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小牛要在壇水裏麵養著,時飛陽問起火無害關於文蛛的事。


    那文蛛是千年老蠍與火蜘蛛交合而生,一胎共產四百九十一顆卵,落地以後便鑽入土中,每經曆一次雷聲便入地一寸,經過三百六十五年,深入地下,得天地淫毒濕熱之氣溫養才能成形。


    小蛛生出來以後,在底下互相吞啖,吃頭長頭,吃腳長腳,吃到最後一個,每聽一會雷聲便上升一尺,直到出世。


    等它完全出世,便有了神通,能大能小,還將腹中內丹孕育成一顆火靈珠,日久年深,仙佛難製。


    按照正常命數,文蛛得等到未來慈雲寺鬥劍那一年才會出世,如今還未長成。


    但時飛陽不準備等它完全長成了,這次提前來,就準備下手,算定的時間是它們相互吞食,還剩下三個的時候。


    他在洞中過了半個月,鄧八姑也來了,地下文蛛已經相互吃得正好隻剩下三個。


    時飛陽便讓二人輔助動手,火無害在東,鄧八姑在西,都懸在天上,時飛陽站在正北的山嶺之上。


    鄧八姑率先祭出徹地神針,對準位置向下打去,青白光芒往下發射,立刻打出一道臉盆粗的洞穴來。


    她這法寶是當年費了無數心血煉成,非同小可,一切土石之類不管多麽堅硬都能打穿,並且要打多深,直徑多大,全都可以隨心操控。


    神針不緊不慢地往下打穿土層,再穿透岩殼,直來到文蛛老巢所在,這裏地氣鬱結,極潮極熱。


    裏麵生著三隻文蛛,另外四百多隻同胞兄弟姊妹全都進了它們之口,現在正要互相啃咬,猛然間頭上光芒大亮,濕熱毒瘴之氣向外宣泄,他們也看到了外麵的陽光。


    太陽光對他們頗有吸引力,顧不得廝殺,爭先恐後向外麵爬出去。


    鄧八姑才收迴徹地神針,三隻文蛛就爬了出來。


    這東西長得形如一隻癩蛤蟆,肚子底下生滿短腿,沒有尾巴,前後各有兩條長鉗子,上麵長滿倒刺,直發綠光。嘴巴宛如蠍子,尖嘴尖頭,眼射紅光,嘴巴開合之際,往外噴出帶著火焰的五色彩霧。


    他們吃了不少同類,從頭至背,長滿同類的腦袋、爪子、鉗子等等,都是畸形,看上去很小,卻都能動,爪子在爬,嘴巴開合,鉗子空夾,看上去讓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時飛陽見過的惡心生物已經夠多了,可看到這玩意,還是覺得反胃想吐。


    文蛛到外麵采著太陽真火,歡喜得不斷噴出毒霧,彩色煙霧立時如潮水般在穀地裏漲起來。


    他那叫聲,任誰聽了都像是在唿喊自己,火無害聽著是在喊“火無害”,鄧八姑聽著是在喊“鄧八姑”,時飛陽聽著是在喊“時飛陽”。


    隻要張口答應,立時氣機感應,便要被它毒氣尋來,中毒暈倒,他便能同時鎖定目標,快速尋來將人吃掉。


    這東西還沒有完全長成,已經有了些氣候,鳴叫起來,時飛陽真的聽見是在喊自己名字。


    時飛陽放出飛劍去試探,三陽一氣劍在文蛛上麵飛過,三隻醜蛛同時開口鳴叫,噴出毒絲。


    它吐出的網很細,是一片一片的,初時是液體,在空中遇風凝固,化成一團五彩斑斕的蛛網,展開之後,能罩畝許大小範圍,上含劇毒。


    三陽一氣劍掛了毒網飛迴來,時飛陽伸手一指,劍光爆閃,將毒網絞成粉碎,化作大團的五色煙霧,在陽光底下甚為好看。


    時飛陽皺了皺眉頭,很是失望。


    他之所以要抓文蛛,是想將來用它們的絲去取元江寶船。


    廣成子飛升之後,在崆峒山封存了許多法寶,都裝在一座金船之內,後來綠毛真人劉老根率領群仙攻破禁製,開山取寶,引得群妖萬魔齊來爭奪,一番混戰之下,金船自動飛走,群仙最後隻得了些簡單的法寶丹藥。


    後來經人推算,那金船落在了元江水眼之中,被水眼裏的元磁真氣吸住,再也不能浮出水麵,由於有元磁真氣吸攝,不能用五金之物,要想取寶千難萬難。


    原著中鄭顛仙主持,用一種金蛛吐出蛛絲下去把金船釣上來。


    時飛陽本想這文蛛也是蜀山世界裏有名的兇悍蜘蛛,還是百毒金蠶蠱的克星,用它吐絲或許也能行,如今看來,還是不行,這東西毒是厲害,蛛絲的韌度卻遠遠達不到吊起金船的需求。


    他看了看美人蟒:“你要是去跟她們交合,能生出什麽厲害的東西?”


    美人蟒聽了很高興,她本是蛇妖,審美跟人類不同,文蛛算是天地戾氣所孕育出來的毒物,道行也夠,毒性更兇,若能與之交合倒也不錯……


    時飛陽搖頭:“算了算了,你又不會吐絲……嗯,會吐絲的,除了海外的鮫人,他還有一個啊!”


