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派七峰,分別為天丹、天器、天符、天陣、天劍、天體、天媚,名字直白,讓人一目了然。創派老祖創派伊始曰“大道至簡”,便幹脆直接以意為名,一直沿襲至今。後天媚峰有一屆出了個驚世女修,在坐鎮天媚峰之時,覺得此名不襯,認為雖則媚術在天媚峰自有傳承,但是卻隻是極小一支,便改為了“紫潃峰”,並以強大武力讓其餘峰主也紛紛改了口。


    曆屆新晉修士在分派峰頭時,均以修士個人意向為主。不過也會有出類拔萃之輩或得到某些峰主青睞,直接點名,要求入峰,這便是一步登天,直接進入內門了。不然便通通是算作外門弟子,隻有在門派小比中前十名才有機會進入內門,或者在築基以後直接成為內門弟子。外門弟子每兩月都必須完成一項任務。而內門弟子份例高,任務時間卻隻有半年一次,可以有大把時間修煉。


    這屆修士中,直接進入內門的不過十分之一,不算傅靈佩和傅靈飛的話,正好是十人,六男四女。令眾人印象深刻的是,其中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子,意在天體峰,樂地那男生女相的峰主是樂得合不攏嘴,連連大唿“終於擺脫萬年和尚峰了”,一派喜氣洋洋的樣子。


    管亦枚更是直接被嫵清點作記名弟子,直接進入了紫潃峰,隻待她升入築基期便直接收作入室弟子,這卻是與前世相符。


    如今隻剩下傅靈佩和傅靈飛還沒有定下去處。


    “你們二人,可有心儀的去處?”掌門笑眯眯地問道。


    “晚輩,”傅靈佩看了上方一位青衫修士一眼,道,“想去天劍峰。”


    青衫修士端坐於椅,背負闊劍,身姿挺拔。一雙劍眉斜飛入鬢,重瞳重重地撇了過來。那一眼,淡漠荒涼,讓人倒吸一口涼氣,似是世間萬物都不在他眼,不在他心。


    “不可。”青衫修士神色冷肅,斷然拒絕。


    傅靈佩心口劇震。來前她設想了種種情況,卻唯獨沒有想到,這一世她的師傅會拒絕於她。


    “為何?”她忍不住問道,胸口起伏不定。


    “心性不穩。”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傅靈佩頓時明白了,之前殿外她心態失衡、險些走火入魔之景定是被殿內之人收入眼裏,以師傅眼裏不揉沙子的性格,必然覺得她過分軟弱,心性狹隘,是以並不願意要她。


    “破而後立,比起一帆風順的人生,能及時醒悟,晚輩認為,這份心性已經夠資格進入天劍峰。”傅靈佩咬著嘴唇,神色堅定,並不氣餒。“過剛易折,剛柔並濟,也並非不適用於天劍一脈。”


    “也可。”青衫修士頓了頓,又道,“不過你必須從外門弟子做起,否則,我天劍峰不會收你!”


    “哎,瞧你這孤拐的性子!“嫵清搖理了理鬢角,懶懶地靠向椅背,口中卻道,“他天劍峰不收,我紫潃峰還巴不得呢。丫頭,直接來我這,直接就是內門弟子,要拜我為師也可!”


    “是啊是啊,隨你挑!你愛入哪峰就入哪峰!”


    聽著,一旁眾人紛紛羨慕地看著傅靈佩,神色激動地恨不得立時幫她做了決定。管亦枚亦是神色複雜的看著傅靈佩,若非這一路的合作尚算愉快,她非得冒出兩句話酸酸這傅靈佩。


    傅靈佩卻抿緊了嘴,似是個鋸嘴葫蘆並不說話,微翹的嘴角倔強地抿成一條直線,直直地看著青衫修士。顯然是不改初衷。


    “晚輩也願入天劍峰。”傅靈飛細細的聲音突然響起,嬌弱地像是一朵花。


    “可。”青衫修士這迴卻利落地答應了。


    傅靈飛抬頭輕輕撇了傅靈佩一眼,似是歉疚,又似得意。


    傅靈佩驚訝於傅靈飛的選擇,前世傅靈飛並沒有這頓悟的機緣,跟自己一樣憑推薦入了內門,卻是選擇的天丹峰,後來不知道貢獻了什麽重要的寶物以後被元嬰修士看中收入門牆。今世在她重生而來的時候,似乎也改變了傅靈飛的命運,讓她更早地進入高層的視線,甚至為了與自己互別苗頭,傅靈飛竟然選擇了天劍峰。


    也罷,今世種種磨難牽絆,不過是重生的饋贈,她甘之如飴。“外門就外門,終有一日,我將重入師傅門牆。”傅靈佩握拳起誓。


    拜見完畢後,眾人便各自散去。


    傅靈佩、傅靈飛與另一十七八歲長相普通的男修都被分在了天劍峰,便一起結伴而行。出了大殿,初初經過一個池塘,正要過橋,對麵便浩浩蕩蕩來了一群人。


    為首女子年歲尚小,不過十一二歲,卻已是練氣十層,修為不弱。隻見她著粉綠紗裙,彎彎柳葉眉,雙丫髻上的鈴鐺叮鈴鈴叮鈴鈴地一路脆響。到了三人麵前,便停了下來,眯著細條狹長的眼眸掃視了半晌。周圍眾星拱月般地圍了一群年歲相差不大的修士。


    “你們,便是傅靈佩,傅靈飛?”她頓了頓,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也不怎麽樣嘛。”


    “是啊是啊,哪能與大小姐您相提並論?您的天資卓絕豈可與這般人等相比?”


