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眉與柳輕衣午後相伴來到丐幫分舵。袁公讓同梁三天正在屋裏等候。見他們二人到來,於是動身往興元刺史府而去。

    到了刺史府,這迴到很順利。門禁雖說刺史大人正在午休,但是還是去通報了一聲。沒等多久,就請他們進去說話。

    方振眉等一行人進了府內,轉過幾個廊榭隻見空地處擺放著刀槍劍戟等兵器,以及練習力氣的石鎖等器具,可見史文忠平日裏也勤練武藝。須知官拜刺史,幾乎已經不需要上陣殺敵。打仗時,更多的是指揮大軍,排兵布陣,動手的多是手底下的將官。這史文忠能勤練武藝,就不至一味貪圖享樂,由此可見,算得是個不錯的將軍。

    方振眉和柳輕衣對此人頓覺頗有好感。

    他們一行人進的會客大廳,隻見一條大漢,身穿錦繡猛虎袍,身材高大,絡腮胡子,滿臉橫肉,臉上還有一道刀疤。兩眼閃著精光,注視著進來的四人。

    他見方振眉和柳輕衣同丐幫兩位長老一起,臉上略微一變,旋即恢複常態。想是看見他們四人對比頗大,一個從容淡雅,一個冰清玉潔,兩個邋裏邋遢,不休邊幅。常人見了這四個人一起,恐怕也忍不住很是詫異。

    史文忠輕輕一抱拳,聲若洪鍾,“袁長老帶著幾位朋友急急到此,不知有何貴幹?”

    袁公讓等趕忙作揖迴禮,道:“今日打攪是將軍午休,實有要事相告,還望將軍見諒。”

    史文忠話語神態間露出一股不屑之氣,但是言語舉止到也得體,還算留了幾分麵子,“各位請坐,來人啊,上茶。袁長老有何事請講。”

    袁公讓從身上取出興元府尹的手諭,遞於史文忠,而後介紹了方、柳二人,再慢慢將來龍去脈一一說明。

    史文忠聽袁公讓講完,將手中興元府尹的手諭望茶幾上重重一扔,道:“府尹大人自己如何不管?要你等尋我?”

    袁公讓道:“府尹大人說興元兵馬,皆歸將軍調派,做好禦敵準備,加固城防之事,還需勞煩史將軍。”

    史文忠哈哈大笑,“誰聽過敵軍來犯,府尹不出麵,讓人拿個手諭直接找刺史動兵的?想事那老匹夫又在溫柔鄉裏做夢,懶得鑽出被窩吧?”

    方柳二人聽的此話,相視一笑。

    史文忠見他二人如此,更是不再忌諱,道:“那老色鬼,如此軍機大事也可不問不聞,全推到我的身上。隻是袁長老這消息,到不知準確否,若是不準,那我妄動三軍,豈不動搖軍心民心。須知喊多了狼來了,可是要麻痹自己人的。”袁公讓見其對自己的訊息頗為疑慮,一時也不知如何說解,就連他自己,得此訊息,也不能十拿九穩,畢竟信息並非總舵差人親自送到,送信之人並未出麵,萬一消息不妥,那確實難以收場。袁公讓此時倒頗有些後悔,怪自己未考慮周全,仔細去探查興元周遭敵軍調度情況。

    史文忠又道:“近半年,金人未曾攻城,據我探報,金人在興元附近留下的軍馬,多為騎兵,不宜攻城作戰。故而你的消息,怕是不準。”

    袁公讓聽他說的同府尹師爺說的一樣,畢竟他們能官拜一方封疆大吏,自有他們的道理,所想也屬實情。此時丐幫倒是進退兩難了。

    方振眉見袁公讓猶豫不決,於是對史文忠抱拳以禮,道:“史將軍,如今金宋兩國局勢瞬息萬變,金人對我半壁江山虎視眈眈。您能保證金人不會動武麽?”

    史文忠道:“這到不能。”

    方振眉又道:“大凡在邊陲重鎮守城保土,凡事皆須防範於未然,莫說有風吹草動之時,就算平日裏,也該是厲兵秣馬。更何況方今天下,一分為二。北望王都,尚在賊人手中,靖康二帝之辱,尚未得報。為將者,若有大誌,當有北望中原之心,必然終日操演人馬,哪能片刻荒廢。”方振眉初時聽說史文忠是個恪盡職守的將軍,現在一見,觀其脾性,知其性子忠直,故而用言語相激。

