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中。


    劉備站在城頭用望遠鏡打量魏軍陣型,看清後不由倒吸口涼氣。


    魏軍的帳篷一座接一座,一眼望不到頭,粗略判斷兵力在二十萬左右。


    大戰日久,魏軍幾乎拿下整個南郡,將戰線向南推了近千裏,沿途城池都需要人把守,如此分兵還能集結這麽多人,魏軍的實力不是一般的雄厚。


    劉備陰沉著臉離開城頭,轉迴郡守府,將參與決議的幾個鐵杆聚到書房說道:“曹賊來勢洶洶,不可力敵啊。”


    雖已決定放棄江陵,事到臨頭劉備還是有些失落,放棄不代表一槍不打,老吃敗仗誰心裏能舒坦。


    荀諶說道:“陛下毋須憂慮,我軍也正在籌備之中,交州刺史士燮領兩萬大軍及五千頭大象火速趕來,目前已到南昌,再有十日便可趕到赤壁。”


    劉備搖頭道:“命士燮不必急趕,在臨湘稍做休整等我命令,其他物資也不要直接送去赤壁,免得被魏軍密探發現,從而察覺到咱們的計劃。”


    荀諶點頭道:“臣明白,這就去辦。”


    劉備冷哼道:“接下來靜觀其變,朕到要看看曹賊能耍出什麽花樣。”


    江陵城外。


    魏軍加緊備戰,曹昂親自挑選,從軍中抽調出兩萬有水性基礎的士兵交給蔡瑁訓練,自己則親自負責打造戰船。


    雲夢澤地形複雜,有些水域深不見底有些水域卻隻有幾米,大點的戰船很容易被擱淺在河灘,想在大澤暢通無阻,隻能使用僅載幾人的小舟。


    曹昂沒有水戰經驗,在這種大事上自然不可能任性胡來,凡事都要與蔡瑁商議,聽取他的意見後再做決斷。


    兩人商議之後決定,新造的戰船以承載七八人的小舟為主,上麵再架一座虎蹲炮或者五五口徑的小型迫擊炮,霍峻差不多也是這個配置,在湖中遇到不求打敗對方,隻求別太吃虧。


    如此一來就不得不麵臨火炮後坐力的問題,小型火炮的後坐力沒巨炮那麽恐怖,但也不可小覷,開的次數多了小舟哪裏受得了。


    魏軍還沒研製出無後坐力的火炮,對此沒有徹底的解決辦法,隻能給船底鋪塊鐵板做散力之用,同時多造戰船,好隨時替換。


    魏軍之中有不少手藝人,造小舟又沒什麽技術含量,材料足夠隨時可以動手。


    將事情安排下去後,曹昂帶著蔡家三兄弟趕到雲夢澤邊,望著碧波盈盈的湖水說道:“多好的風景啊,可惜要被戰火摧毀了。”


    雲夢澤乃天下第一大澤,先秦時代湖泊眾多,占地廣袤,說是華夏的內海也不為過,可惜隨著時代變淺泥沙沉澱,雲夢澤越來越小,現在的地域比先秦小了一半還多,到了後世更是隻剩一座湖泊。


    盡管如此,雲夢澤依然留下了太多傳說,讓人心向往之,詩人為此地做了無數絕美詩句,無數小說家也將此地寫進了小說之中。


    曹昂前世沒來過雲夢澤,這還是第一次見,瞬間便被碧藍的湖水和湖中小島上鬱鬱蔥蔥的植被吸引,歎息道:“多好的風景啊,如此聖地竟是發配犯人的地方,古人真是暴殄天物。”


    看看漢江以南的地名,房陵竟陵,江陵夷陵,武陵零陵,很多地名中都帶有陵字,陵是陵園陵寢,說白了就是墳墓的意思。


    蔡瑁笑道:“江陵可不是發配犯人的地方,而是楚國郢都,見證了楚國八百年輝煌的所在。”


    “郢都?”


    曹昂心頭一顫,驚唿道:“怎麽把這茬忘了,當年白起是怎麽攻破郢都的?”


    “水淹,白起在鄢水下遊湍急處堆起土包阻斷水流,又在鄢城西北百裏處修建堤壩蓄水……”蔡瑁說到一半突然醒悟過來,驚唿道:“殿下的意思是……”“走,迴去商討一下。”


    曹昂轉身就走,迴程途中不斷思索此事的可行性,當年白起攻郢,淹死城中數十萬人,一戰打的楚國再沒翻過身。


    這種傷天和的辦法曹昂很不願意用,但凡事有利有弊,若是強攻魏漢雙方犧牲的人恐怕不止這個數,再退一步講,沒了江陵江南依然有大片土地,戰爭繼續下去死的人隻會更多,慈不掌兵,關鍵時刻就得兩害相權取其輕,犧牲江陵一城百姓換取天下太平,對江陵百姓來說太過殘忍,對整個天下卻是好事情。


    曹昂努力說服自己不擇手段,跑迴大營將想法告訴曹操,結果不但沒得到鼓勵,反而被曹操亂腳踢了出去。


    曹操邊踢邊罵道:“你是腦子被驢踢了還是睡的想起來了,江陵雖是楚之郢都,卻跟郢都不是一地方,當年白起決水灌城不但淹死城中數十萬百姓,還徹底摧毀郢都根基,讓郢都無法再修複,江陵是後來另選地址建的你個傻冒,真能水淹我不知道用得著你說,混賬玩意,讓你平時看書你不看,關鍵時候竟出這種洋相,你還有臉來我麵前邀功。”


    曹昂被罵的麵紅耳赤,落荒而逃,找到蔡瑁苦笑道:“捷徑走不通,還是該幹嘛幹嘛吧。”


    “喏。”


    蔡瑁應付一聲同樣落荒而逃,官場混跡多年他清楚的知道,上司挨訓的時候千萬別靠近,否則容易吸引火力,給自己召來無數穿不完的小鞋。


    曹昂忙碌的時候曹操也沒閑著,派兵占領夷道,夷陵,秭歸等城,徹底切斷江陵與江北的聯係,同時派出大量熱氣球,在雲夢澤上空盤旋,尋找霍峻蹤跡,探查雲夢澤地形。


    未知的敵人最可怕,找不到霍峻他始終無法放心攻城。


    如此一等就是十天,造船工匠兩班倒,日夜不停的忙碌,終於打造出千艘戰船,蔡瑁帶著兩萬水軍入湖訓練,前期沒敢深入湖心,就在岸邊熟悉水性。


    水軍一旦開戰,落水的幾率很大,為讓他們落水後不至於被淹死,曹昂突發奇想,用竹子造了一批背心讓水軍穿在身上,關鍵時刻可當做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至於有沒有效果,看命吧。


    水師步入正軌,曹操也懶得再等下去,這天早晨吃過早飯,命令大軍立刻攻城。


    炮師率先被調到陣前,對著城池萬炮齊發全力轟炸,企圖壓製城頭再讓步兵衝鋒。


    漢軍也不甘示弱開炮還擊,江陵爭奪戰開始了。


    聽著急促的炮聲曹操滿臉笑容,他雖沒有快速奪下江陵的把握,卻有耗死劉備的決心,有整個中原做後盾,物資供應不是問題,轟它個一年兩年,江陵城牆就算一塊鐵板,又能釘幾顆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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