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春娥跟許飛娘說了幾句話便起身找借口要迴去,走到門口時叫住雷起龍:“正好我找你有事,跟我一起迴去吧。”


    雷起龍無奈,隻得與樊子告別,跟史春娥離開。


    迴到了華山派的院子,史春娥先把雷起龍帶到一處空著的廂房,一進門便變了臉色,厲聲喝道:“雷起龍,你還不給我跪下!”


    雷起龍嚇得一哆嗦,趕忙雙膝跪倒,他不知道史春娥要做什麽,提著心膽,臉色慘白,戰戰兢兢。


    史春娥一拍桌子:“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你到底做了什麽,還不從實招來!”


    雷起龍滿臉無辜:“我什麽都沒做啊!”


    “還敢嘴硬!”史春娥疾言厲色,“自己掌嘴!打得你肯說為止!”


    雷起龍無奈,隻能掄起巴掌,左右開弓抽自己的嘴巴。


    “劈劈啪啪”連打了二十幾下,白皙的臉頰上腫起紅痕,史春娥先有些舍不得了,讓他住手:“你到底說是不說?”


    雷起龍哭喪著臉:“小侄實在是沒做過什麽,不知道從何說起啊!”


    史春娥正要再說,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麵踹開,她的丈夫池魯從外麵闖進來:“晚上還有大事要做,你們就不能收斂點麽?”


    池魯綽號火太歲,脾氣比史南溪等還要火爆,華山派的女修都很開放,相互之間有好的男人也會介紹共享,池魯於別的女人都不是很愛,唯獨看上了史春娥,追了好久才追到手,兩人過了明麵,做成夫妻。


    兩人要在一起之前史春娥就已經把話說在前麵,雖然兩人是夫妻,但自己以後還會跟別的男人好,當然長長久久的丈夫隻有池魯一個,男人確實還會有好多,池魯不能以丈夫的身份進行幹涉。


    池魯當時答應,事後卻翻臉,不許史春娥找別的男人,為此夫妻兩個鬧了好幾次,還把官司打到烈火祖師麵前。


    華山派的同門都指責池魯,支持史春娥與他和離,池魯無奈,隻好退了一步:史春娥以後跟華山派內部的同門搞,他就不管了,但是不能去搞外麵的男人,不然他就要發飆殺人。


    後來史春娥在偷著養了幾個麵首,搞得池魯醋意大發,接連尋到藏身之處全部殺了,史春娥才略有收斂。


    史春娥早有“吃掉”雷起龍的意思,毫不遮掩,池魯心中憤恨,但雷起龍是華山派弟子,又是師哥金沈子的徒弟,他不能直接將人殺了,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瞧不著。


    他先前在後院跟史南溪他們商議晚上動手放火之事,出來時順著夾道看見妻子和雷起龍進了一處廂房,心中頓時醋意大生,知道這本是早定之事,若是阻止,又要被一眾同門指責,尤其是以趙金珍為代表的那幫女仙,說起話來特別陰損,讓他恨不能把牙齒咬碎。


    他本想當作沒看見,無奈聽力太好,遠遠地那“啪啪啪”皮肉撞擊之聲不斷往耳朵裏鑽,他知道雷起龍是華山群女心尖上的人,絕想不到是被懲罰自打耳光。


    這火太歲終於按耐不住火爆脾氣,直衝進來,卻看到雷起龍跪在地上,臉頰紅腫,妻子史春娥坐在椅子上,麵色陰沉。


    他詫異地問:“發生甚麽事了?”


    史春娥把事情講了一遍,池魯將信將疑,雷起龍這孩子在他眼中向來乖巧懂事,讓做什麽就做什麽,從來不知道反抗,整個華山上誰都有可能叛師投敵,唯獨這小子不太會。


    他靜下心來也推演一卦,卦象上果然顯示雷起龍要叛師投敵,頓時也怒了:“敢背叛師門!該當剝皮抽筋,靈魂永受火焚之苦!”


    他也是存著一份私心,雷起龍生的太好,華山上下的女仙全都把他當心肝寶貝,與之相比,別的男人都成了糞土,如今尋到了這個錯處,正好把這小子除了,還華山上下一份安靜!


    他不由分說,揚手打出烈火祖師傳給他的天躔秘魔神釘,一根長約七寸,筷子粗的黑光飛出去釘在雷起龍的額頭上,釘子外麵裹著火焰,不斷灼燒傷口,並向內射出一縷縷的火氣灼燒大腦和元神。


    雷起龍慘叫一聲,痛得雙手抱頭,滿地打滾。


    “你幹什麽!”史春娥又心疼起雷起龍來,“伱怎麽能把這東西用在他的身上?”


