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鬟島上。


    傳送陣旁人來人往,商鋪林立。


    突地,又一陣白光蒙蒙亮起,一旁遊走的幾個眼神登時直直地盯著,兩腳隨時準備著搶生意。


    隻見一行約四五人驀地出現在傳送陣上,略停了停便要往外走。其中兩人形容最為出色,同樣身著藍色,女子婀娜嫋娜,男子意態風流,皆是修長的身材,站在一起十分登對。便是帶著麵具,也仍能覺出不凡來。


    兩人有說有笑地相攜走來,舉動並不如何親密,眼波相對處,偏有些纏綿繾綣的意味。


    王二常年混跡在此,練就了一雙利眼,一眼就看出這二人不是什麽普通人物,連忙迎了上去,誕笑作揖,一張臉擠得隻剩下一張麵盤了:“拜見前輩,晚輩王二,中鬟島小的熟門熟路,不知前輩可有需要?”


    “哦?說來聽聽,此處可有什麽有趣好玩的?”丁一頷首,也不避諱旁人眼光,輕輕將傅靈佩被吹亂的發絲捋到了耳後,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想必二位來此處是為了中鬟的特產比目魚。”王二視線一觸,便落在一旁,不敢直視這二人的親密,一邊引路一邊道:“比目成雙對,日出隱而日落出。所以若是要捉這比目魚,卻是要晝伏夜出才行。”


    “接著說。”


    王二略彎著腰,一臉恭敬地模樣:“比目魚的修為多在金丹後期,若是一條對之倒也不難。隻是比目魚但凡出現,必是一雌一雄,成雙成對而出,心意相通,若是二位貿貿然對上,倒也要頗費一番功夫。”


    “那照你所說,可有什麽好辦法?”


    王二聽到這二人中的女修突然發了一聲,這聲音以女修的標準來看不夠婉轉,沒有黃鶯啼鳴的清脆,卻別有一股低沉的韻味,讓人聽了十分舒服。


    他伸手將兩人引到一間店鋪:“若要成功獲得比目魚,有三樣物事是必備的:避水珠,嗅衣和藤瞿網。避水珠的功用自不必說,在滄瀾界這片海占了大部的地界,是必不可缺的。而比目魚鼻子非常靈敏,在很遠處便能嗅到人修的氣味,遠遠躲開。所以這嗅衣便是披在身上,隱蔽自身氣味,以免比目提前避開。藤瞿網是為了防備比目魚的小神通,以身化水,逃之夭夭,若是在這網中,它怎麽都逃脫不去了。”


    “以身化水?”傅靈佩有些好奇。


    “是,這是比目魚的小神通,防不勝防。”


    “倒是有趣。”丁一點點頭,腦後隨意梳起的發髻鬆鬆地垂下,一綹落了下來,隨著點頭便輕輕晃動。


    他轉頭笑道:“不如便在此處買了?”


    “也行。”兩人都不是磨嘰的性子,既承了王二的介紹,便直接在這店鋪中逛了一圈。避水珠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選了個極品的,畢竟還不知何時才能離去,這避水珠在此處卻是有大用的。極品避水珠能在水下持續十個時辰,要耗費將近六萬的仙團點,雖則她點數不算太充裕,不過應付此次還是夠的。


    藤瞿網都是一般模樣的,傅靈佩也不糾結,隨手選了一個。


    大約是此處修士更追求自我的緣故,便是這嗅衣,也翻出了不少花樣,花色紋飾□□不同。不過因著要隱蔽氣味的緣故,嗅衣大體都是將頭臉身子全包住的,類似輕紗的鬥篷式樣,披在衣裙外,格外飄飄欲仙。


    傅靈佩特特地選了件輕紗羽衣式的白,披在寶藍色長裙上渾然天成,襯得很。


    到底是女人。


    丁一不由笑了笑,順手撿起了旁邊一般模樣的男款,不過卻選了件黑色的,團花紋細細地圈了邊,披在身上自然地垂墜下來,帽子鬆鬆地垂下,臉上罩了一層陰影,堪堪露出薄薄的唇線和下巴。


    “好了?”


    “好了。”傅靈佩看著那徽章中堪堪隻剩下那麽八萬多的仙團點,一陣肉疼。不過除了這藤瞿網是一次性的,另兩件卻是十分實用,其他場合也或可用上,今次不買下次也還是需要,便也不多想了。


    “比目魚最常出現在中鬟島的一個副島旁,人稱聽心島。聽心島上常年有一股煙雲攏著,據傳這比目魚因鼻子靈敏老遠就能嗅到煙雲中最愛的聽心草味,所以常常會圍在這附近不去。晚上的海比較危險,所以中鬟島都有專門的小船接送,隻需付上一百的仙團點就能乘上一個來迴,比較安全。”王二笑眯眯地道:“每日酉時可在東側等待,兩位可需我引上一引?”


