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貓一直不上廁所總不是個事兒啊!萬一憋出問題來怎麽辦?


    步清善拎著小貓的後脖頸子,把小貓提了起來。他帶著小貓在房間中走了幾步,然後將它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貓砂盆裏。這盆子裏是細軟的泥沙。小貓用爪子踩了幾下覺得很好玩,就又踩了幾下。


    隻玩了一會兒,小貓又倦了。它停下動作,蹲在貓砂盆中,歪著腦袋,一臉無辜地看著步清善。


    步清善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穿越之前曾在村子裏見過的場景。那時候他還小,村子裏與外界也不怎麽連通,自然就沒那麽多講究。乘涼的時候,那些帶小孩的女人們一般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給自己的孩子們把尿的。再後來春叔春嫂得了雙胞胎,步清善也幫著照顧過很長時間,所以他挺會帶孩子的。


    “總不需要我給你把尿吧?”步清善自言自語道。


    妖皇大人:……


    步清善四下看了看,曉得屋子裏就隻有自己一個人,就忍不住將手握拳放在嘴邊咳嗽了兩聲,好緩解心中忽然湧現出來的尷尬。然後,他開始學著那些女人的樣子,口中發出了噓噓的聲音。


    然而小貓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很好奇地看著步清善,似乎不明白他在做什麽。


    步清善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早知道自己穿越之後會和一隻貓湊一塊兒,步清善覺得自己當初就應該多學點馴獸的知識!或者那個時候學點心理學也好啊……千金難買早知道。步清善歎了一口氣,忍不住揉了揉小貓腦袋,又在貓額頭上點了一下,說:“其實我早先也養過一隻貓,那隻可比你聰明多了,真的是什麽都會!”


    在穿越之前,步清善說不上有多喜歡貓,但還是喂養過一段時間的流浪貓。


    妖皇大人卻忍不住蹙起了眉頭。他一直瞧著步清善身上有幾分怪異,便知道這不該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但在這之前,就算有了種種想法,那也隻是妖皇的猜測而已,現在卻是明晃晃從步清善口中得到證據了。不然,步清善現在才剛剛三歲的樣子,哪裏還能說出這一句“我早先也養過一隻貓”呢?


    借屍還魂或者擁有類似奇遇的人,妖皇在此之前不是沒有見過。他甚至還見過不止一個。畢竟那些魔修們最擅長的就是這等傷天害理的勾當。而就算是正道之人,隻要找到了遮蔽天機的法子,也是能用各種方法給自己續上一命的。隻是,之前見到的雖多,步清善卻是唯一能夠勾起妖皇迴憶的人。


    妖皇原先也曾遇到過這樣一個人。


    那人性格惡劣得很,每每都能叫他氣急了,但那個人又是真心關愛他的。


    明明是那樣鮮活真實的生命,明明是那樣記憶猶新的相處過程,待妖皇找到了陣眼,才驚覺這一切不過是自己於幻陣中的南柯一夢而已。既然是夢,那自然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待破了陣,妖皇就明白了,那人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原來都隻是自己臆想出來的而已。


    “也是那個陣法太霸道……如今瞧著,倒是這個熊孩子才是真正鮮活的。這世界上真真是沒有比這個熊孩子更惡劣的人了。”妖皇微微眯起眼睛,一下子就將心中翻湧起來的淡淡惆悵散了個幹淨。


    步清善哪裏知道妖皇如此高看他呢!他還操心著妖皇的身體呢!


    看著小貓無比淡定的樣子,步清善覺得它現在學不會使用貓砂盆,大約是真的不急著用。於是步清善就重新把小貓抱了起來。小貓被圈進步清善懷裏之後,立刻喵喵了兩聲,仿佛很高興一樣。


    步清善用布巾給小貓把四個爪子擦了擦,道:“罷了……都這個點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早餐自然是早就準備好的了。沈清上和有琴清若都已經坐在桌子前等著步清善了。至於他們的妖寵百足和涉陽,還留在各自的房間中。以他們妖寵的修為,就算現在倒退了些,還是能做到辟穀的。


    大師姐何其敏銳,見步清善麵露擔憂,便十分關切地問:“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步清善覺得自己貓有點蠢這種事情還是就自己知道算了,可不能到處傳揚出去。否則,丟了自己的麵子是小,丟了自家貓的麵子是大。他就搖搖頭說:“沒什麽事情,隻是小貓昨晚鬧我呢。”


    確實是爬了床以至於無法辯駁的妖皇大人:……


    “於是就沒有睡好嗎?”有琴清若了然地說。她是師兄弟三人中最勤勉的一個人。雖是女子,但因為她選擇了比較艱難的劍修,所以每日都需要早早起來練習揮劍,左右手都要練得一樣靈活。


    沈清上起得隻比清若晚一點。他喜歡煉丹煉器一類的雜學,故每天都要花費很多時間在書本上。


    步清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說:“無礙的,我們等會兒就要去爬台階了。兩輪台階爬下來,我自然就精神了。說起來,我們昨日去了曙雀峰,把傍晚爬台階的功課落下了,今日可需要補迴來?”


