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連意的眼神看過來,那主持修士一眼就對上了連意。


    他見到來人如此多,倒也沒什麽吃驚的,顯然之前就安排好了。


    不過,說起來鑒寶會當真家大業大,看到博悅真君,主持修士也隻是甚是隨意的一拱手。


    而對於李莘傑他們,他好像沒看見。


    可是,那態度,那姿態就是怎麽看怎麽囂張。


    連意微不可查的皺皺眉,或許是她自己的原因。


    之前聽了鑒寶會的事情,她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就覺得這鑒寶會不是什麽善地。


    後來,他們又抓了程小鳳,心裏就更警惕了。


    而且,剛剛她和這主持修士一對眼,總覺得他眼神有些說不上來感覺。


    那漆黑的眼珠中一深到底,仿佛裏麵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藏在黑暗中,隨時都能衝出來害人一般。


    再者,這名叫文竹的主持修士給她的感覺和之前判若兩人,之前在那拍賣會上,他可是舌燦蓮花,滔滔不絕。


    如今,卻不苟言笑,而且似乎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傲慢自大。


    這些都讓連意心裏是謹慎又謹慎。


    一個人怎麽能變化如此之大?


    博悅真君像是已經習以為常了這文竹真人的態度,他麵不改色,語氣依然溫和。


    “……這幾位都是眉昆界來的小友,我家星君已經與竹修星君說好了,同意我們來此地看望程小友。”


    “順便問程小友幾句話。”


    文竹真人點點頭,隻是站在一旁,也不見他避讓。


    這樣讓人怎麽說話?!


    李莘傑眉毛一皺,直截了當的一拱手:“煩請兩位能否迴避一下?”


    看到程小鳳被五花大綁,別說是程碟兒,大家的臉色可都不好看。


    修士想要鎖著一個人的法子很多,尤其一個剛築基的小修士,讓一個結丹修士看著她,辦法多的是,沒有百種也有幾十種。


    沒必要把人五花大綁吧。


    這是幹什麽呢?


    是在給誰下馬威嗎?


    究竟是針對眉昆界的,還是什麽。


    言柳表情也不好,這剛來乙火界,他就有一種危機重重的感覺。


    文竹沒說話,聽李莘傑這麽一說,他整個人的氣息更加陰暗了,連意覺得那是一種陰毒,他還死死盯著他們看。


    那眼珠,看久了連意覺得椮的慌。


    古怪,有古怪。


    還是博悅真君見場麵實在不大好,似乎越來越有劍拔弩張的架勢,心裏也是一緊,他又不傻,總覺得兩邊的反應都有些出人意料。


    眉昆界來的這些修士,其實平日裏,他也看在眼裏,不僅是修煉的好手,對外交際,大部分人自也不在話下。


    博悅還從未見過,他們表情和動作如此的……緊繃。


    對,就是緊繃,似乎從踏入了這裏,連意他們滿身的氣勢就變了。


    這是為何?似乎和這文竹有關。


    隻是這文竹,似乎也和往日不同。


    文竹剛剛瞄連意的那一眼,他看在眼裏,更想不明白了。


    這連意剛來幾天,基本上都是和粟家人一道,怎麽可能招惹上鑒寶會的人?


    無法解釋這種反應,博悅也隻能把疑惑藏在心中,但是他既然在這兒,也不能讓他們打起來。


    哪邊出紕漏,他這兒可是交代不了了。


    “文竹道友,你看要不這樣,咱們倆後退一些,給李小友他們一個說話的地方怎麽樣?”


    文竹又盯了一會兒連意眾人,才迴過頭來。


    他“哼”了一聲,便往外走了五步,隻是目光依然注視著這邊。


    博悅心裏有些不悅,他好歹是個元嬰修士,這鑒寶會的修士也忒傲慢了,居然一點麵子都不給。


    連意揚揚眉,拉了拉眉毛已經豎起來的李莘傑,傳音:“李師兄,咱們這人生地不熟的,不要惹事,無妨,到時候咱們去說話我自有法子讓他們聽不到。”


    這文竹這一付不是善茬的樣子,容不得連意不謹慎些。


    而且,這鑒寶會內裏空間錯綜複雜,誰知道有多少空間,那些空間裏又有多少人呢?