    池魯看她頗有迴護之意,更是醋意大生,伸手一指,釘子尖又迸射出一道道的火氣,痛得雷起龍大聲慘叫。


    慘叫之聲引來華山派的其他人,趕到屋裏一看都很吃驚,問池魯要幹什麽。


    華山派雖然一窩子下三爛,可有一點,那就是不能輕易殘害同門,以後什麽手段向外人使,不能對自己人下手,哪怕雷起龍是個晚輩,池魯責罰打罵也要有個限度,不能用這樣重的手折磨人。


    池魯把事情說了,眾人各自推算,卦象都顯示雷起龍未來會叛師投敵,一時全都無語。


    趙金珍說:“他還是個小孩子,就算未來有錯,到底還未做過,咱們等此間事了,將他帶迴山去,嚴加管教,便是浪子尚有迴頭之日,何況他向來乖巧懂事,總能調教得好。”


    池魯卻覺得他毀壞了今晚之事,非要現在將他處決了。


    很快,女仙們以趙金珍為首,都要保住雷起龍的性命,男仙們以池魯為首,都要把雷起龍斃了。


    作為雷起龍的師父,金沈子夾在中間,隻好一言不發。


    雙方吵得不可開交,最後還是史南溪擔心內亂內耗,做出決斷,先把雷起龍禁錮在這裏,等今晚成了事以後再把他帶迴華山去好生審問。


    烈火祖師不在華山派就他最大,別人再不願意也得聽從。


    池魯卻不肯把釘子拔下來,另取出十一根來,釘了雷起龍的前胸後背,四肢手足:“這樣他便跑不了了,我此釘乃是師父親傳,別有妙用,便是有他勾結的敵人來救他,隻要拔出一根釘子,他便耗散一道魂魄,十二根釘全部拔出,他也要魂飛魄散!”


    雷起龍這下被封了喉嚨,連叫也叫不出來,四肢大張躺在地上,隻是輕顫抽搐。


    女仙們雖然看著心疼無比,可也不好再勸。


    其實這幫女的也隻是貪圖雷起龍長得好看,對他也並未有什麽真心,隻要人還在,日後能帶迴山去,跟原來也沒什麽不同,甚至雷起龍身份變成了叛徒,不再是同門師侄,她們下手享用之時更少了許多顧忌,便是死了也不打緊。


    把雷起龍丟在這個廂房裏,外用法術封禁,這幫家夥又到別處去各自為晚上要做的大事做準備。


    等到了午夜子時,外麵夜幕籠罩,仙市之內懸掛了許多燈籠,由於這裏是明國工匠建的,按照時飛陽的圖紙初步製造,內部許多造景和配套沒有完工,所用燈盞又都是凡間之物,因此光亮有限,雖然也是燈火通明,但僅限於最熱鬧的幾個地區,仍然有好些黑暗的角落。


    華山派三十多位劍仙集體出動,史南溪與六位法力最強的分別占據六合方位,史南溪走向最中央。


    仙市中心地帶是一個大廣場,時飛陽所居的仙市正堂、錢莊等都在這裏,這裏點的燈籠最多,也最為明亮,也有些人走動辦事,看到史南溪,還跟他行禮,尊稱仙長。


    史南溪頗有些得意地站在廣場正中,料想自己人都已經到達指定地點,他掣出一麵都天烈火大旗,長嘯一聲飛到空中,右手執旗揮舞,左手掐訣,施展法術,“喀喇”一聲雷響,旗上便噴射出一道霹靂火焰,將一棟房屋炸成一個火球。


    破壞過程當中,他心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又接連揮旗,霹靂烈火不停,一道接一道,把錢莊、客棧、酒樓等建築一棟接一棟炸成粉碎,烈焰飛騰,四下噴射,凡是木屬,隻要崩到一點火星便立即燃燒起來,金屬玉石之類則迅速融化成水,好多人被火焰包沒,大聲慘叫著四處奔跑,也不過數息之際便撲地燒成黑灰。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整個廣場已經全部鋪滿潮水般的烈火。


    這時候周圍六個方向都傳來唿應的笑聲,史南溪施法將旗祭起升到空中,旗麵大旗之間相互感應,火氣亂噴,射出萬道烈火,下起流星火雨,把整個天空都給照亮,頃刻之間,把方圓百裏之內全部燒成一片火海!


    再說那許飛娘,自從雷起龍走了以後就覺得心神不寧,總覺得要有大事發生,急忙凝神靜氣推算一卦,卦象顯示,今天晚上華山派的人除了一人之外全都會被時飛陽殺掉,是個滿門屠戮的局麵,頓時大吃一驚。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因對時飛陽了解有限,史南溪那邊又施法擾亂天機,無法算得具體清晰。


    許飛娘心中焦慮,猶豫半晌,眼看著夜幕降臨,再也忍不住,先來華山派這邊探探口風,史南溪等人甚會演戲,幾個女的圍著她說話,不但對她要試探的東西絲毫不漏,反過來還旁敲側擊問她跟時飛陽的關係,還問她是否喜歡華山小仙童。


    許飛娘心說這都什麽跟什麽啊,白耗了一陣,什麽都問不出來,已經尬聊了一個多時辰,再聊下去也沒什麽意思,她便起身告辭。


    離開華山派這裏,許飛娘懸著的心始終不能落地,隻能再來中心廣場這裏找時飛陽。


    一到這裏才看到,各派的人竟然都在,青城派的唿延顯在,連今天剛迴來的伏魔真人薑庶也在,雪山派除了趙光鬥,淩渾和崔五姑夫婦也趕迴來了,昆侖派的虞孝,另找來一位好友狄鳴歧,武當派的七女、四友,加上巫青陽,還有施龍姑……眾多劍仙齊集一堂,好不熱鬧!


