翻江倒海。原來,麵前這位濃眉大眼的人就是這次演習的最高長官,果然有兩把刷子,不愧為後世裏人們讚譽的新一代軍神。


    他當然知道,曹學友一直在打量自己。地位太懸殊了,巫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連級指戰員,而對方雖然目前是一個軍長,無意中聽徐老爺子說過好像近期他又要升官。


    “哪支部隊的?”曹學友好整以暇喝著茶,發覺早就涼了。他的胃子不好,把茶含在嘴裏,沒有咽下去。


    糟糕,我哪裏曉得是那支部隊呀。整個演習就是狹路相逢,雙方對彼此的資料不熟悉。可能不是山地旅不熟悉,隻是自己不熟悉而已,巫山再次感歎自己還是年齡太小,職位太低。


    “報告軍長,我們的營長是張好古。”巫山靈機一動,立刻給出了答案。


    曹學友終於把含在嘴裏稍微有溫度的茶喝了下去,用手指了指茶杯,周有孝才恍然大悟過來換水。這動作,引起曹學友的又一次不滿,這都是誰給老子選的警衛員啊,迴頭知道了非把這人一擼到底不可。以前的警衛員,結婚之後,妻子鬧著一定要他轉業。整得現在自己,唉!曹學友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接過周有孝換的茶喝了一大口。


    聽到張好古的名字,曹軍長心裏再次發怒。京師的人,手伸得也太長了吧。好吧,給張老麵子,讓張好古進了自己部隊。他到現在都沒經曆過戰事,就是一個新時代的趙括。要不是他嚷嚷著一個營就能守住橋頭實施攔截,自己現在哪有這麽被動啊。這還不算,一個小小的營長,在部隊裏開始培養自己的嫡係。這小子說話的語氣,明顯就是京師口音。


    當然,能夠做到軍長這個位置,曹學友可真不是蓋的。他瞬間就熄滅了對張好古的怨恨念頭。要不是自己一直不給他領兵作戰的機會,說不定張好古早就成熟了。說起來,我老曹不僅沒有幫到忙,反而無形之中起到壓製作用啊。想到這裏,他的臉上露出笑意。


    躬身自己倒了開水,曹學友漫不經心地看著巫山:“你也是京師人吧,好像對我很熟悉?”


    “軍長說笑了,我們軍那位戰士不熟悉您?雖然您很少去我們部隊,我們早就認識您了,隻不過以前都是遠遠地看到而已。”巫山開始編造:“報告軍長,我是泰山省的人。”


    曹學友一怔,什麽?不是京師的人?也就是說,隻是張好古手下的士兵而已。老張家是厲害,但對於普通士兵來說,還是太遙遠了。他心裏想用這個士兵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在我麵前,不必那麽拘束。”曹學友微微一擺手:“難道我有那麽可怕嗎?”


    “不會啊,軍長。”巫山拿不準對方東拉西扯的意圖:“我以前就是個農民,見到最大的官也就是公社書記。”說完,他稍顯靦腆地笑了笑。


    “農民啊,”曹學友眼睛飄忽:“農民好啊。三代以前,我們都是農民。”


    要不是自己從農村出來,沒有丁點兒靠山,說不定自己還能更進一步呢。原本曹學友是負氣來到閩州軍區,想不到帶領部隊和台島那邊作戰,反而後來居上。他無奈地想著。


    蘇大爺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在那裏坐著有些無聊。想抽口旱煙,又不好意思拿出來。不抽煙,在這裏無所事事,喉嚨裏覺得癢癢。他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哎喲,對不起,”曹學友拍了拍腦袋:“大爺呀,不好意思,怠慢您了。剛才叫這位戰士過來,就是想幫您解決問題。”曹學友歉意地對蘇大爺笑笑,又扭頭看向巫山:“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怎麽遇到這位大爺的,他究竟找我有什麽事?”


