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漓劍!


    正是之前丁一不惜一切代價拍下的火漓劍,現時正靜靜地躺在她麵前,劍光如水,喧囂不見。


    傅靈佩一臉麵無表情,靜靜地看著眼前之物。


    這,又是為何?


    要說丁一是專為她拍下,她卻是不信的。目標達成後,不願再留在身邊礙眼,倒是頗有可能。若隻為見花獻佛,那未免也太過貴重。轉手賣出,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為了償還之前所贈?禮尚往來?


    傅靈佩思來想去,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想不通,那便不想了。


    想到自己送出的那兩瓶萬年石鍾乳,傅靈佩倒也收的心安理得。神識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檢查了遍,並沒有發現什麽神識暗記,便也不矯情,直接滴血祭煉了。


    確實是一把好劍!之前所覺並沒有錯,此劍與她極為相和。傅靈佩揮袖,隻覺火靈在劍中跳舞,收發由心。不過,劍,還是要出鞘才是。


    於是,傅靈佩拎著火漓劍,去找師傅取經了。


    “嗷——,主人,我好想你!”


    傅靈佩剛出得洞門,眼前便倏地撲來一道白影。大約是這些日子練多了,她極為靈活反射性便躲了開去。


    抬頭一看,正是雪狼嬌嬌。一身皮毛養的油光水滑,雪白豐潤,看來這些日子過得極為滋潤。誕著一張毛臉,還想往傅靈佩身上撲一撲蹭兩下。


    “走開!”


    雪狼被推了一個趔趄。


    “師妹——”


    熟悉的聲音傳來,傅靈佩再反射性一個迴旋,躲開了撲來的不明物體,自嘲自己這飛身的功夫倒是已經爐火純青。


    “走開!”嬌嬌不爽。


    不過幾日不見,怎麽主人身邊就多了醜女。心情一點都不明媚,哼!


    “你才走開!”


    陸籬姝見這雪白皮毛也甚不順眼,隻覺其厚臉沒皮,兩人幹脆滾做一堆,撕扯起來。


    趁著這二隻正推來阻去無法圍追堵截的空擋,傅靈佩悄悄地拎著劍,麻利兒的,溜了。


    扣關而入。


    楚蘭闊依然一副冷麵冷心的神情,待得看到小徒弟,眼中才融開了一絲暖意。


    還不待傅靈佩說話,便幾步前來,袍袖一卷,碧水劍出,帶著傅靈佩直接來到了天劍峰崖頂。


    天劍峰眾修士多居於峰頂,平時各自為要。唯天劍峰後崖尤為險峻,為眾多修劍士青睞,在此練劍,傳承至今。後崖處有塊劍影壁,修劍大成者,多有劍意鋒銳之氣溢出,於壁上多有刻畫。所以,平時練劍者,多在這後崖處。人人處處,切磋也有,獨自揣摩也有。


    楚蘭闊見傅靈佩提著一把火靈劍來找,便知她有意練劍。


    特特老鷹拎小雞一般,把她帶到了此處。往人群一丟,隻道了句,“在此揣摩!”便一個人負手來到劍影壁前,當雕像了。


    傅靈佩被那麽當空一丟,初時還有些懵懂,待得自然落地,便明悟到了師尊的用意。


    任何一個強大的劍修,都不是靠口口傳授,便成長起來的。


    劍修,曆來是一力降十會的粗暴打法,劍修之劍,純粹,有力。在成為一個合格的劍修之前,必要學會劈、砍,劈到極處,砍到精要,才可以進行下一步。


    宗門大殿前,她那一番比劃,師尊肯定已經看出她具有一定劈砍功底。否則必然會讓她如前世那樣,先獨自練習劈砍一萬多下,再來此處的。


    可真是昂揚的朝氣。


    傅靈佩環視著周圍穿著門派白袍的同修們,感覺到了久違的放鬆。


    一直以來,遙遠的未來緊咬著、鞭策著她,讓她一刻不敢鬆懈,讓她經常鬱鬱寡歡。此時,置身於這些純粹的,隻為了追求劍道,而一刻不歇的少年甚至老年修士裏,她突然放鬆了。


    心念通達,則為道。


    她的周身,似是刮起一陣微風,柔柔的,並不起眼,卻極熨帖,滾燙的靈力靜寂,隻覺身體內有什麽,被打開了一樣,讓她說不出的輕鬆。


    築基後期的瓶頸,破了。隻要靈力積累量達到,她便能自然而然進入築基後期。這對於常人千難萬難之事,卻隻在她的一個舒緩下,做到了。所以修士修仙,常有不可琢磨之機緣。這等機緣,與悟性有關,與天時地利人和有關,種種,無可預知。


    旁邊在比劃,在鬥劍,在了悟的修士們都沒有發現。


    唯獨,那個劍影壁前的雕像,卻發現了。他極其難得地抿嘴笑了笑,即便是笑,這弧度也極其微小地讓人察覺不到。


    這徒弟,果然收的不錯。心念通達,甚好。


    傅靈佩擒起手中之劍,劍指前方,氣沉丹田,道,“起劍!”