    她一進來,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看過來,每個人的眼神都不太一樣,還有不少敵視和鄙夷的,空氣瞬間安靜下來,氣氛有些尷尬。


    時飛陽笑道:“你怎麽才來?本來要派人去請你的,因算到你會自己過來,才免了請,快來請坐。”


    許飛娘坐到椅子上,時飛陽告訴她,他們正在商討未來開市的規劃。


    蜀山裏麵最盛大的事肯定是未來的峨眉派開府,時飛陽這次開市雖未與之對標,但也不能搞得太寒酸。


    他準備多邀請些人來,隻是人一多,就容易生事,強如峨眉開府,尚且有許多不知死活的人跑去鬧事,他這裏肯定也少不了。


    他把各派的人找來,一是讓他們提前囤貨,多造出來些好寶貝,爭取讓來訪客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仙市給他們每人一套大宅院,那麽大的門市,不能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若是數量不夠就得提升質量,至少弄一件鎮店之寶來。


    另外,到時候仙市凡是修行人,隻讓有請帖的進入,時飛陽問他們都準備邀請誰,他這裏要做統計,並且得他點頭了才能發帖。


    這種事,虞孝最為積極,一會要這個,一會要請那個,一會又嚷著要把昆侖派什麽什麽神符煉出來震驚全場。


    武當派那邊也很熱鬧,由於人數多,七嘴八舌,每人說一句也能弄得熱火朝天。


    許飛娘心不在焉,幾次想要找機會跟時飛陽單獨說華山派的事都被時飛陽岔了過去,好在眼看都要到半夜了,時飛陽始終坐在這裏沒有離開。


    隻要你坐在這裏,跟華山派的衝突就起不來,你道行再高,總不能分身出去殺人吧?就算你能,那史南溪也非弱者,幾百年的道行,僅比毒龍尊者、烈火祖師等教主稍差,你分神出去要殺他們也不容易。


    許飛娘這樣想著,稍稍鬆了口氣,她打定主意在這裏看住時飛陽,若是時飛陽真忘不了舊恨,或者別的什麽原因跟華山派起衝突,自己也能就近阻止,說什麽也得製止兩家衝突,時飛陽要真殺了這些華山派的人,五台派肯定得幫著出頭報仇,到時候兩派跟時飛陽火拚,白白便宜了峨眉派。


    她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子時堪堪到來,時飛陽一點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許飛娘也漸漸放下心來,參與討論五台派要如何煉劍,如何邀請朋友來。


    正熱鬧著,時飛陽忽然示意大家安靜:“我向來秉承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管與誰結仇,大多是因對方欺人太甚的緣故。隻是,有些事情,我越是忍讓,對方越認為我好欺負。


    我以為,將來等開市的時候,必然會有許多宵小前來搗亂,要想讓他們不來,得提前叫他們知道,來砸我的道場,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許飛娘聽他話風轉變,感覺不對勁,正要開口說話,時飛陽左手虛按將其製止,隨即命弟子抬上來一個水晶球。


    “這晶球是當年一燈老和尚的,我殺了他滿門,滅了轉輪寺,他這寶貝也落到我的手裏,今日就用這晶球請大家觀賞一出好戲!”


    他伸手一指,那晶球裏麵風起雲湧,霞光變換,頃刻間彩光穩定下來,裏麵顯出一方天地,正是這明宇仙市的景象,華山派的人分別奔向各處,搖旗發火,不過頃刻之間,晶球內部就布滿火焰。


    眾人皆大吃一驚,尤其許飛娘,騰地站起來:“我這就去阻止他們!決不能讓他們毀了仙市!”


    此時此刻,她相當後悔往華山派發的那封傳書,心裏麵也大罵史南溪:這個缺德短命不知死活的畜生!枉自修行了數百年,竟然糊塗若斯,如蠢豬笨牛一般,還處心積慮地將自己騙過,要來火燒仙市!烈火祖師也是瞎了一雙幾百年苦修成的狗眼,讓這麽個爆驢雜種執掌門派,何愁華山不滅!何愁道統不絕!


    “許道友何必著急呢?我都說了,今晚請大家看戲。”時飛陽不緊不慢地說,“更何況,以道友的身份,真的能阻止他們麽?道友是個明白人,何苦上趕著受那些蠢人的糊塗氣,且迴來坐著跟我們一起看戲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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