    那史文忠聽得此言,果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你道我願意偏安一隅,做這個鳥甚的縮頭烏龜麽?當年我史文忠追隨嶽武穆的二公子,也曾上陣殺敵不惜性命。老子臉上的刀疤,就是拜金國大將完顏宏基所賜。嘿嘿,隻是他砍我一刀,我要了他的性命。二公子尚且待我恭敬有加,你這信口雌黃的書生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在此教訓我。當今宋家老兒貪圖享樂,杭州汴州不分,文官愛財,武官惜命,你等看那狗屁的府尹,整日裏在女人褲襠下玩樂,要不是我史文忠,十個興元也沒了。”

    袁公讓見史文忠憤怒,心中十分惴惴不安。想勸解勸解,又不敢開口。

    方振眉見激將法起了作用,也不十分相激,言語間迴轉道:“在下也聽說將軍盡忠守責。隻是這丐幫的訊息,雖然不能十拿九穩,但是萬一有變,不知將軍將如何應付?”

    史文忠吼道:“若是興元有事,我自有法子應付,何勞你們幾個荒村野人擔心,送客。”

    言畢背過身去,顯是不願理睬。方振眉到未曾想此人居然如此固執。早知如此,還不如讓袁公讓多磨上一磨,難不成看走了眼。

    柳輕衣見其如此,心中頗為惱怒,忍不住罵道:“剛愎自用,有勇無謀。”

    那史文忠聽得一女子如此貶低自己,忍不住迴頭嗬斥:“你女流之輩,頭發長,見識短,安知我大丈夫行徑。”

    柳輕衣冷笑道:“大丈夫我到不曾見,莽夫這裏到有一個。”

    史文忠大怒,“你,你,你。。。”說了好幾個你字,就是沒有下文。他要發作,又見對方為一女子,想自己位尊爵重,怎可同一江湖女子一般計較。隻是被這女子連番看輕,心中又十分不快,拂袖又背過身去,道:“潑婦。”

    柳輕衣聽其罵自己潑婦,方振眉卻看著自己,心中不覺大怒,想要還言,被袁公讓擋住,抱拳對史文忠一禮,道:“告辭了。”

    方振眉臨出門時,轉身對史文忠道:“我等乃是草民,將軍乃是守土大將,雖然我等言語冒犯將軍,但是今日之事,還請將軍三思。有備無患。”

    史文忠哼了一聲,大聲道:“送客。”

    方振眉隻得走出客廳,剛轉個彎,隻聽史文忠高聲說道:“來人呐。”一小軍曹趕忙進去聽令。

    方振眉等皆停下腳步,看他要做什麽。

    隻聽史文忠對那小軍曹吩咐道:“你趕緊拿我軍令,通知四營守城統領,今夜須加強戒備,增派巡邏人馬,以防金人偷襲。再叫探報隊派探子,前赴金人內部,聯絡埋伏的細作,收集訊息,務必於今日酉時三刻迴府稟報金軍有何動向。第三,其餘各部,做好應敵準備,就說我要操演軍馬,考校他們應急之能,若是真有敵軍來犯,也好早做防備。”小軍曹聽罷,接過令旗,一股腦的跑出府去,也不問方振眉等在此停留。

    方振眉等四人聽得史文忠如此安排,心中甚慰,也放下了擔憂。都道此人果然是剛直之人,喜怒形於外。但是為將一方,到也十分稱職。

    忽然,四人又聽史文忠居然唱起戲文來,乃是羅通掃北,想是被方振眉適才所言,激起胸中愛國之心,渴望揮師北定中原而不能,隻得通過此戲,抒發胸襟。唱腔中掩不住一股豪邁喜悅之情,或是想到今晚又能運籌帷幄,殺敵報國,十分慷慨激昂。史文忠邊唱邊走將出來,看見方振眉等四人尚未離去,也不在意,哼了一聲,也不再望他們一眼,又唱著戲文向裏間走去。

    方振眉笑道:“這將軍剛才故意高聲下令,怕是說與我等聽的。”

    袁公讓笑道:“不錯。”

    柳輕衣道:“看來這人到也頗有意思,死要麵子,嘴硬心軟,不過還算恪盡職守。適才我罵他罵的過了。待此地之危解除之後,我來給他賠個不是。”

    方振眉笑盈盈的道,“那也十分的應當。”

    柳輕衣見他打趣自己,便不依不勞的道:“你也須陪我來。請罪的事情,還要你去幹,我看著便是。誰叫你們都是男人好說話。”

    方振眉一時語塞。

    梁三天樂道:“方大俠對他人他事,盡皆遊刃有餘,唯獨姑娘能叫他無所適從。佩服佩服。”

    說罷四人哈哈一笑,心情愉快。他們一邊笑,一邊腳步輕盈的走出刺史府邸,迴丐幫布置晚上禦敵方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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