    “起劍!”一個白衣修士緩步走來,築基後期,舉起手中長劍,劍指前方。


    兩人迅速便戰在了一起。不用任何靈力,沒有任何花巧,隻是最簡單的,對劈,對劈,對劈!速度快,而烈。


    對方並沒有因為傅靈佩是個女子便小瞧於他,也不曾讓力一分。在這劍修的世界裏,讓,是對對手最大的褻瀆!劍修不分男女,隻論劍道修為。


    對劈!對劈!對劈!


    傅靈佩不知戰了多久,隻覺酣暢淋漓。這樣隻作用於*,拋卻靈力的執劍,讓她摒棄一切雜念,讓她一往無前!她不斷調整劍尖所向,不斷調整劈砍部位,這具還未曾磨煉的身軀微微顫抖,但她的鬥誌卻無比高漲!


    這二人的對戰,並不曾引起他人注意。這等磨礪,在這崖頂,每日都要來個上百迴,並不值得在意。


    “哐啷——”


    傅靈佩這具身軀畢竟還太過稚嫩,在修煉之時,雖有靈氣灌體,這拿劍上陣肉搏,卻還是頭一次。身體已到極限,手已經顫抖的握不住劍,在一次襲來過程中,被劈砍落劍,氣勢被壓,隻能認敗。


    二人如完成再尋常不過的一場劈鬥,並不多言,各自轉身調息。


    傅靈佩已是氣喘籲籲,額間冒汗。一身素粉裙衫也已汗津津,皺巴巴,隨地而坐,毫無形象。那紅粉仆仆的臉,卻更朝氣蓬勃,豔光照人。這時,反而現出她年輕的活潑來。


    不過在此地悶頭練劍的劍修,大多專注己事,目不外視,或盤腿體悟,或與人對戰。雖非達到除劍之外,皆紅粉骷髏的境界,卻也不會格外在意一個坐地的女修。


    傅靈佩盤腿調息,將靈力注入全身經脈,潤澤身體,許久才緩解了肌肉的疲憊和酸痛。


    再戰!


    傅靈佩再一次站起,與場中人劈鬥。


    這具身體太過年幼,隻能一點一點地去磨,去突破極限,直到慢慢適應,直到慢慢變強!


    等到任何時候都不會因為外力,而丟失自己手中長劍,那麽,這一步,便是熬出來了。


    傅靈佩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姑娘,這般苦痛,她甘之如飴。


    所以劍修,在初期,都是寂寞而痛苦的。真正的劍修,都是千磨萬勵而出,一劍既出,九死無迴!不過這般純粹的劍修,傅靈佩未見過幾個。


    師尊,卻算得一個。可惜……


    她不願意再想下去,現而今,便是抓緊所有時機,讓自己變強。


    她機械地劈砍,一點一點地突破自己的極限,一點一點的將自己的耐受力加強。


    楚蘭闊在一邊,也驚異於這個孩子的韌勁。


    不過還是個孩子,卻已經表現出比成年男修還更強的執著和耐力,假以時日,必定不同凡響!他不由慶幸,沒有再一次將這個孩子拒之門外。有悟性,有耐力,又愁何事不成?


    於是,傅靈佩以後的日子,便極為規律了。


    日日清晨,於崖頂練劍劈鬥半日,之後便迴洞府修煉,偶爾開爐煉煉丹。日子過得頗為安逸舒心。


    不過,也有不舒心的,那便是:


    “師妹!”一撲。陸籬姝。


    “小師妹!”一掌。秦綿。


    “與我一戰!”人型嬌嬌。穆靈蘭。


    傅靈佩不知自己這世,為何女人緣特別好?為何,身邊都圍繞著這些不靠譜的女修。莫非,她這女人的身,罩著雄霸之氣,虎軀一震,便百美來朝?


    在每日的圍追堵截與鬥智鬥勇中,傅靈佩的閃身功夫卻是越變越好,靈力也漲的益發快了。


    話說秦綿此人,樣樣都好,唯獨有個嗜好,卻是讓傅靈佩不堪其擾。


    這一日,秦綿英明神武地站在崖頂必經之道,等候傅靈佩的再一次練劍迴來。打算這一迴,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躲過去。


    想到小師妹麵無表情地穿著那毛茸茸的“兔女裝”的樣子,她便熱血沸騰。


    她杵啊杵,杵了許久,都不見小師妹下來。順手拉過一個練劍經過的修士,問道,“傅靈佩可還在此?”


    那人茫然地看著她,“傅靈佩是誰?”


    秦綿忍不住白了一眼。打算靠人不如靠己,親自上去一趟。


    才到上麵,卻發現那硬邦邦的美師妹,已經不在了。


    走在天劍峰小路上,發現無數人正一臉興奮地往宗門大殿而去。


    秦綿隨手拉過一個麵熟的,才問清,原來此事還與她這小師妹有關。


    她也顛不顛地跑到了宗門大殿前。


    隻見,一隊藍衫劍修,身姿筆挺,領頭一個元嬰修士,正笑眯眯地對著穆雲亭大掌門說話,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天元七峰峰主也都在場。


    傅靈佩亦垂首站在楚蘭闊身後,仙姿楚楚,一副乖順的樣子。


    “什麽?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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