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迴 財去聲譽毀德盛關張 話泄鬩牆現姐妹悔意(下)


    盧嘉瑞與焦繡珠便摟抱中移步進入裏間,一同翻滾床榻上。


    此番焦繡珠是心情快活,激情四溢,正與盧嘉瑞得誌快意之心境相應和,又是好一個似乎久違的愉悅暢意之夜晚!有詞《少年遊》為證:


    深宅庭院高堂屋,厭看蜂蝶舞。盼得今宵,廝纏繾綣,雲雨更幾度。


    休道香氛了無語,燭燼燈油枯。願將嬌媚,縱情伺奉,盡承君甘露!


    焦繡珠說服了盧嘉瑞給官祿操辦盛大的周晬,心裏暢快,便時常帶著金彩、奉香兒與官祿,到這邊院子來,與冼依良她們幾個姐妹們喝茶、敘話和玩耍。大娘冼依良她們幾個姐妹,見六娘神情心意比以前好了許多,也開始樂意與她往來,聚首攀談、玩耍,似乎了無芥蒂。


    一日午後,焦繡珠到冼依良後邊院子,她先走了一步,讓金彩與奉香兒在後邊再抱官祿過來。焦繡珠走路一貫輕盈,快而無聲。當她來到依良房外,卻突然聽得裏邊似有大娘與三娘班潔如、五娘鍾明荷議論自己的說話聲,她便收住腳步,閃躲到門口外一側細聽。


    ……


    “官祿哪能跟信郎比?信郎這般聰慧,將來定能傳承家業,比他爹更加風光!”三娘班潔如說的話。


    “如今大公子讀經授業,聽秀芝說大公子很聰明,莫先生都稱讚不已哩!”五娘鍾明荷說道。


    “我信郎是盧家大公子,自然要加意栽培,眾姐妹有空閑時多多關顧照料,等信郎快些好好長大,將來能好好的執掌家業,往後我等姐妹終老有靠。”大娘冼依良說道。


    “聽老爺說了,要比照大公子以前的成例,給官祿做周晬,看來得忙亂一陣子了。”鍾明荷說道,“哎,原來老爺說過欲去繁就簡,就擺家宴過個生日就好,誰知被六姐三日兩頭的纏說,就同意了辦個盛大隆重的周晬典禮。”


    “大公子是長子,周歲生日,府裏張揚些那是自然,她官祿又不是長子,何必這等張致?其實府裏擺家宴慶賀就得了。”班潔如說道,似乎有些不屑意味。


    “人家望穿秋水才盼來個寶貝兒子,自然是視同心肝,做娘親的,哪有不時時處處為著自己寶貝兒子爭風頭要好處的?這也一點都不奇怪呢!”鍾明荷說的。


    “奴聽說前時六姐得的是鬱病,好在郭老先生妙手,開的方子對症,如今是治好了,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照看官祿長大。”班潔如說道,說話中似乎還帶了幾下鄙夷的哼聲。


    “這也幸好,要不你看往時,那個神情心氣,與我等姐妹如同水火一般,見麵沒好聲好氣,那個敏感多疑,那個暴戾,多難相處,讓人都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好了,和氣了許多,姐妹和氣,有說有笑,又快活了。”鍾明荷說道。


    “六姐她自己有錢,不像你我,就指意著家裏老爺。她平素開銷能闊綽,衣食也講究,老爺都將她疼惜的成那樣了!奴仆都比我等多,在寶珠院,獨門獨院,儼然獨立王國一般。說來是命,奴是二婚,她是三婚,她卻是諸般順成。平日遇著我等,似乎都有些不待見。”又是班潔如說道。


    “你們少說幾句,六姐的兒子也是盧家的孩子,說起來都是我家的孩子,姐妹們多照顧孩子們,將來盧家家業興旺,人丁蕃息,對我等都是好事情。”冼依良說的。


    焦繡珠正在聽,明月從焦繡珠後邊走來,便叫道:


    “六娘過來,何不進屋坐了喝茶?”


    焦繡珠吃了一驚,卻又從驚慌中鎮靜下來,說道:


    “我等一下奉香兒與金彩過來。”


    未等明月迴過神來,焦繡珠便又說道:


    “算了,奉香兒和金彩這等磨蹭,我迴去也罷,就不進屋了。”


    焦繡珠說罷,便往寶珠院走迴去,在後院進門處遇著奉香兒抱著官祿與金彩一道來了,焦繡珠便叫喚她們一道折迴去。奉香兒和金彩看六娘有些怒氣,甚是奇怪,為何剛過來卻折迴去,以為是主人怪罪她們來得遲慢,生了氣,也不好問說,便也隻好跟著六娘返迴寶珠院去了。


    明月看六娘這樣到門而不入,覺得有些怪怪的,她進到屋裏,看到大娘、三娘和五娘在閑話。依良問明月道:


    “明月,方才你在門外與誰說話來?好像是跟六娘說話?”


    明月便說道:


    “方才我在外邊迴來,看到六娘在門外側邊站著,奇怪她怎麽不進門來。奴婢就請她進門,她卻便迴去了。”


    “啊?!”明月這一說,驚得潔如和明荷有些失措,竟同聲問道,“六娘方才在外邊聽咱們說話?”


