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楓書院原是當年舊朝宰相的官邸,裏頭裝飾得十分精致華麗,便是一個小小桃花林,亦是亭台樓閣,遠遠地望過去恍入人間仙境。

    春香將兩籮垃圾倒去,迴來時滿園桃花下早已是紅衣綠裙、熙熙攘攘成一片。

    大燕王朝的女子,在情-愛上向來膽大主動。男女學之間用一根紅線在林中央的空地隔開,那對麵的嬌俏女子便三五成群,手捂小帕衝男學這邊兒嘁嘁低笑。見著春香一襲淡竹色對襟長布裳、頭束藍巾低頭默默行來,個別八卦些的便將嘴兒湊到了一處。

    “看~,這就是那勾引了花少的寺春公子~~”

    “嘖嘖~~可惜了一番好相貌~!”

    “難怪平日裏送去那麽多信箋,不見他迴上隻言片語,原來與那廖公子是一路貨色~”

    那八卦的聲音明明壓得十分小,卻偏偏入了眾人的耳朵。春香斜眼一瞄,不想卻對上秦可喻不知何時看來的眼神……倒是一雙明媚的杏仁眼,容貌也是一等一的美麗,然而那眼裏頭的冷冷審視卻讓她好生不舒服。

    她最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才不想淌這些達貴人家的風花雪月,當下眼神兒瞥開,隻當做沒看見,自尋了位子小心坐下來。

    “都聽著~!今日天氣大好,大家在此聖賢之地賞花作畫,須得謹記書院規矩,克己守則,莫要做那傷風敗俗之事……”見人到齊,溫老夫子便揚著他的尖尖嗓音訓話,因見對麵的女先生遙遙拋來勾搭眼神,話音便又一轉:“咳咳,老夫且去林中下棋,半個時辰之後迴來收卷~~”

    二人便點了點頭,很沒節操地各個往暗處貓藏了去。

    本就是三月萬欲萌動時節,這樣滿眼的落紅繽紛下,你讓那春-色如何能夠按捺得住?他一去“下棋”,桃花林下自是越發名正言順地熱鬧起來。學生們放開了手腳,先還是互相扔著紙團眉來眼去,到了後來,膽大的便勾著指頭兒繾綣去了花中密處。

    春香在紙上染著桃花,一雙眸子悄悄凝著林深之處——十六七歲的少男少女,你攬著她,她繾著你,連那書生帽兒還來不及摘下,兩片唇兒便渴切地緊緊貼在了一處;一個用膝抵著他的腹,一個伸手探上她的襟,卻又不敢狠狠將那圓-物揉-捏,雙雙羞紅了臉麵……

    這樣欲拒還迎,比那柳下書屋的放-浪之欲不知要美上多少倍?

    情不自禁彎眉笑起,筆間紅黑之墨輕輕勾勒,一紙“桃林私話”便已赫然於紙上。

    臉不紅,心不跳……呸,真不要臉!梁阿富斜眼過來瞄了一瞄,便咬牙切齒地噴出一句。

    不過他嘴裏頭罵著春香,自己卻從袖中掏出來一卷春宮畫冊。

    他的光祿卿爹爹時常教育他說,追女人頂好就要生米煮成熟飯,當年若非他老子甜言蜜語將他老娘放馬撲倒,如今他怕是早已和那斷袖書生一同姓了廖。今日這番難得的蕩漾春光,便是他將那肉-肉的斐玉環放倒之時——當然少不了一幅勾引人思-春的春宮-淫-畫。

    聽說這次的畫冊乃是那怪才“懷無色”首次現場力作,畫麵真實,形象生動,史無前例。他還沒有打開來看,心裏頭早已經鼠啃蟲撓一般想入非非了。

    等到迫不及待地打開,隻第一張“初纏”,果然便看到那畫上的男子含嘴-吸著女人的嫩-尖尖兒,大手搓著高-聳的雙0乳;女人被弄得蕩漾難忍,一抹小腰兒緊緊貼著男人健郎腹肌,那麽緊的,好像都要巴不得嵌進他肉裏……看得他頓時唿吸都不能自已,趕緊手忙腳亂翻到第二張……

    第二張“前-戲”更加勾-人,雖然覺得男主角兒有點兒眼熟,然而那“顛鸞倒鳳”的姿勢實在萬般銷-魂……嘖嘖,一個男人竟也能擺出這樣妖嬈,便是他一個爺們看得都受不了,難怪畫中女人身下泛濫成了那般……

    乖乖,今日不怕那玉環不上鉤!等不及立刻翻到了第三張……

    第三張名為“入欲”,女人的身下早已淌成了一汪池水,本該是相愛相殺的環節,然而她的腳兒挑著男人的物事,一雙俏眉卻揪成了川……喂,太短太小了,進不去呐。

    幹,太煞風景了!