    有琴清若替小師弟理了理頭發,說:“這倒是不用……我們昨日一路破陣其實已經有所得了。”


    這話說完,有琴清若立刻意識到了不妥。她忍不住笑了笑,又說:“不過,我們平日修行時,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若是有這個心,慢慢把落下的功課補上也是好的。”她倒是忘記了,小師弟昨日其實根本沒有參與破陣,隻是悠哉悠哉地待在陣法中,等到了時間,他才被掌門人送出去。


    師妹師弟說話的功夫,沈清上已經把早飯擺好了。他還記得步清善昨日吃多了口感酸澀的清心養靈果,就給步清善盛好了一碗稀粥,推到步清善麵前說:“你且多喝些米湯,這是養胃的。”


    步清善立刻低頭對懷中的小貓說:“貓啊貓啊,這就是我的好師兄。他看上去如此不凡的樣子,其實平時裏總有操不完的心,卻是比師父還要婆媽的。不過,他真是待我們極好,你可得敬重他。”


    有琴清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你這張嘴皮子也是真利索,好好的大師兄竟被你說得如同老媽子一樣,我卻是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對了,怎麽隻敬重大師兄,我這個大師姐呢?”


    “師兄比我們年長一些,自然是要敬重的。師姐雖是師姐,其實與我同齡。我雖也敬重,更多則是愛惜了。”步清善笑眯眯地說。他的嘴甜是從穿越前帶過來的,這些年一直沒有改過。


    在那時候,他本來就是沒爹沒媽的孩子了,在村子裏也是大家的拖累,要是不嘴甜點、有眼力勁兒,要是不機靈懂事又會察言觀色,豈不是叫人厭煩?不過,他如今說這些話確實是出自真心的。


    幾個人吃完了早飯,又歇了一陣,便到了爬台階的時間了。


    步清善並沒有帶上自己的貓。他自幼吃著靈穀長大,身體恢複能力是極好的,雖然現在已經感覺不到昨日的疲憊了,但他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若是抱著貓去爬台階,隻怕是沒法跑完全程的。


    “再者說了,我在爬台階的時候,是需要跑動起來的。到時候你在我懷裏顛兒顛兒的,定然極不舒服。”步清善好脾氣地向小貓解釋道,“所以你就乖乖留在這裏看家。我爭取速戰速決。”


    這台階上被惜花老祖布了陣法。三位徒弟雖然都已經爬慣了台階,卻是從未覺得輕鬆過。因為,陣法會根據他們的實力,自主地加大難度。步清善若是哪一日覺得稍微有些輕鬆了,待他下次再爬台階的時候,台階範圍內的重力必然就又改變了。所以,他每一次爬完以後都是累得氣喘籲籲的。


    待步清善終於做完功課迴到小院,就看見自己的貓蹲在院門口翹首以待。


    步清善心裏一陣感動,覺得這貓雖然傻了一點,但總歸心裏是有他的,這就比什麽都好了。


    累成狗一樣的步清善卻是沒什麽力氣抱貓了,慢慢挪到院子裏的石桌旁坐下。小貓跳到了石桌上。步清善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就對貓兒伸出手指勾了勾,說:“你且過來!我要試一試!”


    小貓慢慢踱到了步清善麵前。說時遲那時快,步清善按住小貓,在貓耳朵上輕輕咬了一口。


    小貓許是不喜歡這種被束縛的感覺,立刻叫了一聲,還開始掙紮起來了。


    這一幕恰好被吃貨三喜瞧了個正著。他原是什麽都敢吃的,見到步清善這樣,立刻就叫嚷開了:“少主,你是不是餓了?可是再餓也不能啃自己的妖寵啊!它看上去還沒有三喜我好吃哩!”


    沈清上剛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聽到了三喜說的話。他微微皺起了眉頭,覺得步清善不該是這麽饑不擇食的。然而,待他走進院子一看,立時呆了。好家夥!步清善果然咬著小貓耳朵還沒有鬆開呢!


    “小師弟,你這是做什麽!”沈清上又是吃驚又是擔憂地問。


    步清善不好意思地鬆開了牙齒,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無辜地說:“沒、沒什麽……”


    “你若是餓了……廚房裏應該是備著點心的,我去幫你取。”沈清上說。


    步清善連連擺手:“我、我……師兄,三喜胡說的!他以為誰都和他一樣,什麽都是為了吃!”


    沈清上立刻伸手壓住了自己想要抽搐的嘴角。步清善哪裏還有臉說別人?在沈清上和有琴清若看來,步清善和三喜這對主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他們見到什麽好吃的能吃的,就都邁不動腳了。


    “哎,我真沒想過要吃了小貓,我又不是變態!”步清善趕緊說,“好吧,實話告訴你們吧……我早先聽到過一種說法,因為母貓常常會對小貓做出咬耳朵的動作來,所以我若是咬了小貓耳朵,它說不定就能把我當成是自己的母親了。等到了那個時候,我做什麽,它學什麽,總比現在容易些!”


    被步清善母愛光環籠罩著的妖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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