    “平素就叫你們少在背後說長道短的,這下好了,六姐定是聽見了方才你們說的那些話,肯定又要不高興了,說不定又要鬧出點什麽事端來。”依良說道,“好在也沒說什麽太難聽的話兒,她要有度量的話,該不會太在意。”


    經冼依良這麽一說,鍾明荷與班潔如倒是心下惴惴不安。當日從依良房中散出來,潔如便欲與明荷到繡珠房中看望,一來想賠個不是,求得繡珠諒解;二來拿個禮物去給官祿,逗官祿玩耍,表示喜歡。但鍾明荷說怕六姐這時還在氣頭上,去了徒增厭惡,不如過些日子再拿了禮物,好情好意的去探望她。


    這一日,鍾明荷和班潔如約好到焦繡珠房中看望她與官祿。


    潔如先到明荷房中,手裏拿著一串銀手環,手環上串著兩個響子,動起來便叮叮作響。


    正好前日晚間盧嘉瑞來明荷房中歇息,明荷便央盧嘉瑞從當鋪裏給她弄來一個玉觀音墜子,掛孩子脖子的。盧嘉瑞一聽便知道她要做什麽用的,便在次日早上到瑞如當鋪挑選了一個精致的蒲甘玉觀音,結好紅繩,讓盧金轉給蘇紋,蘇紋再拿給了明荷。


    鍾明荷和班潔如兩人拿了禮物,便欲過去。走出房門幾步,明荷忽然想,到繡珠房中,不光要送禮物看望孩子,也當與繡珠多玩樂,方能解開她心裏疙瘩。她便叫蘇紋迴頭將雙陸棋子和牌九拿上,以便到時跟繡珠玩耍。


    於是,五娘鍾明荷和三娘班潔如,帶著蘇紋、玲兒,便到六娘焦繡珠寶珠院中去。


    當時,焦繡珠正帶官祿在院中玩耍,看見五姐鍾明荷與三姐班潔如幾個進來,佯裝沒看到,隻顧抱著官祿在一株盆栽的臘梅花前絮語。丫鬟銀彩看到五娘與三娘進來,便打招唿道:


    “三娘,五娘,安好!今日有空過來看官祿來啦!”


    一旁的奉香兒也趕緊施禮道:


    “三娘,五娘,萬福!”


    這時,焦繡珠才不得不轉過身來,將官祿交給奉香兒,跟班潔如與鍾明荷打招唿道:


    “唉喲,今日又是哪陣風將兩位姐姐吹到奴這偏僻院落來了?”


    “看六姐說的,今日哪有什麽風兒?看這天上日光燦爛,照得周身暖洋洋的。早飯過後,奴與三姐兩個便想著,久不到六姐這裏來了,難得今日天氣這般好,就過來看望官祿與六姐,還想著與六姐玩耍一日。六姐你看,奴讓蘇紋把雙陸棋子和牌九都帶來了!”鍾明荷隻當不知焦繡珠說話的風涼意,順著她的話茬說道。


    “奴說來跟六姐閑話一陣,再看看官祿就好了,五姐定要將棋子和牌九帶來。賭棋抹牌,六姐一向都是遠勝於奴與五姐,眼見得等下又要輸與六姐,破鈔壞錢不說,還要輸去心氣。”班潔如笑著說道。


    “三姐,五姐,閑話玩耍該到大姐房中去才是啊!大姐正房正妻,又有了長子大公子,須得好好栽培,姐姐們也得多多格外關照,將來可是一家之主。你們何必到奴這冷僻之地,耗費時日!”焦繡珠說道,語氣便有些不和諧了。


    “六姐哪裏話?咱們姐妹理當和睦,家事才能興旺。奴與三姐兩個一向以來就不曾從心裏跟六姐有隔閡。如若六姐平日聽到什麽閑言碎語,也不過閑話之時圖著口齒之快,不想傷著了六姐的心。奴與三姐而今無兒無女,總教指望大姐與六姐有子嗣的,將來教育子女,待奴等好些,也是以老相托,哪會有什麽厚此薄彼之意?今日奴與三姐來,就都帶了一件禮物來,如若六姐願意,就讓官祿認咱們兩個做娘親,往後咱們就都如同六姐一般,一起撫育官祿長大。”鍾明荷說道,看看焦繡珠,又看看班潔如。


    班潔如不曾想鍾明荷有這一出,但此時也不好說什麽,便附和道:


    “五姐說的是。奴為官祿準備了一個銀手串兒,叮叮作響的,很是有趣。玲兒將銀手串兒與我。”


    說罷,班潔如便從丫鬟玲兒手上接過一個銀手串兒,真個聽得“叮叮”作響起來。


    “奴給官祿準備的是一個蒲甘玉石觀音墜子項鏈,人都說‘男戴觀音女戴佛’,官祿戴著觀音玉身,護佑他一輩子!”鍾明荷說道,便從佩囊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玉觀音鏈墜來。


    焦繡珠會不會收下鍾明荷與班潔如的禮物?她會不會讓鍾明荷與班潔如認官祿做兒子呢?欲知後事,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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