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需要儀式感朝廷更需要,沒有儀式感史官都不好下筆。


    獻俘儀式第二天就上了頭版頭條,以最快的速度流向各郡縣乃至偽漢,混跡在各公共場所的說書人也不甘落後,將獻俘儀式及其背後的故事編成各種段子四處傳播。


    最近幾年人心開始不古,說書人講故事也隻圖痛快嘴,不再關心故事背後的邏輯是否合理,涼州大戰經他們的口一渲染頓時變成了諸神大戰,十字軍全是青麵獠牙,三頭六臂,能騰雲駕霧飛天遁地的夜叉魔鬼,魏軍自然是光芒萬丈的正義化身,與魔鬼拚死大戰,最終邪不勝正。


    故事雖然扯蛋可架不住人願意聽啊,每次開講,說書人身邊都擠的滿滿當當,有人抓住商機,連夜整理大綱連載小說,銷量竟出奇的好,其中有個筆名叫“當初”的半吊子作家寫的最為精彩,連載僅五天銷量便超過了官方日報,第六天懶的沒更新,憤怒的讀者直接圍了與他合作的報社,報社見怒火無法平息,索性將作者出賣,可憐的作者被無數讀者圍在家裏逼著更新,不寫完連廁所都不讓去。


    小道消息未必比官方報道快,卻勝在流傳廣,連載小說雖然滿篇胡扯,卻改變不了故事的基本原則,那就是魏軍打敗羅馬十字軍,並俘虜了他們的軍團長。


    比起內戰,對外戰爭的勝利更能激起百姓心中的自豪感,百姓們歡天喜地四處慶賀,再被戶部那些狗官一攛掇,很多人當場頭腦發熱,舉家遷往涼州了。


    七天以來長安城裏群魔亂舞,折騰的那叫一個熱鬧,官府對此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不鬧出事隨你們折騰。


    官民同樂狂歡了七天,第八天早晨大朝會如期舉行,天剛蒙蒙亮百官便起床坐車,趕往皇宮。


    現在城中三品以上的官員都配了小轎車,宮門前的廣場上汽車與馬車分別停放,涇渭分明。


    等候不久宮門打開,百官入宮進殿,曹操在太監侍女的簇擁下走出,做上龍椅接受百官叩拜,禮畢後又說了一通沒營養的廢話才進入主題,宣羅馬十字軍軍團長哈利納塔近殿。


    隨著太監一聲大吼,哈利納塔及三名紅衣大主教被帶進殿中,緩緩走向前。


    百官扭頭一看,隻見哈利納塔穿著一身嶄新的十字軍鎧甲,在她身後的三名大主教則穿著紅袍帶著十字架,都是羅馬服飾。


    古往今來,華夏戰敗外敵的次數不少,生擒敵軍主帥的機會卻不多,這方麵還真沒多少經驗。


    沒有舊例可尋就隻能自開先河,戶部因為穿大魏服飾覲見還是穿羅馬本族服飾覲見狠狠吵嚷一番,最後尚書劉洪拍板,讓他們穿本族服飾,並帶上象征信仰的十字架,如此就等於他們連同他們信仰的神一起跪在了大魏皇帝的臉下,更能增添皇帝及大魏的威嚴。


    四人在太監的帶領下走到大殿中央站定,太監躬身拜道:“陛下,哈利納塔及三位紅衣大主教帶到。”


    曹操雙手扶著龍椅扶手,抬頭望著殿中四人,極具威嚴的問道:“爾等何人,報上名來。”


    他們是誰你不清楚嗎?


    之所以如此,還是為了擺勝利者的姿態,耍一頓威風。


    作為勝利方,大魏也確實有資格耍威風,三名紅衣大主教按照禮部教導,跪地拜道:“羅馬教廷紅衣大主教艾力(安琪,波比)叩見大魏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雖然知道大魏上下是故意侮辱,可有什麽辦法呢,形式比人強啊。


    他們哥仨低了頭,哈利納塔卻沒有,站在三人前方倔強的抬起頭與曹操對視,曹操的麵容隱藏在十二旒珠之後,居高臨下的俯視而來,讓哈利納塔有一種麵對上帝的感覺,她雙拳緊握,借著指甲嵌進肉裏的疼痛感才強忍住跪地叩拜的衝動,冷聲說道:“大魏皇帝陛下,這樣羞辱我等不覺得太過分了些嗎?”


    都成階下囚了誰給你的底氣?


    群臣齊齊望來麵露不悅,一位年輕的禮部官員更是當場嗬斥道:“大膽,見了皇帝陛下竟不叩拜,你可知道這是什麽罪嗎?”


    “罪,不是由你們說了算嗎?”


    哈利納塔冷笑道:“你們大魏無視戰爭禮節公然處置俘虜,更大肆屠殺百姓,毫無底線,你們這樣的魔鬼就不該存在世上。”


    她是被從敦煌押解過來的,來的路上親眼看到魏軍鐵騎四處出擊,屠殺羅馬百姓的經過,魏軍鐵騎所過之處,羅馬百姓不管男女全成了屍體,現在的武威早已成了一片煉獄,見之觸目驚心。


    年輕的禮部官員不忿,同樣冷笑道:“毫無底線又如何,屠殺百姓又如何,別忘了河西乃我大魏領土,大魏在自家領土上做什麽都是天經地義,哈利納塔軍團長,你與其來控訴我們的罪行,不如好好反思一下,羅馬百姓為何會出現在我大魏的國土上?”


    “對待入侵者,我大魏的原則一向都是叫他們有來無迴,羅馬帝國也算地大物博領土廣袤,你們不在自家國土安心生活,卻跑到我大魏燒殺搶掠,現在挨打了又扯出什麽狗屁貴族禮節,真是恬不知恥好沒道理。”


    哈利納塔一時啞火,有些底氣不足的強辯道:“就算如此,可貴族身份尊貴,不應該受到比奴隸還不堪的待遇,你們也是貴族,就不怕將來戰敗被俘,受到同等的待遇嗎?”


    常與同好爭高下,莫與傻瓜論長短,群臣原本還躍躍欲試的想爭論幾句,聽聞此言頓時失去了與其理論的興趣。


    這女人就是一腦殘,與她爭論憑白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大夥齊齊看向那位名見範征的禮部小官,眼中滿是鼓勵。


    範征見此動力更足,冷哼道:“大魏男兒頂天立地,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敵人永遠沒有抓魏人為俘虜的機會,就算有,得到的也隻能是屍體,哈利納塔軍團長,你小看了我們魏人,高看了你們自己,一人做事一人當,大魏敢屠戮你羅馬百姓,就不怕你口中所謂的報複,倒是你,如此行為可真給羅馬帝國長臉。”


    哈利納塔語塞,範征還要繼續,曹操卻失去了興趣,起身走到台階前,背著雙手俯視著哈利納塔說道:“成者王侯敗者寇,你羅馬既已戰敗,什麽後果都是你們該付出的代價,羅馬百姓我大魏殺了,你口中所謂的高人一等的貴族,我大魏也不會留,你若有意見,盡管去向你們的上帝申訴,朕倒要看看,漫天神佛能奈朕何,拉下去全部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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