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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沉寂。


    連滴水的聲音都能聽得真切,空氣裏有一股新鮮的泥腥氣。


    傅靈佩習慣性地想要調用靈力,卻發現體內空空如也,原本充盈的火靈力像是被什麽卷走了一般,涓滴不剩。


    唯有一身被淬煉過的筋骨還算強健。


    她盤腿靜坐,心內默默運起南明離火訣,企圖恢複靈力——可惜周遭的靈力像是被什麽禁錮住一番,嚐試了許久都是徒勞,就連丹田內的那朵清靈火都黯淡無光。


    莫非此處,是禁靈之地?


    對於修士而言,禁靈之地是死地,除了體修能勉強生存;但體修要提升修為,也需靈力不斷淬煉,取相輔相成之道。普通的修士失去靈力,便譬如失卻手腳,惶惶度日。


    傅靈佩強自靜下心來思考。


    禁靈之地雖罕見,但也不是沒有。


    但真正的禁靈之地靈力不存,一片荒土,連跟草都未必能長出來。但此處空氣潮濕,說明附近有水源,頭頂上隱隱有股泥土氣息和草木清香傳來,與禁靈之地不符。


    可傅靈佩確確實實感受不到一點靈力的存在,不論是體內,還是體外。


    這隻有一個解釋——此處是人為的禁靈之地。


    傅靈佩掐指算來,從她失去意識到醒來,最多不過半個時辰,若她沒猜錯的話,她現在正位於那座湖心亭下。


    雖然她陣道不通,卻也知三麵環山一麵水是天然的屏障,以此為基可以化出無數陣法來,而且牢不可破。


    以天地為基,這是大陣法師的範疇了。這個禁靈之法便是她靈力圓滿之時,也破不了。


    既破不了,傅靈佩便也歇了這個心。


    隻是茫茫一片黑,神識也被禁錮在周身一尺內,毫無用處,想到師尊下落不明,她不由有些急,不顧嬌嬌之前的警告,仍然執意將她喚了出來。


    小狐狸剛一落地,就要跳腳罵,卻被周遭的黑暗嚇了一跳,罵聲便沒出得了口,小眼珠斜睨,狠狠瞪了一旁的老大,可惜視野黑暗,這番狠勁全丟給了瞎子看,隻得忿忿傳音道:“我就知道每逢出來就沒好事,怎麽,要我幹什麽?”


    傅靈佩一把攥住了她的尾巴,拎了起來:“你看得見麽?”她記得之前在被吳楚兩家元嬰追的時候嬌嬌在黑暗中視力就極好。


    “自然,本姑娘是誰?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九尾天狐是也。”嬌嬌尾巴翹得老高。


    “你現在兩尾。”


    “你……”嬌嬌待跳腳,發現這又不太適合自己,隻得忿忿往傅靈佩懷裏鑽,一隻小爪子搭在她鼓鼓的胸口才甘心:“你別看了。此處有幻陣,黑暗不過是障眼法。”


    “此處禁靈,你可能施法破除?”


    “廢話,本姑娘……”嬌嬌昂著頭,還要高談闊論,卻被傅靈佩打斷了:“十塊鯤魚肉。”


    “成交。”


    嬌嬌神情頓時嚴肅起來,一張狐狸臉板著,眼睛瞪得溜圓,頗有些肅穆的意味。一爪提,兩尾豎,騰空而繪,毛絨絨的爪子和尾巴卻透出一股玄奧來。


    傅靈佩覺得不過是一睜眼的功夫,眼前的黑暗就像潮水一般褪去,瞬間光明起來。


    她這才看清,哪裏是一大片的空間,不過是比凡人間的茅廁還大一些的監牢,四麵都是灰石牆,砌得牢牢實實的,神識透不出去,隻右上角一個極小的窗子,透進來一些微光,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被投進來的。


    “嗷~真累。”嬌嬌掩嘴哈了口氣,伸伸懶腰,這一次破除障眼法她直接用的本命法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吃力,嘴裏叨著虧大了虧大了,習慣性地斜睨一眼傅靈佩叮囑她:“別忘了我的肉。”


    四蹄一軟,仰天便躺了下去,四蹄朝天,露出柔軟的腹部。


    也真是難為它了。


    傅靈佩眼神一軟,手一招,便將嬌嬌收迴了須彌境,放到她經常睡覺的窩裏。


    此時,她才真正有時間細細端詳此處空間。


    灰石牆上隱隱刷了一層泥漿似曾相識。傅靈佩突然想到她曾經見過,她的黑烏爐上剝離下來的那些泥漿還被她細心地放在一個罐裏收著。就是這泥漿擁有阻隔神識的作用,以致她根本無法探得外麵的動靜。


