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


    傅靈佩略抬了抬頭,便忍不住“嘶——”了一聲,渾身上下的骨頭似是散架了一般。尖銳的疼痛讓她迅速清醒。


    她想起了之前發生的自爆。


    居然活下來了?


    靈力運轉一周,發現渾身上下除了些皮肉擦傷,居然完好無損。傅靈佩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手一撐地便想站起來。


    掌下異於平時的觸感,讓她忍不住輕輕按了幾下,硬邦邦又帶點彈性的溫熱,這是……


    當她意識到的時候,指間的那一點溫熱迅速傳遍全身,似是著了火一般,澆也澆不下來。


    傅靈佩的臉*辣的,一時間僵在了那裏。


    手下傳來了悶悶的笑聲,胸膛起伏的震動感傳來。


    傅靈佩倏地收迴了手指,手忙腳亂間又摔了下來。臉重重地磕在了丁一的肩膀上,柔軟擠著堅硬,期間還蹭了蹭。


    她忍不住一僵,不敢再動。身下已是一塊炙鐵,火熱一片。


    丁一忍不住輕輕咳了兩聲,臉頰發燙,連唿出的氣體都帶著熱氣。胸口的鈍痛也壓不住身體的反應。他難受地挪了挪身體,身上的軟玉也跟著蹭了蹭,反倒更激動了。


    正待推開,觸手間柔滑雪膩,一時倒有些舍不得。


    軟玉溫香,古人誠不欺我。他忍不住自嘲地笑道,可惜……


    他艱難地放開雙手,置於腦後枕著,看著那黑乎乎毛絨絨的後腦勺,一雙黑眸眼波瀲灩。口中卻道,“躺得還舒服麽,傅姑娘?”


    傅靈佩埋在丁一的胸口,直窘得恨不得永遠趴著不起來。真真是羞煞人也。


    不過,真的勇士敢於直麵淋漓的鮮血。


    傅靈佩板著臉,黑暗中一張臉紅紅的,看不真切,聲音卻恢複了清冷,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一般般,就是太硬了些。”


    一邊竭力站起來,但是地道極窄,人隻能弓著背,無法站直,一時頗為滑稽。


    丁一看這眼前那團黑乎乎的影子,心內一股柔意泛出來,壓也壓不下去。待身上熱意褪去,他無奈地繼續躺平,口中磕著靈丹,默默運起靈力調息起來。


    那場自爆的餘威雖大部由陣法承受,但是無可避免地還是波及到了他本身。整個背麵已經潰爛,摔下去之後兩人份的重量,加上之前並未好透,他內傷極重,倘若要完全恢複,恐怕還需要半年修養。


    傅靈佩這才有心思細細打量,地道四壁被打磨得觸手光滑,這麽多年依然保持完好,若非金丹自爆打穿了整個岩石地麵,誤打誤撞之下兩人掉入了地道口,此處怕是還會繼續掩埋不見天日。可是在邀月秘境中心,有這樣一個明顯人為的地道,卻掩藏的這般好,實在不同尋常。


    傅靈佩有心一探,迴頭一看,丁一仍然躺著,便知此次他受傷不輕。心內歉疚,若非護著她,怕是他能更從容些。一時間也不知心裏是什麽滋味。隻默默地盤腿坐在一旁,護法去了。


    相對無言的時間並不太久,丁一不過一刻便重新坐了起來。行動間已無異樣。


    傅靈佩便知他又服了那九露玉丸,一股子仇富的心理不由翻了出來。這等神藥,若她得了,必然日日供奉,夜夜膜拜,怎他如此不當迴事左服一個右服一個,真真叫人——羨慕。


    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好了?”


    丁一有心捉弄捉弄她,一手捂胸作微微氣喘狀,氣若遊絲道,“胸口還是極痛,你且幫我揉揉看罷。”


    傅靈佩學著秦綿啪地一掌便拍了上去,用力不小,直拍得丁一搖晃了下身子,口中道著,“可還需要?”


    丁一忍不住苦笑,這小妮子果真潑辣。背部的傷口被扯到,一瞬間痛感幾乎淹過全身。他若無其事地舒展了下肩膀,拉過傅靈佩,讓她好好地站在身後,手中拋出一物,叱了聲“去——”,一陣哢噠哢噠聲便有規律的響起。


    “做著玩的,傀儡罷了。”似是猜到傅靈佩要問什麽,丁一說道,渾不在意。


    “……”


    傅靈佩已經無力再說了。


    傀儡在玄東界早已失傳,這丁一,總有這些層出不窮的好東西,而且在她麵前還毫不遮掩。當真是不怕她半路劫財?


