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二合一大章更新,有你們想看的。(刪改過幾次,希望現在的詩意大家能夠喜歡,我盡力了。)


    杜英無奈的說道:


    “我們這兒的說法,戰前不要胡亂許願,很容易實現不了的。”


    謝道韞驚了一下,趕忙掩住櫻唇,同時奇怪的說道:


    “怎麽在此之前好像沒有聽說過有這種說法。”


    “我說有就有。”杜英哼了一聲。


    同時,杜英輕輕拿開謝道韞的手,握緊:


    “放心,承君一諾,必守一生。杜某必然會娶你,關中盟的盟主夫人,也隻能是你。”


    謝道韞微微頷首,卻淺笑道:“杜郎身處高位,承眾人之厚望,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夫人呢。”


    “是嘛?”杜英尷尬的笑了笑。


    謝道韞再一次主動的湊上前,幾乎貼著杜英的臉頰:


    “無妨,杜郎既在其位,一些聯姻婚事本就是不可推卸的,隻要杜郎心中一直有我,道韞便心滿意足了。”


    杜英怔了一下,微微一笑,同時心中不由得感慨一聲,古人三妻四妾都能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出身世家的謝道韞,顯然見多了這些都不見得會有什麽感情的世家聯姻,所以她並不排斥,也知道以後杜英估計也很難跳出這種利益糾葛。


    所以她的要求也很低。


    “出身世家,誰能由己?餘之所做,尋覓吾愛,實際上已經違背了家族的意願,杜郎可知?”謝道韞幽幽說道。


    杜英握緊了她的手:“我從來都知道。”


    “餘既心悅,自不會辜負。”謝道韞湊到杜英耳邊,氣吹如蘭。


    杜英鄭重點了點頭:“亦然。”


    他話音未落,謝道韞已經微微向下挪,櫻唇微張,卻沒有再主動向前。


    杜英會意,俯首相就。


    謝道韞閉上眼睛。


    他若是想要做什麽的話,今天自己真的不想阻攔他了。


    因為今天,她已經見到了太多的遺憾和分別。


    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害怕下一次相見的時候,便是生離死別。


    所以謝道韞在得到了杜英的承諾之後,就不想再等了,一天都不想再等。


    自己的一切都想交給這個夢迴時分,永不缺席的男人。


    沒有了平時主持禮曹事宜的雷厲風行和冷靜大方,此時縮在杜英懷裏的謝道韞,溫軟可人。


    她順從的讓杜英的手上下遊走,同時輕輕咬著下唇,微微睜開眼,想要看他,又不知道這樣是不是顯得自己過於浪(*)蕩。


    “今天累了吧。”杜英低聲說道,“早些休息。”


    再看下去,他害怕自己忍不住。


    卻不料,謝道韞霍然睜開眼,似乎已經猶豫糾結了很長時間,而此時再也不猶豫:


    “杜郎······”


    軟糯的嗓音,讓杜英的心肝兒都一顫。


    而如蘭香氣細細,撲在臉上,更是讓他的唿吸驟然變得急促。


    都是聰明人,謝道韞是什麽意思,杜英已經明了。


    不管這丫頭到底是早有想法,還是臨時起意,杜英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之前隻是出於對謝道韞想法的尊重,現在謝道韞主動挑起此事,若是杜英再畏畏縮縮、思前顧後,那就不是男人了。


    謝道韞在杜英的懷裏扭了一下。


    雖然謝道韞已經下定決心不想再留任何的遺憾了,可後麵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隻能用這種最簡單而直接的方式表明自己的心跡。


    下一刻,反應過來的杜英已經壓了上來。


    被褥扯動,原本謝道韞伸在外麵的半截白嫩的小腿和晶瑩的足丫,驟然收了進去。


    正所謂:


    搖燭映繡房,雲鬢掩額黃。


    羞解靈王帶,紗櫥籠玉床。


    排雲軟玉香,幽穀湧泉涼。


    魚溯清溪上,疏林添晚霜。


    (作者按:靈王帶:楚靈王好細腰)


    是瀟瀟雲雨,有好夢高唐。


    未掃花徑,初開蓬門。良辰美景,如夢還真。


    一切盡在不言中。


    窗外的樹兒隨風輕輕搖,發出“颯颯”的聲響。


    謝道韞軟糯糯的哼了哼,很快就睡了過去。


    她真的已經困得撐不住了。


    杜英卻毫無睡意,隻是抱著她,睜著眼。


    今夜,對於他和謝道韞來說,很重要。


    而對於自己的敵人們來說,或許也很重要。


    不知道明日醒來,會不會有什麽驚喜?