    對方算計得極好。


    沒有靈力的情況下,原本對傅靈佩極為輕易就能解決的牆壁和地板幾乎牢不可破。


    不過,也隻是幾乎。


    經曆過天池淬體和金丹雷劫,傅靈佩本身筋骨皮肉的強度已經達到了體修的築基後期,後又因天凰之血改造,力量上更是上了一層樓。雖平時不顯,一直使用術法,但到此時卻不會一籌莫展。


    傅靈佩看了看身上,衣衫雖因之前躺著有些淩亂,但還完好,隻腰間的儲物袋失蹤了。


    不由暗暗慶幸在這趟出門前,將值錢的玩意全部塞到了玉戒中,玉戒隱形,對方根本搜不到,所以損失除了那麽一萬下品靈石和幾瓶裝門麵的靈丹,不算大。


    她在儲物袋中找了找,才知道一個得用的東西,一把寬背長刀,還是之前在那幫“采花賊”那裏繳獲來的,重而利,用來挖牆倒是不錯。


    不過現在時機不合適,看天光還是白晝,雖修士不需休息,但夜晚光線不好,精力總是要比白日懈怠一些,何況挖牆動靜不小,還需嬌嬌的天賦幻術配合,還要等她恢複過來才好。


    於是傅靈佩既不能打坐,又不能挖牆,隻得繼續躺迴原來的姿勢——以免來人一時興起來檢查一番。


    傅靈佩的顧慮沒有錯,她才剛剛躺在地板上沒多久,便聽到牆外一陣規律的腳步聲傳來,在她外麵頓了頓,又繼續向前,停在了隔壁。


    “還未醒?”那人粗噶的聲音傳來,像是許久都未曾講話了一般,刺啦刺啦地割得人耳膜生痛:“莫非是我的藥下得重了?”


    過了會,隻聽見一陣翻來覆去的衣物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一個痛楚的悶哼聲傳來,半晌又沒動靜了。


    傅靈佩卻一驚,她認出那聲音正是出自楚蘭闊。


    莫非師尊是關在她隔壁?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等嬌嬌恢複好,她隻需將隔壁的牆壁打個洞來,就可以跟師尊匯合了。


    隻是師尊怎到現在都不醒?


    莫非還是那酒的關係?


    是了,自己當時為了保持清醒,特意沒有喝酒,反倒醒得早,對方也沒想到,不然對她的束縛不會那麽少。想來那酒和菜裏藥物相互作用,光吃菜也會暈,但藥性肯定淺,她不過一個時辰就醒來了。


    而師尊明明實力比她強些,卻要醒得更晚一些。


    “哼,再睡一會吧。醒來,天就換了。”那粗噶的聲音冷笑了一聲,又慢慢地走了,腳步走得不快,相反步子還有些沉重,並不像修真高手。


    傅靈佩附耳聽了一會,發現隔壁沒動靜,便又躺著歇息。


    等晚上,等晚上就好了。


    她閉眼眯了一會,卻突然發覺隔壁衣衫悉悉索索的聲音又出來了,還伴隨著微微的輕喘聲,和悶哼。


    傅靈佩越聽越熟悉。


    那聲音,與丁一……那時的聲音極像。


    不……不會吧……師尊這是……


    傅靈佩還未想下去,便聽到一陣“咚”的聲音,像是一人猛地撞到牆的聲音。


    “離……我遠點!”一聲暴喝響起,聲音微喘,帶著沉痛。


    “楚哥哥……我也不知怎麽了……”一道女音媚得幾乎滴出水來,“隻是熱。”


    傅靈佩在一旁越聽越不對。


    師尊似是中了媚藥,而莫愁也同囚禁在一塊,那麽那個粗噶的嗓音,是……劉嬸?劉嬸做的菜,備的酒,三人全部被迷暈關在此處,她圖的,是什麽?天換了,是指什麽?


    那酒菜合在一起,不僅消靈,還催情。


    傅靈佩隻能暗暗祈禱師尊撐過去,一邊將嬌嬌重新喚出,從玉戒中取出複靈丹給那緊緊闔著的嘴裏硬塞了一粒,隻暗暗祈禱她快快恢複。否則此時出手,難保真的全部陷在此處。


    “楚哥哥!”突地一陣淒厲的叫聲:“你為什麽要傷害自己!”


    楚蘭闊的聲音裏有絲凜冽的清醒:“莫愁,你是蘇陵的道侶。”


    “蘇陵蘇陵蘇陵!你永遠隻知道蘇陵!”莫愁叫了一聲:“楚蘭闊,你可對得起我!對得起我那未出世的孩子?”


    一陣靜音。


    隻聽到一滴一滴的液體滴落聲。


    楚蘭闊未答話。


    傅靈佩在隔壁都不敢大喘氣了。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是,是我對不住你們母子,對不住蘇陵。”


    楚蘭闊的嗓音裏,有千年不化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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