    傅靈佩抬頭看了看,日頭正盛,還是正午,要到酉時還需半日,這中鬟島並不大,兩人四處逛上一逛也並不費什麽時間,便搖頭拒絕了。


    “不必了,我二人自便,今日多謝。”


    丁一倒也未再給上一些什麽靈石之類的了,在此店消費想必王二便能獲得一筆抽成,滄瀾界處處都是仙團點,靈石也不那麽得用。


    “告辭。”


    兩人一高一矮,披著同樣款式的嗅衣,一黑一白,緩緩走在這中鬟島上。


    滄瀾界的樹但凡長成,便是參天,樹幹筆直,樹葉欣欣然往天空舒展,枝葉都比玄東界大一些,有的形如手掌,有的長如鐮刀,稍稍刮開,便有濃厚的汁液滴落下來。


    一條彎曲的大道環島一周,道旁三三兩兩矗立著一些商鋪,各色物品都有。


    傅靈佩趁機買了些不常見的物事,比如會發出貓叫的海螺,能在水底發光的秋秋草等,都不算貴。


    “看著我作甚?”她喜滋滋地收入儲物袋,一轉頭卻正好對上丁一凝視的眼睛,常年氤氳的鬱色已然散去,正充盈著愉悅,讓她心內一軟。


    “自然是你好看。”丁一多盯了會,直到看到傅靈佩的一雙耳尖也紅彤彤的,這才滿意地移開視線。


    “……”


    傅靈佩轉頭。


    他們終於找到了王二之前說的東側碼頭。入水處停著幾艘船,船身不算大,但還算輕便,大約能容納十幾人。


    一座小木屋搭在一旁,露出一個小窗,此時已經陸陸續續有幾個在買票了。


    “兩張去聽心島。”


    “好嘞。”兩張白色的紙張遞來,蓋著一個紅色的印章,似模似樣的,丁一順手接了過來,遞了一張給傅靈佩。


    轉身,卻碰上了另一對情侶,男的顯然是體修,粗獷健碩,暴突的肌肉一塊塊的,又穿了件緊身的短打,顯得更是魁梧。女的緊緊依著男修,柔弱無骨似的攀著,看見丁一迴頭,便可惜地歎了聲,視線卻不錯地看著他,嘴裏輕輕嘀咕道:“可惜帶了麵具。”


    話音還未落,那男修就憨憨一笑,接了句:“露露看他還不如看我,那身弱雞似的身板怎能與我的比。”


    弱雞式的身材?


    傅靈佩聽了忍俊不禁地笑了,唇微微翹起,好笑地睨了他一眼。


    丁一恍若未聞,隻轉頭對她,靈犀蟲使出:“是不是弱雞,你不是知道了麽?要不要何時再試試?”聲音低啞,似羽毛般輕輕拂過耳朵,讓她忍不住微微抖了下。


    “好啊。”傅靈佩眨了眨眼,一臉戲謔。篤定他還不敢真正動她。


    “迴去再收拾你。”丁一口中狠狠地喝了句,手卻伸過來,將傅靈佩的嗅衣重新整了下,拍了拍才滿意地收了迴去。


    “……”


    傅靈佩不接話了。


    在麵皮子的厚度上,她今世想必永遠都不會及得上眼前之人的死皮賴臉了。


    突地,丁一往一旁微微壓肩,側開,躲開了身側襲來的雙手,一雙眸子銳利地看了過去。


    “啊呀,沒有看到,真可惜。”還是那露露,這迴不悅地嘟起嘴,瞪了那體修一眼。


    “這位道友,這便過了吧?”


    傅靈佩上前,雖然沒有感覺到殺氣,對方明顯也隻為博取佳人一笑,但卻實在無禮。不說他們帶上麵具便是為了避開旁人,偷襲隻為揭開麵具,便是脾性差的直接打上一架也並不為過。


    “敝姓孟,這是我的道侶白露,她隻是有些好奇,所以……”體修憨憨一笑,一隻手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發。


    “我們沒有義務滿足你道侶的好奇心。”丁一冷冷地迴道。


    “真小氣。”白露嘟著嘴,一臉不鬱之色,嚷嚷道:“看一看又不會少塊肉。”


    與這麽個腦迴路清奇又被寵壞了的女子沒什麽好談的。


    傅靈佩扯過丁一,兩人另行找了個地方休息,等酉時來就上了船。


    才一進船艙,又碰到了那一對子,正旁若無人地互相喂食,頗為恩愛的模樣。


    看到他們二人,白露竟然站起身,高興地揮了揮手,指了指一旁的空位,招唿兩人坐下,十分熱情。


    “……”


    丁一不理那二人的招唿,緊扣著傅靈佩的手,拉她坐到了一對明顯是父女的身邊,一個金丹一個築基,看樣子是碰運氣去的。


    “哼!”白露有些下不來台,跺了跺腳,又坐了迴去。


    傅靈佩好笑地開口,用起了靈犀蟲:“看樣子你這男色,便是帶著麵具都無法遮掩住。”


    “……”


    丁一無言以對。


    船行的很穩,在夜色中幽幽地前進。


    “前輩,你們也是去捉比目魚麽?”那女兒豔羨地看著傅靈佩,何時自己猜能到金丹呢?


    “你們呢?”


    見不過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娃,傅靈佩倒也沒有不耐。


    丁一靜靜地坐著,恍若未聞。


    “我爹爹帶我去摘一些聽心島的草藥,我們兩個還捉不到魚呢。”聲音有些愛嬌,看樣子與這父親感情十分好。小憐的臉色略有些蒼白,倒似是受了不小的傷。


    她父親撫了撫女兒的黑發,才道:“小憐之前與我一起下海,受了傷,需要聽心島的一味盧葉在摘下的那一刻內做藥引,我這做父親的,少不得要勞累一番了。”


    “原來如此。”傅靈佩點頭,輕聲道:“祝你如願以償。”


    “多謝前輩。”小憐知禮地點頭。


    對麵傳來一句不屑的冷哼。


    傅靈佩頭也未抬,不去理會那還未長大嬌慣壞的女修,也不知怎生混到金丹的。


    “你理她遠一點。”


    丁一好笑地看她,懶懶地靠著身後的座椅,一手把玩著傅靈佩的指尖:“夫人有命,自當遵從。”


    “……”


    再一次被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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