    ————————-


    彎彎月兒照長安。


    東海王府,燈火昏暗,隻有府邸的一角,一盞孤燈隨風搖曳。


    腳步聲匆匆,打破了院子裏的安靜。


    梁平老大步走進來,站在院門外一拱手:


    “啟稟世子,已經準備妥當。”


    房門緩緩打開,苻堅大步走出來。


    今日的他,並不是往常那般一身白衣、端起來一副漢家公子的樣子,而是身披銀甲,手提彎刀,儼然是氐人武士的裝扮。


    梁平老不等苻堅開口,主動迎上來,低聲說道:


    “世子,半個時辰之前,淮南王和晉王各自率軍從東側清明門和北側洛城門入長安。


    現在已經接管城牆防務,另外他們各自率領親衛部曲五百人以上,沿禦街前往未央宮。


    安樂王率領麾下將士千人,沿北宮至未央宮布防,聖駕已入未央宮。另有羽林兵馬,分別把守未央宮和長樂宮。”


    苻堅微微頷首,不由得感慨一句:“陛下顯然對於自己的兩個兒子都不放心啊。”


    未央宮位於長安城西南,麵積比長樂宮要小,顯然方便守衛,而且就算是守不住,也可以及時從未央宮撤出長安,轉向長安城西的建章宮或者城南的苻融營寨。


    城南的營寨本來就是建立在先漢的宗廟、社稷壇的廢墟之上的,雖然廟宇坍塌,但是城牆仍在,也算是和建章宮一樣,是城外可以依托的防守之處了。


    苻健平時處理政務一般在長樂宮。


    說來也是心酸,長安宮宇也都在曆次戰火中摧殘過不知道多少次,所以麵積更大一些的長樂宮中,殘存下來尚且能用的殿宇比較多。


    而現在苻健主動移駕未央宮,意圖自然再明顯不過。


    他害怕自家兩個兒子刀兵相向,並且把自己當作最終的獵物。


    梁平老微笑著說道:“渾水摸魚,正在此時。請世子下令!”


    苻堅點了點頭,朗聲說道:“諸位!”


    黑暗之中,一道道身影變化。


    即使是已經注意到這些人存在的梁平老,此時也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一名名單膝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緩緩站起來,他們一身黑衣,仿佛剛剛都已經和院落中的黑暗融為一體。


    臉上也裹著黑巾,隻露出來一雙眼睛,流露著駭人的兇光。


    死士,苻堅培養了多年的死士!


    這些死士,苻雄是知道的,甚至這其中也有苻雄的幫忙遮掩。


    身在他這個位置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怨恨。


    他所憑借的唯一依仗,不過隻是苻雄的信任罷了。


    可是隻要是信任,就終究是有可能消失的,尤其是在帝王家。


    所以苻雄也必須要留下一些手段,在關鍵時候至少有絕地反擊的機會,至少有將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送出絕境的機會。


    因此苻法和苻堅等人籌謀培養死士,苻雄並不反對。


    他手握重權,皇兄就算是知道了自己在留後路,隻要仍然信任自己,就不會在意這些。


    苻雄想要做些什麽,大軍壓境就是,還用得著死士登場?


    隻不過或許苻健和苻雄都沒有想到,苻堅所培養的死士,等待的,就是現在。


    “請世子下令!”帶隊的兩名死士頭領齊齊拱手。


    “我東海王府為朝廷執掌軍政大權,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今日淮南王和晉王不尊號令,猶然意欲於此時相互傾軋、爭奪權柄。


    此為我大秦危急存亡之秋也,此為我大秦生死一線也!因此東海王府上下,勠力同心,以清君側,為臣子本分!