    李莘傑一頓,微微搖搖頭,心中卻是有話說:“連師妹,此地不善,這文竹看起來對我們有敵意的很。”


    他身為清術門的掌門首徒,下一任掌門候選人,不可能連場合都不會看,尤其是這文竹還表現得這麽明顯。


    “李師兄也這麽覺得,不過咱們初來乍到,能跟他有什麽交集?”連意對此雖然警惕,但也困惑。


    “……不知,先問問程小鳳情況再說吧。”李莘傑有些不耐煩。


    程碟兒是她師妹,程小鳳可不是,他不忍苛責師妹,但是對這孩子,雖然知道是師妹的孩子,可是畢竟不是在眼門前長大的,所以耐心有限的很。


    同連意一樣,李莘傑來了後,也有一種惹上麻煩的感覺。


    他身為眉昆界這一次過來的領隊人之一,就必須為眉昆界眾人的安危著想。


    本來妥妥當當的,他們好不容易到了這乙火界,眉昆界的師長們更是已經和乙火界的前輩們幫他們安排好了合適的住處和修煉之地,已經在盡可能保證他們安全呢。


    結果呢,因為一個不相幹的程小鳳,便要身陷險境不說,可能還被別人拿住了把柄,也不知道如何擺脫這事。


    而且還是剛來,這未來他們估摸著是要待近二十年的。


    也不知道未來五十人出來,又有幾人能迴去。


    李莘傑歎了口氣。


    見那文竹真人和博悅真君當真是倒退了幾步,雖然那文竹一臉的不情願。


    連意淡淡的走到程小鳳麵前,等到他們眉昆界來的各位站定,她手中靈光一閃,文竹就看到仿若幾點彩色靈光極快閃出,然而幾人的身形便不見了。


    文竹一驚,就想衝過去,倒是被博悅真君攔住了:“無妨,這是陣法。”神乎其技的陣法之道。


    他們乙火界似乎從未見過這樣的陣道。


    博悅雙眼發光,其實剛開始他也沒看出來,可是連意手快,他眼睛一看,他似乎隱約見到連意手指間靈光閃爍間似有東西飛出。


    貌似是陣旗,隻是比他們這兒用的要小巧許多,一看就不是凡品。


    然後,他們就消失了。


    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這位連道友居然陣道也如此高絕?


    他們乙火界慈樟城的孫家孫源大師,是他們乙火界最厲害的陣道大師。


    博悅見過幾次,如今看來,不知這陣法內裏如何,隻是這陣道手段,看起來就不如連意來的輕巧,而是顯得有些粗笨了。


    這,自是需要和隨厄星君匯報了,這次接待眉昆界來人,也是希望兩邊能夠互通有無一下,這陣道可是個好東西。


    古籍有雲,陣之一道,就是界域之道,好的陣法不僅是防禦有道,還具有殺伐之效果。


    隻是,他們乙火界這殺陣還真少見,即便有,也鋪成不開,受限良多。


    博悅極清楚陣法的用處,他常年跟在隨厄星君身邊,星君遠見,早就見到乙火界的頹敗和腐朽,雖說他不才,近千歲也隻是元嬰期修為,可是眼光還是有的。


    此次,隨厄星君為什麽親力親為接待眉昆界的修士,也是因為,廣眉界原本就是廣眉星域最強的界域。


    雖說這廣眉星域一日不如一日的頹敗,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廣眉界哪怕改了名字,它那裏來的修士,都是個頂個的讓人驚歎。


    起初,隨厄真君說起這些的時候,博悅心裏依然有些不服氣,可是這幾天一件一件的事情,博悅隻有越發的信服的。


    尤其是這個連意。


    那文竹眼珠微不可查的動了兩下,沒說話。


    陣內的連意等人對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文竹。


    “這鑒寶會這一次莫不是當真意在我們?”言柳皺皺眉頭。


    他們畢竟是遠來之客,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這鑒寶會背景如此強大,若是惹上,也夠招人煩心的。


    卻是程碟兒,一把上前就要幫程小鳳解繩子,豈料手一碰上,就“啊”了一聲。


    連意隻看見那麻繩之上黃光一閃。


    幾人一看程碟兒的手,上麵卻是鮮血淋漓,像是被什麽給狠狠的割了。


    “師妹?!”李莘傑拉過程碟兒,仔細看了看。


    還好估摸是程碟兒閃的快,也隻是皮外傷,隻是估計也夠疼的。


    言柳皺眉:“法寶?大手筆!”