    梁阿富眯起小眼將胖臉貼在紙上艱難搜尋,久久的才在那隱秘處瞅到一截細細短短,氣得他整個身子都要抽搐:“他姥姥的,被老板娘騙嘍!兩千兩票子堪堪打了水漂!!”

    然而這一眯眼,卻又看到那無用美男的額間赫然一點殷紅,才昂起來沒多久的二弟頓時堪堪萎了下來——朱唇玉麵,鳳眸華冠,眉心一點似朱砂,大燕王朝生成這般妖孽的還能有誰?

    ……妹的,誰人竟然敢將我花兄畫在紙上?!

    趕緊地將那畫卷往袖子裏揉,急急尋了花雲間去。

    春香心中暗笑,同桌兩年,早猜到定然是這死胖子出錢買了自己畫去。不過那老板娘也真個是無德,花了不到五百兩成本,轉手卻賣了二千兩!因見梁阿富站起,便暗暗伸出腿兒在他腳下一絆

    。

    “哎喲喂~!……潘寺春,你他媽不長眼睛?!”梁阿富沒有防備,整個兒向前一跌,那畫卷便從袖子裏頭滑落。因著急跑去邀功,他卻也不自知,眨眼便跑開了好幾步。

    春香便又輕輕踢了一腳,那畫卷便滾到了衛貌腳跟前。

    衛貌正與美人眉來眼去,見狀便滿麵狐疑地撿起來,第一眼一愣,第二眼便勾起紅唇笑了:“多謝花家小伺妾~”

    好個欠打的小衛貌,且容你得意兩日~!春香側過頭假裝沒看到。

    “嗬嗬,有趣~~”右手側忽傳來一聲悅耳郎笑,卻是那姓“公”叫“子墨”的老狐狸。此刻正笑眸彎彎地凝著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看了多久,一臉的興味盎然。

    “不要臉。”見趙墨盯著自己前胸不放,春香理了理衣襟,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

    “不要臉……天下亦隻是對你一人。”趙墨依舊十分好脾氣地笑答。卻也不迴避她的眼神,細細將她側臉兒打量,手中墨筆輕移,那畫上的女子便又多了一個嬌俏的小梨渦。

    他作畫的時候很認真,劍眉下雙眸炯炯,執筆的手指骨節分明,健朗有力卻又似帶著一股俠骨柔情……看得春香眼暈。

    那夜裏頭河邊被戲的一幕忽又浮上腦海,沒來由覺得氣息不勻,春香便有些坐不住了,隨意在那紙上署了個名字,準備站起來。

    ——*——

    花雲間尚與秦可喻在桃花樹下談著情話。其實他也不知道到底和她說了什麽,不過就是照著話本裏頭的詞兒誦了幾句而已,反正這會兒秦可喻已經將雙眸閉起,俏鼻子下方櫻桃小嘴半張半合著……看這個模樣,傻子都知道是等著自己俯下腰去吻她呢。

    他心中便有些好笑,這世上的女人原來如此好騙麽?幾句話就能換你一個傾心?

    然而他兩指托著她的腮,想要滿足那兩片微微輕顫的唇,卻試了好幾次,還是如何也吻不下去……

    美人香肌措手可得,花雲間卻好生苦惱。其實不是他存心要拂了秦可喻的意,怎奈二人才靠得近些,潘寺春那張素素白白的小臉頓時就可惡的冒了上來。他若吻下去,便覺得自己在吻那小子……該死的,這不是自找惡心嚒?

    他方才勾了春香一腳,鞋麵上還有一點兒濕,用紙擦過,是鮮豔的紅;再一想起她方才摔倒在地後痛苦不堪的模樣,心中便生出了疑惑……如何一個男人的褲子底下也能冒出那般的紅?

    一雙鳳眸遠遠地看過去,明媚陽光下,那小子正與新來的公子墨眉來眼去呢。也不知道兩個男人看來看去有什麽意思,竟然也能將她羞得紅了臉?