    肅清內政、整頓兵馬,使皇權仍為我大秦所有,此將門世家有無兵權,皆應所為也!”


    說著,苻堅向著東方拱了拱手:


    “而今家父駐紮城東,抵抗南蠻,家弟守衛北關、阻隔亂軍,我等自當盡綿薄之力,不畏生死,於亂軍中護駕陛下駕前。”


    梁平老以及不少聚集在門口的王府幕僚們,臉上都流露出怪異的神情。


    他們也曾經思考過應該如何動員將士。


    死士是不需要動員的,他們隻會遵從命令,視死如歸。


    但是東海王府既然下場,就必須要給府中幕僚、朝野文武,乃至於陛下本身一個還說得過去的理由。


    尤其是在真的成為今夜的勝利者之後,除了手中的刀兵之外,還得有別的能夠服眾的言論,也算是一個交代,一個不至於讓朝野上下反對如潮、和朝廷離心離德的交代。


    現在苻堅就真的找到了讓梁平老他們頭疼不已的理由。


    清君側、除暴虐,身為朝廷大權的執掌者,東海王府義不容辭。


    能夠把謀反叛逆說的這麽清新脫俗,也就是飽讀詩書的世子殿下了。


    梁平老心中如是感慨,這個時候,自然是抓緊表態的時候,他當即一拱手:


    “為王前驅!”


    死士們的聲音低沉而整齊,令人覺得有悶雷在院子之中炸響:


    “為王前驅!”


    話音猶然還在迴蕩,但是人已經魚貫而出。


    苻堅注視著這些離去的背影,抬頭看向天空,淡淡說道:“這幽幽長夜啊······”


    後半句話他並沒有說,但是聽者皆知。


    今天這幽幽夜色中,不知道要有多少流血死傷。


    一場之前或許誰都沒有料到的變亂,即將拉開帷幕。


    ————————


    長夜無窮時,無酒人微醺。


    謝道韞霍然睜開眼睛,差點兒直接坐起來。


    剛剛的噩夢,猶然還在心底迴蕩。


    無盡的血火,廝殺的人群,那張開的手乏力的向著天空,想要抓住些什麽,可是最終卻一無所獲。


    黑暗中的城池,被火光照亮,被鮮血染紅。


    謝道韞沒有去過長安,但是她無比確信,夢中所見,就是長安。


    長安血火,又是何時?


    難道是?


    她驚慌的想要下床,卻突然間意識到事情好像不對勁。


    溫暖而堅實的手,環在腰上。


    背後傳來的唿吸,很是平穩,而又真實存在。


    入夢之前的旖旎種種,泛上心頭。


    而現在的謝道韞,隻是覺得心安。


    他還在,一直都在。


    就像讓他這麽一直抱著自己,直到永遠······


    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了。


    謝道韞的動作雖然輕,但是畢竟兩個人貼在一起,杜英自然一下子醒過來。


    戰場上待的次數越來越多,杜英的睡眠也變得很淺。


    這樣有什麽風吹草動,他才能及時抓起兵刃迎戰。


    同樣也是恍惚了一下,杜英方才意識到自己仍然還在溫柔鄉中。


    差一點兒唐突了佳人。


    探出手將謝道韞抱住,杜英低聲問道:“怎麽了?”


    “噩夢。”謝道韞下意識的往杜英懷中縮了縮。


    杜英尷尬的笑了笑。


    “夢到了什麽?”杜英低聲問道。


    謝道韞打量著杜英的眉眼,仿佛想要將這劍眉朗目,盡數倒映在心底,如影隨形。


    杜英就這麽讓她看著,並不催促。


    反倒是謝道韞有些不好意思了,先柔聲說道:“是長安和血火。”


    杜英輕笑一聲:


    “這倒是一個應景的好夢啊。”


    “杜郎此話怎講?”


    “現在的長安,這漫漫長夜裏,恐怕就是這樣的血火。”杜英的語氣一肅,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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