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隻能隱藏在黑暗中,一旦暴露在陽光下就會像冰雪一樣迅速消融,地道也是如此,不被發現便可從背後偷襲收到奇效,被發現了也就作廢了。


    魏軍很快找來汽油,扒開桶塞直接罐了進去,又將火把扔了下去,煤油煙大,剛一點燃便冒起無窮黑煙,再用木板一蓋,黑煙找不到出口隻能在地道裏徘徊。


    地道之中還潛伏了不少漢軍,本想趁機爬出,可現在又是火又是煙的哪裏還衝的過去,不想被熏死隻能捂住口鼻無奈退走。


    陸遜在洞口等了約二十分鍾才說道:“差不多了,下去看看。”


    木板揭開,大量濃煙當場冒出,熏的洞口前的魏軍全都劇烈咳嗽起來,濃煙過後低頭一看,火焰依舊在燃燒,根本下不去人。


    陸遜改口道:“再倒幾桶……算了,沒必要浪費煤油,直接澆混凝土吧,堵了地道看漢軍怎麽上來。”


    城內物資儲備很充足,漢軍到來之前張遼又命胡質調來許多水泥沙石,弄點混凝土出來很容易,不過此事倒給陸遜提了個醒,命縣令陳章帶著警察貼著城牆四處巡邏,一旦發現地道口立刻匯報。


    時間慢慢過去,雨沒停黑夜卻悄悄來臨,猛攻一天的漢軍也吃不住勁,隻好無奈退走。


    白天的攻城強度讓陸遜清晰的看到了周瑜破城的決心,所以晚上他也沒敢放鬆警惕,命人加強巡視,尤其是開戰以來從未遭遇過攻擊的東城牆。


    果不其然,三更時分一隊漢軍用繩索順著城牆爬了上來,被巡邏兵及時發現並趕了下去,黎明時分又來一波,好在陸遜有防備,沒造成大的損失。


    雙方將領都是聰明人,投機取巧的辦法沒用,想要破城還得強攻,天亮之後攻城又開始了,為減輕壓力,陸遜不得不再次命沈傑出城騷擾,同樣的招數重複使用,你來我往打的那叫一個熱鬧。


    時間很快過去四天,四天來周瑜日夜不停的猛攻,城牆好多地方都被炸出大小不等的缺口,但還撐的住,城牆能撐住城裏的將士卻不行,傷亡慘重,再加上得不到休息,一個個疲憊的要命,往地上一趟就能睡著。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重要的是炮彈不夠了,為了應付潮水般湧來的漢軍,槍炮不得不火力全開,超負荷運轉,炮管雖有雨水降溫,卻也架不住頻繁使用,很多都已炸膛損毀,槍管也是。


    比起魏軍,漢軍的傷亡更大,城下黑壓壓的全是屍體,周瑜不允許停止進攻,攻城的漢軍不得不踩著同伴的屍體衝鋒,戰況那叫一個慘烈。


    好幾天沒有休息,陸遜的眼中滿是紅血絲,披頭散發的宛如深山走出的野人,哪還有半天翩翩佳公子的影子。


    戰事緊急不止陸遜,連縣令陳章都提刀上城拚命,兩人合力將一隊順著雲梯爬上來的漢軍趕了下去,陳章以刀拄地,氣喘籲籲的說道:“師座快想辦法,這樣堅持不了多久的。”


    陸遜苦笑道:“該想的辦法都想了,我也徹底沒招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以身殉國。”


    陳章:“……”這麽快就放棄治療了嗎?


    想想也是,城中守軍隻有八千不到,麵對比己方多出十幾倍,又裝備精良的敵軍,能堅守五六天已經不錯了,不成功便成仁,既然守不住,索性與城共亡以報君恩。


    陸遜語氣森冷的說道:“傳令下去一旦城破立刻退入城中進行巷戰,咱們現在的任務隻有一個,拖,多拖一刻便能多為張都督爭取一刻時間,再告訴百姓,若是城破,他們唯一的下場就是被漢軍強行遷去貴霜,不想背井離鄉就拿著武器上城,與將士們共同抵禦漢軍,這個時候我們應該發動一切能發動的力量。”


    他從返迴的陸銘口中得知了張遼的去向,現在不但指望不上張遼救援,還得盡力纏住漢軍,為張遼爭取足夠的時間,難呐。


    陳章抱拳道:“師座放心,下官這就去準備。”


    說完不等離開便見一名士兵冒著槍林彈雨衝了過來,拜道:“師座,北城的淩統突然撤軍不知去向,北城之圍解了。”


    陳章喜道:“難道都督攻打壽春的消息傳迴來了?”


    壽春乃漢軍必救之所在,消息傳迴周瑜絕對跑的比兔子都快。


    陸遜卻沒這麽樂觀,指著城下依舊衝鋒的漢軍說道:“沒這麽快,北城漢軍撤了西城的卻沒撤,說明什麽?”


    陳章蹙眉思忖片刻,驚唿道:“漢軍要放水淹城了?”


    周瑜數日前便命人決河改道,雖然挖掘機被搶,但也阻止不了他淹城的決心,算算時間,差不多了。


    “走,去看看。”


    陸遜抬腳向北城趕去,陳章急忙跟上,到了北城一看城下空空如也,連漢軍的屍體都看不見。


    空蕩的眼前並未給陸遜多少安全感,反而使他的臉色更加凝重,因為他知道這一幕意味著什麽。


    果不其然,等了不到十分鍾一股巨大的浪潮便撲了過來,如同海嘯般給人極大的震撼。


    “來了來了,洪水來了……”周圍將士紛紛發出驚唿恐懼之聲,陸遜卻置若罔聞,雙目死死盯著前方。


    洪水以排山倒海之勢迅速席卷而來,匯合早已暴漲的護城河,如巨人的巴掌一樣狠狠砸在城牆上,掀起的浪花高達四五丈,浪花越過城牆猛拍在了城頭上,城上將士全被澆了個透心涼,站立不穩當場跌倒,洪水順著口鼻鑽進去,嗆的人差點窒息。


    好在水往低處流,洪水打到城上之後迅速順著排水溝流到了城內,城上將士這才得了喘息之機。


    陸遜以刀拄地強撐著站起,連續咳嗽好幾次才說道:“洪水也就第一波猛,後麵就平緩了,好在城牆堅挺,替我們擋住了。”


    洪水再次證明了城牆的工程質量,陸遜冷笑道:“陳縣令,你的抽水機派上用場了,抽水吧,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洪水圍城對我們未必是壞事,最起碼能給漢軍攻城造成不小的阻礙,對了,這城誰修的,包工頭迴頭介紹給我。”


    陳章無語,都啥時候了你還惦記這個。


    卻如陸遜所料,洪水也就爆發的瞬間比較猛,爆發完之後就平緩了,後麵湧來的洪水再沒越過城牆,全被擋在了城外,城牆被淹近兩丈高,東城徹底成了水城。


    全身濕透的陸遜抓著牆垛,探出腦袋看著城下的水哈哈大笑道:“周公瑾,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下該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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