    他從玉鼎裏麵把白貫虹放了出來。


    這些天,白貫虹一直在鼎裏麵馴化那些百毒金蠶蠱,這些蠱蟲都是綠袍老祖用自己的精血喂養祭煉出來的,隻聽從綠袍老祖一人,並且與之心脈相通,白貫虹雖是生父,要想讓它們聽命於自己也是千難萬難,努力了許久也初見一點成效。


    時飛陽指著下麵股中的文蛛問:“你覺得你跟他們產出的後代,能不能吐出可以吊起一座山峰的絲?”


    白貫虹本身就是石蠶,又在百蠻山待了那麽長時間,親身體驗過綠袍老祖煉蠱的手段,他特別留心,有意偷學老祖的煉蠱手藝,甚至看過綠袍老祖從洞玄仙婆那裏交換來的煉蠱密卷,也算是煉蠱的行家。


    他一看到文蛛便喜上眉梢:“太好了!太好了!這迴可行了!”


    時飛陽看他歡喜,也很高興,悄悄鬆了口氣,如果白貫虹不同意跟文蛛交佩,他也不好強求,同時也有點心疼白貫虹,那麽醜的東西……


    “你放心,隻要你能順利產出合適的後代,能吐出絲,幫我吊起一座山峰,我肯定不會虧待你。”


    “啊?我跟它們交佩?那不可能啊。”白貫虹轉過頭,看著他臉上有點懵,隨即苦笑,“真人您有所不知,這文蛛沒有後竅,排泄和生殖的孔道都沒有,他們是老蠍和火蛛交合所生,但他們自己是不能生育的。”


    時飛陽聽完也愣了,他記得原著中說文蛛沒有後竅,以為隻是不能排泄,如貔貅那樣隻吃不拉,沒想到連生殖竅也沒有。


    “那你美個什麽!還在那眉開眼笑的!”


    白貫虹興奮地說:“洞玄秘卷上麵有寫,這文蛛是天底下有名最厲害的幾樣毒物之一,也是適合用來煉蠱的!又能克製一切蠶類,我可以利用它收服那些金蠶蠱,這下事半功倍,豈不是好?”


    時飛陽歎氣:“你倒是好了,我的事情可沒法解決。”


    白貫虹說:“世上能夠吐絲吊起一座山的,最好用的是金蛛,別的恐怕都不中用。”


    “我也知道金蛛,可是我知道的兩個都有主了,我在南疆地區找了這麽多時候,也沒發現有金蛛的影子。”


    白貫虹忽然笑了:“金蛛在哪,我知道啊!就在我當年出生通靈的地穴那。”


    時飛陽聽完來了精神,讓他仔細說說。


    “我最初也是出生在南疆大山之中,就在貴州、廣西邊境的黒窨穀裏,那裏就有一隻金蛛,是隻雌的,生性淫蕩,天天要跟我交佩,不過她對我也挺好,我沒同意,她也沒有吃掉我,還幫我殺了不少天敵。後來我煉成內丹,離穀出走,就再也沒有迴去過。”


    時飛陽取出禹鼎把三隻文蛛收了,然後帶上白貫虹,讓他指路,直奔黒窨穀飛去。


    到了黒窨穀,這裏巨樹參天,老鬆疊翠,裏麵黑漆漆的,大白天陽光都透不下來。


    白貫虹去穀中,很快找到一處荒廢的蜘蛛巢穴,哭喪著臉:“金蛛姐姐已經被殺死啦!”


    時飛陽檢測巢中的蛛絲,一根根有雞蛋大小,亮晶晶的,時隔多年,依舊晶瑩剔透,光澤不減,隻是洞中積滿灰塵,很顯然許久都沒有生物進來了,而且洞口石壁上有仙劍切割過的凹痕,還有被火燒、雷劈的痕跡。


    “這裏確實經過一場鬥法,還是一位比較正派的玄門劍仙。”


    “金蛛姐姐呀!你怎麽就死了呢!連個骸骨也沒有,我想給你收屍也不能了。”白貫虹跪在地上,抹了兩把眼淚。


    “你一個石蠶,跟一個蜘蛛,有什麽好收屍的?你們有給同伴收屍的習性嗎?說你想吃掉她的屍體我倒是相信。”


    白貫虹站起來:“我現在已經是人了啊,我早就是人了,人蠶,不對,蠶人,後來脫胎換體,就徹底成人了,我一直在過人類的生活,吃飯,睡覺,穿衣,行禮……”


    “你可別‘饞人’了……”時飛陽打斷他的話,“我隨心算了一卦,你那金蛛小姐姐沒死。”


    “沒死?那她如今在哪?”


    “她是被人帶走的,嗯,是個女的,如今待在水邊上,大江大河的旁邊……”


    時飛陽已經知道這隻金蛛是被誰帶走了,不是算出來的,是猜出來的,這隻金蛛,應該就是原著中鄭顛仙得到的那隻。鄭顛仙也正是得了這隻金蛛,才移居到元江邊上,謀劃了三十年,方才借助雪山、峨眉兩派之力吊船取寶。


    繞了一圈,又繞迴來了。


    韓仙子有一隻四千年道行的大金蛛,鄭顛仙有一隻一千年道行的小金蛛,這事他早就知道的。


    白貫虹眼淚汪汪地求他:“您能不能幫忙把金蛛姐姐救出來啊,她生性倔強,看這裏雷劈劍砍的痕跡,肯定是被人強行捉走的,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虐待,求您救她脫離苦海。您不是要找能吐絲吊起一座山峰的嗎?她肯定行,就算不行,您調教調教她,讓她也似我這般脫胎換體,肯定也就行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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