    “她們二人長相粗陋,怕是汙了大小姐您的眼睛!”


    “是啊,給您提鞋都還不配呢。“


    “你,你們……”傅靈飛小臉通紅,跺了跺腳,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傅靈佩不由撐了撐額頭,大感頭痛。怎麽就惹上這小霸王了呢?


    眼前之人,正是那話嘮掌門的心肝寶貝,穆靈蘭。在娘胎裏便天材地寶地養著,生下來更是單金靈根,資質98,實在逆天!若不是小兒心性,尚不能堅持修煉,說不定此時都已經築基了。以她元嬰修士是我爹,金丹修士是我娘的背景,自小便是備受嬌寵,性子更是嬌蠻任性、無法無天。倘若引起她的興趣,實在是一件麻煩事。


    “你們名字也有靈字,我不喜歡,趕快給我改了。不然……”她嘟了嘟嘴,很是不快地說道。


    “抱歉,姓名乃父母所賜。長者賜,不可辭。”傅靈佩正色道,雖然這樣會得罪掌門之女,以後免不了麻煩,但是有些原則卻不能退讓。


    “是啊,是啊,你這人真是好生無禮!”傅靈飛亦氣鼓鼓地說道。


    “你們怎麽敢對大小姐這樣說話!”突然人群中竄出一個瘦猴似的男修士,叉著腰,“你們可知你們眼前是誰?就敢這樣說話!”


    “不論是誰,即便是掌門親至,我這姓名也不能更改。”傅靈佩更是斬釘截鐵。“請讓讓,我等還需去天劍峰報道。”


    “我若不讓呢?”穆靈蘭瞪著眼睛。


    “起!”傅靈佩直接翻手一掌飛出,靈力四溢之下,之前暗暗灑下的火篦藤便迅速纏繞在穆靈蘭的身上。


    既然已經不可能善了,那便戰!


    穆靈蘭觸不及防之下,卻被纏了個正著。在天元派裏,還沒有哪個修士有這個膽子來如此對她,高階修士她也聰明地從來不去招惹,所以此等待遇讓她一時間呆了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旁邊眾人驚叫,紛紛想辦法去解除這藤蔓,一時間場麵混亂了起來。


    “碰——!”隻聽一聲悶響,傅靈佩的藤蔓寸寸斷裂,露出一張穆靈蘭氣的通紅的小臉。


    傅靈佩搖頭,果然困她不住,這小祖宗身上必然有無數保命符籙、珍貴器件,還是得趁此機會速速離去才是。


    “都給我上!”“走!”隻聽兩聲嬌斥同時響起,兩人不由對視了一眼。


    傅靈佩趁此重新往火篦藤注入靈力,將其化成一道長長的藤蔓,一端握在手中,同時注入靈力,將擁擠的人群直直散開,輕煙步一起,混亂之下,竟讓她滴溜溜地跑出了包圍圈。


    傅靈飛卻還在身後十幾米,還未完全跑出包圍圈。至於一直同行的男修,卻早在起衝突之時,默默地溜了。


    “真是對你不起了,我就先走一步啦。”傅靈佩暗暗嘀咕,內心頗有些幸災樂禍,幾個迅步,便打算離開。


    才衝了十幾米,眼前卻出現了兩個築基後期修士,身著鍺紅金邊長袍,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壞了!傅靈佩暗歎倒黴。怎麽驚動了執法堂,看來無法善了了。


    “你們幫我把她抓住!我重重有賞!”穆靈蘭氣急敗壞地對著這二人說道,腳步不停地趕來。


    “門內鬥毆,尚未致傷,情節較輕,各拘思過崖麵壁一月。”其中一人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們可知我是誰?哎,哎,要幹什麽?”穆靈蘭不過幾個迴合便被拿下,雙手被傅,隻拿著眼睛拚命地瞪來瞪去。


    傅靈佩早早地站在一邊,表示乖乖合作。其餘人等也都蔫頭耷腦,明白此次懲罰逃脫不了。


    執法堂執法,向來不近人情。任你說破了天,也是沒用。所以天元派立派近萬年,依然屹立不倒,也與執法嚴明有莫大關聯。掌門隻管宗門事務,執法卻是另一股力量,相互獨立製約。


    思過崖。崖內陰風陣陣,沒有靈氣,無法修煉。所有人等分為男女,分別關入兩洞。


    穆靈蘭吃了這虧,隻靜坐於地,狠狠地瞪著傅靈佩和傅靈飛,內心暗暗發狠,出去以後必然是讓她們加倍償還。旁邊一應女修還在噓寒問暖。


    傅靈佩卻內心好笑,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穆靈蘭,卻是與她萬萬不能講理。隻下定決心,出去以後必定馬不停蹄閉關,不等進階築基不出關。


    傅靈飛坐在角落,恨不得輕輕將自己掩了去,讓穆靈蘭忘卻她的存在才好。她才知道對方是掌門之女,心裏有點暗恨傅靈佩多事,改名便改名罷了,不過是一名字罷了,改了還能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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