    確實是不怕的。她衡量了下兩人實力,不由歎了口氣。


    一時間除了傀儡的聲音,便再無旁的聲響了。


    “你那師叔——”傅靈佩忍不住問道,“你不要緊麽?”修真界對同門殘殺都有極強的懲戒律條,若是被查出來,便是靠山再大,也還是不頂用的。


    “無事。”丁一涼涼的聲音響起,傅靈佩一時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他已經叛門而出,此次,我便是奉命而來。原本……”他自嘲地搖了搖頭,想說什麽,又斷掉了。


    但是傅靈佩聽出了那麽點不同。


    是物傷其類還是單純的緬懷,她判斷不出。傅靈佩略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眼下自己的事情一大堆,實在再無力開解他事。何況,丁一也不是那麽婆婆媽媽之人。


    正想著,那哢噠哢噠聲又由遠及近而來。


    “走吧。”丁一也不多言,半弓著身子,便前頭引路了。


    地道呈外緊內鬆型,越往下走,空間便越大。兩人從一路彎著身子到已經能挺直腰杆走路了。


    路上還是黑漆漆的,傅靈佩這才想起要點個火。還未待她動手,前麵卻幽幽地升起了一盞蓮燈,做工極其精致,蓮心一點火,不大,暈黃暈黃的燈光照下來,眼前卻纖毫畢見。


    “你的後背?”傅靈佩這才發現丁一後背的鬥篷深深地暈染出一整塊濡濕的地方,不像是水。即便是九華玉露,也隻能醫得體內的創傷,像這種背上這等皮肉傷,卻還是需要直接外敷的藥散的。


    “無妨。”丁一也未轉頭,擺了擺手便徑直前行,身姿筆挺似乎絲毫不受影響。


    傅靈佩見此,便也默默跟上。


    走了許久,才到盡頭。


    地道口,卻是一個穹頂大廳,四壁光禿禿,什麽裝飾也沒有。


    “這裏。”


    一座巨大的門擋在他們二人麵前,十分顯眼。大門直接與高約三丈的穹頂相連,硬生生地矗立在中間,生怕來人不知道此處有異。


    與大廳極其簡單的風格不同,創建此地的人顯然把極大的心力放在了這扇門上。四邊雕花,鏤空精致,飛天玄女刻畫得栩栩如生,幾句上古篆文。下麵便是一個門把,雕成饕餮的模樣,整體華麗繁複。


    “那上麵……”丁一不由摸了摸鼻子,作為修真界少見的文盲,這上古的文字,對他來說便是天書了。


    看著丁一少見的羞赧模樣,傅靈佩忍不住笑了笑。


    “如入此門,生死不論。邀月遺宮,有緣得之。”傅靈佩靜靜解釋道,暈黃的光落入黑眸中,似是點亮的星子,讓人炫目。


    門輕輕一推便推開了,“吱呀——”的聲音在地底傳出老遠。


    “走吧。”丁一率先走入,神色警醒。他的小傀儡仍然盡職盡責地在前方探路。


    依然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傅靈佩看去,兩壁刻著邀月遺宮的曆史,主人公都是一個鬟髻高聳卻麵目模糊的女子。


    正待細看,眼前卻被一雙溫熱的大手遮住了。傅靈佩忍不住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似是蝴蝶般輕輕掃過掌心,惹來一顫。


    “別看,壁畫上刻了迷心陣。”丁一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傅靈佩點了點頭示意知道。


    丁一順勢收迴了手掌,那異樣的感覺似乎還留在掌心流連不去。他攥緊了拳,抿著唇繼續走,鳳目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傅靈佩眼觀鼻鼻觀心,越往裏走,道路兩邊便出現越多的屍骨。


    這些屍骨形態各異地躺在路上,大部都已是年代久遠,衣服都風化了,或略剩了些殘布遮了遮骨頭架子。


    傅靈佩甚至在一旁看到了一些天元弟子牌。想到此處從未傳迴的消息,她不由有些毛骨悚然,莫非,進入此處的,都未迴轉?


    她不由看了眼丁一,兩人目光相觸,立刻明白了對方的猜想。下腳不由更加謹慎。


    不過,死人財還是要發一發的。


    傅靈佩目光一轉,原本還沉鬱的氣息立刻散去許多,她將遺漏的儲物袋都撿到了身邊,打算一會與丁一分上一分。


    “啪——”一個骷髏頭猛地朝她倒了過來。


    傅靈佩撿袋子撿得太開心,不小心踩斷了一根腿骨,原本還好好地靠在牆邊的屍骨頓時一傾。


    丁一手已經伸出,以免這姑娘太害怕跳將出來。


    傅靈佩若無其事地伸出一指,將那骷髏頭好好地安了迴去。


    ……


    說好的軟妹紙呢,親?


    丁一無語。


    倒是那倒落的屍骨激起傅靈佩的靈感,她這才發現那些年代久遠的屍骨旁遺落的法寶,雖然多數殘破,但是多數用料卻是現今修真界找都找不到的珍惜材料,拿迴去好好提煉提煉,隨便賣一件一年資源便不愁了。


    於是,窮慣了的傅靈佩便似泥腿子掉進了錢眼裏,所過之處,寸草不剩。


    “小心!”


    傅靈佩還未察覺,便被帶到了溝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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