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歸雁好歹還是清楚,現在不是自己小心伺候公子的時候。


    前廳裏還有客人呢,當著人家的麵,也不好自己親自上手,隻能讓公子親力親為了。


    杜英接過來歸雁準備好的幹毛巾,狠狠搓了搓頭發,就當是擦幹淨了。


    “公子,這太應付了。”歸雁不滿的說道。


    “沒關係,天不冷。”杜英笑著擺了擺手。


    “那不行!”歸雁直接把毛巾重新塞到杜英的手裏,“公子若是受了風寒,那奴婢沒有辦法向夫人交代。”


    杜英哭笑不得。


    行吧,把我娘都抬出來了,那我要是不配合工作就太不孝順了。


    匆匆擦了擦頭,他重新把毛巾丟給歸雁。


    雖然還是很應付,但是已然是一副你不要再逼我了的樣子。


    歸雁跺了跺腳,卻有沒有辦法將他怎麽樣,隻能腹誹一句:早晚找一個兇巴巴的少夫人管著你。


    顯然單純的小丫鬟並沒有意識到,如果少夫人兇巴巴的話,平日裏最倒黴的應該不是經常不在的公子,而是自己。


    不過這個問題並不重要,看公子現在忙碌的架勢,反正很長時間內應該都不會有少夫人這個物種出現······


    吧?


    小丫頭搖頭晃腦、自顧自歎息的走了,全然沒有注意自己和杜英的這些動作和對話全部都落入前廳客人的眼中。


    不過此時等在前廳的客人倒也不是外人。


    隻有王猛。


    王猛的洗澡速度顯然比杜英還要快,以至於杜英有充分的理由懷疑,自家這位師兄是不是就是用毛巾沾水擦了擦身子。


    不過看他同樣披散頭發、濕淋淋的樣子,至少臉和頭應該是好好洗了的。


    好幾天在外風餐露宿,一身汗、一身泥的,到底也不舒服。


    此時王猛也沒外人一樣,盤膝坐在桌案前,端著一杯茶小口小口抿著。


    此世北人多愛油茶,王猛也不例外,直到後來意識到清茶的苦中帶甘、迴味無窮之後,方才偶爾跟著杜英一起品一品清茶,但是也隻是偶爾罷了。


    現在夜色已深,油茶喝多了不消化,王猛還是選擇了清茶。


    “師弟,坐!”王猛見杜英進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仿佛他才是這裏的主人似的。


    同時他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杜英,仿佛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


    “一個小丫鬟就能把吾等之盟主指揮的團團轉,真乃奇事!”


    杜英眉毛一挑,一本正經的說道:“師兄不知,小兒女說笑,別有一番風味。”


    王猛楞然,怎麽有一種被喂狗糧的感覺?


    杜英則乘勝追擊:


    “師兄苦學久矣,餘看亦是時候為師兄尋一門合適親事了。此事隻要師父做主便是,師兄以為如何?”


    接著,杜英擠眉弄眼:“師兄可有心上人,師弟願為師兄做媒!”


    連續暴擊!


    身為單身狗而且沒有目標的王猛感覺到了師弟深深地惡意。


    心上人,我也想有的······


    一時間,王猛訥訥,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明明,明明我才是兄長才對吧?


    按理說這些話不應該我來說麽?


    怎麽眼前這師弟,有了個小丫鬟伺候之後,就如此囂張了?


    杜英看王猛茫然的神情,就知道自家師兄之前的注意力顯然並不在這上麵。


    學霸的世界嘛,難免可能和別人的不太一樣。


    杜英當即流露出一副“你我都懂”的神情,高深莫測。


    這一次輪到王猛皺眉,不過還是隻能無奈的笑了笑:


    “不瞞師弟,師兄年幼便顛沛流離,一路所見,亂世如麻。此生之誌,乃是尋明主而匡扶社稷,婚嫁之事,從未考慮過。”


    杜英頷首,好像他從未在史書上或者哪個營銷號上看到過王猛的妻子是誰,他的孩子們雖然也有功成名就的,但是比起其父,差之遠矣。


    這說明王猛的婚姻應該也隻是政治聯姻之類的?


    從他扶持關中世家、對抗氐人權貴來看,應該也是和關中世家聯姻吧?


    王猛感慨道:


    “不過師弟一時提醒,為兄亦然有愧。十年顛沛,十年苦讀,一心為公,卻未曾為北海王氏傳承香火。為兄於此事······確無見解,若是師弟有計,還請教我。”


    很真誠。


    杜英默默地撇過頭,萬分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在這個話題上深入。


    真就單身狗互相傷害嗎?


    師兄讓我幫他介紹老婆,可是我也沒有老婆好不好?


    不覺得很過分嗎?


    不過看王猛真誠的神情,杜英顯然意識到,自家師兄作為一個感情小白,在這件事上的確沒有自己的主見。


    他的家人都已經沒了聯係或者去世,也的確沒有人能夠幫他做主。


    “餘亦一人。”杜英迎著王猛的目光,也很真誠。


    王猛怔了一下,旋即大笑:“這兒女情長之事,令人何其頭疼,還是運籌帷幄、謀略天下來的簡單。”


    杜英愈發無語。


    行吧······知道你是不世出的大佬。


    但是你這語氣,怎麽聽都像是後世的學霸在說“要是談戀愛就像考上北大清華一樣簡單就好了”。


    這麽想讓人揍你呢?


    王猛並沒有察覺到師弟有些陰沉的臉色,顯然剛才這些兒女情長煩心事,他並不喜歡,揮了揮手,且把那杯中茶水一飲而盡,方才笑道:


    “此事不急,再議,再議!師弟,而今藍田重要。”


    師兄轉變話題,杜英連忙跟上,化開了剛剛兩個單身狗之間的無奈和尷尬:


    “謝家北上,運送了多少糧食,目的又何在,能夠幫助桓征西支撐到什麽時候,這是我們明日首先要弄清楚的。”


    “不假,有了糧食,桓征西對於六月糧的依賴會減少,而且進攻也會更加迅猛,突破藍田,怕是更快。”王猛補充,“最好是謝家隻是表明態度,並沒有傾盡全力。”


    六月糧,是桓溫想要的,是苻健想要的,也是杜英他們手裏有的。


    這是杜英換取桓溫支持的重要籌碼之一。


    如果謝家給了桓溫太多的糧食,那麽自然也就意味著杜英手中的籌碼會變輕。


    “另外還有桓征西麾下兵馬幾何,士氣幾多,兵營排布等等。”杜英接著說道。


    這些都沒有寫下來,這都記不住,他們兩個也不用混了。


    這都是明天需要他們分頭去注意和探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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