    想不到那不起眼的麻繩居然是一件法寶。


    “這鑒寶會常年做這拍賣交易的行當,中間費收了不知道多少,手上若說沒有寶貝,也不可能啊。”


    連意不覺得奇怪,就連他們進來的此處地界,聽說都是一個空間飛屋。


    鑒寶會開到哪兒,這飛屋就在哪兒。


    聽粟驕說這事的時候,連意心驚不已。


    就是賀卓雅也很吃驚,身為無上真君的徒弟,她也未見過師父打造過這麽大的飛屋啊!


    飛屋大家都見過,其實和飛舟等飛行法器一個意思,就是內裏空間更大一些,更舒適一點。


    可是這樣能容納上千人,還能舉辦拍賣會和交換會的,裏麵儼然還有無數隔間的飛屋,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也不知道是他們孤陋寡聞,還是這鑒寶會太財大氣粗。


    言柳聞言,覺得也是有道理。


    眾人把目光盯向程小鳳,見她臉色不好看,嘴唇緊抿,可見是被下了禁言術。


    李莘傑沒好氣的解了她的禁言術,道:“這麻繩我看也不用解了,今日看那文竹的樣子,估摸著小鳳也帶不走,就先這麽著吧,何必多此一舉。”


    程小鳳眯著眼,狠狠瞪了李莘傑一眼,對這名義上的師伯,她是打死看不上,她看不上他,當然李莘傑也看不順眼她。


    她先是看了自家娘一眼,見她手上的血漸止,正用靈力愈合傷口,她便放下心來。


    她也沒看其他人,而是看向連意:“連姨連姨,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是被冤枉的。”


    連意目光閃了閃,當日她拒絕收她為徒,沒想到這丫頭沒有對她懷恨在心嗎?


    這倒是稀奇,難道當真是打了一架,惺惺相惜了?


    連意不懂得年輕孩子的想法,不過此時也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鑒寶會的人說你偷了他們落鳳山仙子的功法,到底是怎麽迴事?”


    “連姨,我冤枉啊。”


    “哦?那贓物怎麽在你身上?是誰加害於你?”


    連意皺眉,看程小鳳的意思,莫不是她知道是誰加害於她?


    “你要是知道,就告訴我們,我們保證盡量把他抓出來。”言柳也溫文保證。


    看程碟兒的樣子,這孩子也真是不省心。


    程小鳳搖搖頭:“我沒有看到兇手,這功法是自己來我身上的。”


    “怎麽可能?”李莘傑嗤之以鼻。


    程小鳳不管他,她就是盯著連意看。


    在她心裏,這兒的人中,隻有連意能救她。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潛意識裏一直對連意很信任,甚至比對自己的娘還信任。


    這種信任很神奇,不知緣由,可是程小鳳是何許人也,她從來都是極為任性行事之人,她做事但求遵從本心。


    所以在這裏,李莘傑說了什麽,她壓根不在乎,她隻想知道連意的意見。


    “你說說看?”連意覺得,程小鳳雖然滿身戾氣,但是不屑說謊,雖然聽起來匪夷所思,但這世上,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少。


    程小鳳連連點頭:“我本來隻是想去鑒寶會看看熱鬧,豈料坐在裏麵好好的,最後拍賣那功法之時,那功法就到了她身上。”


    “那功法太邪門了,它就躺在我的儲物袋裏,可是我發誓,沒有偷過也從來沒有此物。”


    “然後,就有一人進來,拿著一炷香。再然後,他們就一群人進來綁了我,從我儲物袋裏搜出了功法……”


    幾人對視了一眼,有些無言。


    “你怎麽能進鑒寶會?”


    這程小鳳哪裏有這靈石去買鑒寶會的門票?


    “我昨天晚上走在街上,撿到的。”她當時竊喜來著,還以為是誰買了門票丟失了,如今看來,肯定是別人故意給她挖的坑?


    “莫不是鑒寶會存了害我們之心,故意給小鳳使絆子?”連意皺眉,這事巧合太多,而太多的巧合,代表這就不是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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