    一段頸兒自春香領口露出來,嫩嫩-白白的晃得人眼花。有林間小風將她背後的衣炔輕輕舞動,裏頭的白色中褲便若有似無的露出來一片兒,隱隱的好似真有一抹紅花烙在其上,猶抱琵琶半遮麵一般,勾得人想要將那衣炔撂開。可惜每次花雲間才要看清,那風卻又拂過去,偏偏不給他看。

    花雲間忽然想起水裏頭肢-體相親時滑-膩如蛇一般的觸感,頓時心中生出煩躁來:該死的,才來了第一天,連根底也沒有摸清,你便勾搭上了麽?當真如你那個名聲塗地的妓-女老娘一般泛濫,不怪讓人瞧不起!

    “阿間……”許是等得太久了卻不見動靜,秦可喻輕輕地叫了他的名字。

    嗓音莞爾靈動,帶著些閨中女兒家特有的萋萋幽怨,比那妓院裏出生的臭小子硬邦邦的聲音好聽多了。

    ……該死的,這兩者如何能有可比性?便是天下間沒有了女人,爺也不可能喜歡那臭小子!

    “嗯。”花雲間沉著嗓子應著,很是懊惱自己方才的走神。低頭凝視秦可喻染了紅彩的小唇……那紅染得似乎有點過了,毫無欲-望。然而他卻也知道,這個女人是他花家上下最合意的女子、是能給他帶來鴻途錦繡的妻……像是為了證明給自己看,也像是為了證明給心中那道揮之不去的影子看,狠狠心閉了眼睛,逼著自己親下去。

    可惜,皮膚才輕輕觸上一縷,卻依舊還是皺了眉……為何沒有那種淡淡清甜的味道?

    “阿間……”秦可喻可不知道這些,她羞煞了嬌顏,心中竊喜這木瓜兒今日終於是開了竅。主動踮起腳尖,伸手欲要攬上花雲間精實的腰身……

    “花、花兄……壞了壞了!名節、名節堪堪毀矣~!!”憑空卻殺出來一道壯胖身體——梁阿富擦著滿頭大汗冒冒失失刹在了二人中間。

    “吱——”秦可喻措不及防,那紅唇竟是堪堪貼上了阿富的胖臉。

    阿富頓時臉紅成了醬紫色。

    花雲間被大力搡得身形一晃,美人從懷中脫出,心中頓時如釋重負。不過嘴上還是罵了胖子一句:“趕死去麼?!沒看見我正與可喻說話……”

    蒼天大地西王母~!爺的初吻哪~!嗚嗚哇,玉環我對不起你……

    胖子無比委屈,差點兒都要哭了。然而

    他最是講究個兄弟義氣,苦巴巴地癟著臉,依然還是堅強地用小指甲蓋比了個長短:“畫、畫…畫出事咯!大哥,那懷無色,他、他畫了你!……就這麽短,比那豆芽菜都不如,老子…啊呸,老子用眼睛找了半天,才看到那下麵一點點針眼!”

    口中語無倫次著,見花雲間一臉不耐煩,方才恍然去掏自個兒的袖管……怎奈何袖管裏頭空空,什麽都沒有呀!這才想起來方才被春香勾得趔趄的那一幕——

    頓時一口白牙惡狠狠咬起來:“壞了壞了,必然讓潘寺春那小子撿了去!”

    花雲間聽得雲裏霧裏,不由順著目光向場中看去。那小白臉此刻已經手執畫卷往老夫子的書桌前交卷了,一道淡竹色的衣炔在小風中輕輕舞動,那樣平坦的草坪,她卻兩腿兒夾得緊緊、走得別別扭扭……做什麽青天白日的一隻手還要撐在腰後遮掩?

    不知道為什麽,花雲間認定了那衣裳後定然藏著個大秘密。

    一道風兒拂過,忘了安慰滿麵哀怨的秦可喻,懶得理會喋喋不休的梁阿富,急急就尋著她的背影趕了過去。

    ……

    該死的,若是敢欺騙本少爺,爺今日定然要將你一身皮兒盡都剝下!

    作者有話要說:好冷清哦,打滾賣萌求收藏塵子真素個壞人,總是讓大家久等~~~~(>_<)~~~~好慚愧啊,謝謝親們的不離不棄,真心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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