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這麽快就找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釋······


    苻融不由得挑了挑眉,看來城下的這些家夥,也不全是傻子,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挑撥離間的。


    之前阿兄謀劃的時候,到底還是算漏了苻生和苻柳身邊的謀士。


    這也不能全怪阿兄,畢竟苻柳身邊的謀士並沒有什麽出彩的人物,苻柳本身就是氐人皇族這一代中的佼佼者了,所以他身邊的幕僚總是顯得有些多餘。


    至於苻生······


    這家夥什麽時候會聽幕僚們的命令?


    淮南王傅毛貴,看著也像是一個擺設。


    所以苻堅會忽略他們的存在,也在情理之中。


    結果沒有想到,毛貴也好,閻負也罷,或許沒有辦法給苻生和苻柳做決斷,但是至少他們能夠影響到周圍的這些將士。


    現在這境況,變得越來越不利了。


    苻融沒有再多說話,而他的態度,在周圍將士們看來,自然等於默認了城下那些人的說法。


    而苻生此時冷喝道:“戰!”


    在他看來,顯然沒有什麽繼續耗下去的必要。


    打開城門才是第一要務。


    殺聲登時四麵響起。


    各個街道上,都有不知道多少士卒湧出來,扛著各式雲梯、推動著衝車,逼向北關。


    苻生一馬當先,殺向城門。


    “放箭!”苻融心中也是直打鼓。


    他雖然也曾經跟著苻生在沙場上曆練過,但是畢竟隻是見識見識罷了。


    之後所參與或親自指揮的戰鬥,也並不多。


    因此現在局勢驟然變得不利,苻融也有種六神無主的感覺。


    阿兄,你可一定要抓緊拿下皇宮啊!


    詔書一來,至少就有了大義,麾下的將士們也會用命。


    現在這人心惶惶的,如何能擋住苻生和苻柳?


    雖然心中惴惴,但是氐人士卒們還是在頑強抵抗的。


    因為他們也很清楚,苻生是怎樣的兇神惡煞,此時投降恐怕也不會有活路。


    似乎就是為了佐證這一點一樣,當苻生揮動著刀格擋箭矢,直撲向城門下的時候,拒馬後的氐人士卒,已經沒有了多少直麵苻生的勇氣,一個個丟了兵刃,就差直接跪伏在地了。


    可是苻生毫不猶豫的撞開拒馬,根本不管胯下戰馬已經被拒馬刺中,血肉模糊,他自己直接從戰馬上飛身而起,撲向人群,手起刀落,便是首級滾滾。


    既然站在苻生的對立麵,那麽現在再想著投降,晚了!


    接著,苻生身如流星,直接撞在城門上。


    厚重的城門,似乎也跟著顫抖一下。


    苻生的行動或許對於整一場戰事的實際意義不大,但是對於士氣的鼓舞卻是肉眼可見的。


    “殺!”氐人將士們如打了雞血一樣向前衝。


    帶兵向前的苻柳,瞥見了苻生的背影,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


    這樣的皇兄,當真讓人心生畏懼。


    他看向閻負:“爾後如何能敵?”


    閻負雖然不擅長軍事指揮,平時更像是苻柳的小跟班,幫忙打雜,但是論官場運作、算計人心,又絕對在苻柳之上。


    此時的閻負也咬著牙,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


    就算今天此刻,是合作的關係,之後少不了還要做敵人的。


    這樣的敵人,怎麽打的過?


    “驅狼吞虎,或可行也。”閻負低聲說道。


    苻柳怔了一下,明白了閻負的意思。


    這還真是一個三方互相算計的夜晚啊。


    不過現在,至少先入皇城!


    ————————-


    未央宮前。


    死一樣的寂靜。


    正北的端門已經緊緊閉合,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會有敵寇前來。


    宮門上,太尉、平昌王苻菁皺眉看著黑夜中逐漸浮現出來的身影,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一眼就認出了東海王府的旗幟,或者換句話說,這些正沿著街道向端門飛快前進的死士,根本就沒有打算掩蓋自己的身份。


    一往無前,此事不成,唯死而已。


    身份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甚至他們還能堂堂正正的告訴所有看到他們的人,現在正向前進的,就是東海王的麾下。


    從龍要趁早,想要以後混一份功勳的,此時就得抓緊了。


    和東海王府的死士作戰,苻菁並不是很情願。


    一直以來,他都跟隨著苻雄廝殺。之前子午穀之戰中,苻菁就是死守穀口、百戰不退的那個。


    雖然子午穀之戰是氐人失敗了,但是在這一戰中苻菁的亮眼表現還是被朝中諸公看在眼裏。


    因此苻菁返迴長安養傷,苻健就索性把太尉的職務交給苻菁,也算是自己對已經故去的兄長一脈的交代。


    以現在氐人的官製,太尉雖然隻是虛銜,卻也位列三公九卿,是絕對的權貴。


    而按照苻健的安排,苻菁率領皇城禁衛、羽林、執金吾等各部兵馬負責長樂、未央兩宮的防務,而駐守長安城南的苻融負責皇城的防務。


    說來也是滑稽,或許是因為對自己兒子的不信任,或許是因為湊巧,負責苻健左近防務的,竟然都是他的侄子,而不是親兒子。


    大概在苻健的心中,自己的兒子們都對自己的位置虎視眈眈。


    反倒是這些隔著一層的侄兒們,畢竟不是自己這一脈的人,很難獲得支持,所以反而會忠心耿耿,以求能夠在陛下這裏獲得更多的好處,也算是以後有生身立命之根本。


    想到這裏,苻菁忍不住苦笑。


    就目前的局勢來看,顯然苻健想得太簡單了。


    東海王執掌軍政大權多年,在朝野和軍隊之中的影響力無與倫比。


    或許東海王自己真的對苻健忠心耿耿,可是架不住他的子嗣們會有別樣的想法。


    比如現在。


    東海王應該還遠在城東,所以有能力調動城中死士的,隻可能是東海王世子。


    那個大家一直一來都忽略,甚至還會時不時鄙夷的糊塗蛋。


    現在看來,真正被蒙蔽的,應該是所有人。


    下意識的迴頭看了一眼皇宮深處。


    要說動兵直接脅迫陛下冊立自己為儲君,現在的苻菁其實也可以做到。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如果這樣做的話,得不到任何的支持,甚至還有可能會被外麵蜂擁而至的“勤王大軍”給淹沒。


    “大王!”尚書右仆射段純拱手行禮,“東海王作亂,已成事實。而今安樂王率軍守衛北關,淮南王等一時半會兒無法入宮救駕,所以此地防務,全部仰仗於大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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