    名字?巫山心裏一激靈:“軍長,我叫阮遠軍。當時,部隊經過豪康大隊的時候,遇到了這位蘇大爺。老人當年是紅軍外圍組織,民兵部隊的成員。”


    接著,巫山把大爺和大娘以及他們一家人的情況詳細介紹了一遍。


    聽完蘇大爺的故事,曹學友不勝噓唏:“大爺呀,您的情況,我真還幫不了您。但請您放心,迴到軍區,我帶您去見司令員,說不定他能有一些線索,沒準兒還認識您呢。”


    現在,曹學友心裏還有一絲疑慮,一方麵,他確實挺喜歡這個小夥子;另一方麵,又擔心對方知道張好古的身份,去攀高枝兒,不來當自己的警衛員。


    “小周,你帶大爺去休息吧。”曹學友擺擺手。


    蘇大爺有些遲疑,眼睛看著巫山。


    “大爺,這位呢,可能您不知道,他就是我國新生代最優秀的指戰員曹學友軍長。咱軍長說的事情,肯定說話算話。”他接著暗示:“都是人民的子弟兵,您不必有什麽好擔心的。”


    聽到巫山這麽介紹自己,曹學友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得色。看來,自己在部隊中的威望蠻高嘛,這個孩子對自己的印象挺好,這麽說即使他是張好古的親信也無所謂了。


    不過,曹軍長嘴裏滿是謙虛:“蘇大爺,別聽這孩子瞎說,什麽最優秀的指戰員,就是聽黨的話,按照黨的要求做事情。您先去休息吧,迴到軍區的時候,我再派人去找您。”


    蘇大爺滿麵含笑地跟著走了,連連給曹學友和巫山揮手。能夠遇到巫山,本來就沒想過要找當年的熟人。但幾十年來,老人兩口子對那些戰友,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如果能找到他們,老伴兒該有多麽高興啊,這確實是意外之喜。


    “小阮啊,語言學習能力挺快嘛。”曹軍長的臉色愈發和煦:“你們張營長怎麽派你迴來呢?按說,你這麽優秀的小夥子,應該是他的左臂右膀才對。”


    “軍長,您過獎了。”巫山連連擺手:“我不會客家話,我們營的韓慶紅是本地人。我是咱營最沒用的一個,所以,就安排幹些粗活兒。”


    “哈哈哈哈,年輕人,不要過於謙虛。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可是朝氣蓬勃的,必須事事爭先。”曹學友心情很好:“小阮,有沒興趣到我身邊來?”


    “報告!”沒等巫山迴答,一名警衛來找曹學友。


    “進!”曹軍長微微皺眉:“什麽事情?”


    “首長,那個犯人被中都公社押送到縣裏呢,在路上被我們截住了。”


    “知道啦!”曹學友披起大衣,邊說話便往外走:“小阮,跟我一起過去?”


    讓我當他警衛員?巫山不由啼笑皆非。聽到曹學友的問話,知道對方等他表態。


    “軍長,這個事情,我得向營長請示下。”巫山撓撓頭皮,顯得很不好意思。


    “噢?你們營長?”曹軍長的語氣馬上冷淡下來:“他已經被俘虜了。”


    說著,也不管巫山,滿臉怒氣,大步流星出去了。


    曹學友確實很生氣。這個士兵,從他口氣裏根本就不是張好古的嫡係。難道一個人的出身就這麽重要嗎?自己一個堂堂的一軍之長,比不上京城老張家的小兒子?


    麵前的犯人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壞人,曹學友心裏逐漸平靜下來,他仔細打量著。


    “說吧,究竟準備對我們部隊進行什麽破壞活動!”曹學友目無表情。


    其他兩位軍部大佬也仔細觀察著這個破壞分子。要說這類人,他們以前都見過,但無一不是老奸巨猾,哪有這麽木訥和年輕的?


    “長官,我沒想過要破壞軍隊啊。”邵大軍連連搖頭:“他們廣播讓我破壞電站。”


    部隊的人看上去很嚴肅,但並沒有打自己。邵大軍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出來,包括他怎麽被捕的情形也告訴了麵前幾個人。在邵大軍想來,這些人肯定是巫山一夥兒的。就是自己不坦白,最後大家也能了解到情況。


    “也就是說還有一個班!”楊征權終於明白起先自己的懷疑在哪裏:“看來,從那一線到我們司令部,還有一條路線。原來,那支小部隊,一直活躍在我們眼皮底下。”


    剛說到這裏,曹學友和柳德順的臉色一刹那變得慘白。


    “馬上轉移!”曹軍長頭也不迴走出審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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