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奧威爾被殺並未讓曹昂生出多少喜悅,現在的羅馬就像一個失血過多的病人,對大魏產生不了太大威脅,裏奧威爾死與不死沒什麽差別,但這個突然崛起的瑪麗蓮娜卻讓他本能的生出一絲警惕。


    女人的思維太過奇葩,想法一會一變,你永遠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下一步會做什麽,瑪麗蓮娜又是個處於叛逆期的小女孩,想法就更天馬行空了。


    曹衝出列一拜,從他們離開魏軍大營說起,事無巨細一直說到刺殺成功,唯獨漏掉了曹晟和瑪麗蓮娜在縣衙待的那幾天的內容,這個他是真不知道啊。


    曹昂聽完瞪向依然趴在長條凳上準備挨揍的曹晟罵道:“上下截留吃迴扣,拉人下水一起貪汙,你跟你娘都學了些什麽?”


    這個逆子,正兒八經上學每次都考倒一,旁門左道卻一點就透,後世官場的套路學了個十成十啊。


    眼下這個時代貪汙並不盛行,倒不是官員有多清廉,而是他們大多出身世家不缺財富,更多的是對權力和名聲的追求,貪汙雖然也有,但手法簡單粗暴,很難入曹昂的眼。


    真正大規模的貪汙是宋以後才出現,明清時期發展到巔峰的,貪汙之王和砷就是其中的代表,究其原因,宋朝以後門閥世家被徹底消除,皇權高度集中,官員再怎麽奮鬥也達不到隋唐時期門閥的標準,隻好退而求其次,借錢財聊以慰藉。


    明清之後,貪汙的手段更是被玩出花來,有些操作簡直達到了技近乎道的地步,其中的彎彎繞繞陸欣比曹昂可清楚多了。


    程昱等人同樣詫異的看向曹晟,臉上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


    時代變了,這屆年輕人比他們會玩多了。


    曹晟不忿的說道:“當然是知識了,處處留心皆學問可是你說的,知識沒有對錯,有用就好。”


    “小兔崽子你還敢強嘴?”


    曹昂火氣上來了,就要站起繼續鞭打,程昱連忙勸道:“殿下,正事要緊,瑪麗蓮娜改革與出兵同時進行,先激發內部矛盾,再將矛盾轉移到外部,手段不可謂不高明,給她兩三年時間或許還真有可能成事,我們不能靜觀其變,得做點什麽才行。”


    說實話,曹晟一行刺殺裏奧威爾的手段非常高明,高明的連他們這群老古董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殺了教皇釋放出一頭女魔王的事就讓人始料未及了。


    與羅馬相比,漢人有太多的變法經驗,不管失敗的還是成功的。


    細數曆史,變法最成功最徹底的當屬商鞅,商鞅變法的成功案例被士大夫們分析研究了五百多年,總結下來,商鞅之所以成功不是他的變法有多高明,而是當時的秦國環境最適合變法。


    秦孝公時期,秦國被魏國逼的走投無路,亡國的陰霾籠罩在每一個秦人心頭,已經到了不變就得死的地步,秦國的既得利益階層再不願變法也擋不住滾滾大勢,變法之後孝公出兵收複河西,將內部矛盾轉移到了外部,又生了一個信念堅定的兒子秦惠文王,這才將變法進行了下去。


    現在的羅馬與當時的秦國很像,瑪麗蓮娜若不顧一切還真有可能變法成功,屆時羅馬就算隻有兩三百萬百姓也會借著變法的東風浴火重生,退到西域或者安息,安心發展個幾十上百年,又會變成大魏的心腹大患。


    隨著公路鐵路的修通,各地距離被無限拉近,以前大魏到安息上萬裏之遙,受限於後勤供給,根本征服不了,但按照現在的發展速度,幾十上百年後這點距離根本不是問題。


    更重要的是,那個時候漢人的天下肯定一統,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各個階層利益牽扯不斷,兵鋒肯定不會再如現在這般強勁,為避免子孫遭殃,還是將羅馬的變法扼殺在萌芽狀態為好。


    程昱何許人也,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利弊,說道:“朝廷雖然出海遷都花銷很大,但機不可失,臣建議派人過河,聯合所有大貴族共同討伐教廷,魏軍在後麵掠陣隨時準備出兵,爭取一舉掃平教廷。”


    “瑪麗蓮娜變法的要訣在於內部矛盾隨時可以外部轉移,繼續下去,各自為戰,一盤散沙的武威大貴族隻能成為她的踏腳石,隻有聯合起來才能對教廷造成威脅,變法是把雙刃劍,弄不好很容易傷到自己,瑪麗蓮娜對陣大貴族,節節勝利自然能將內部矛盾轉移出去,可若失敗一次,教廷內部積壓的不滿情緒就會爆發,從而遭到反噬,所以咱們不能繼續等下去了。”


    曹昂思忖道:“老司空說的對,給河對岸的所有大貴族下請柬,邀請他們過來商議討伐教廷之事,順便通知諸葛亮一聲,再命司馬懿……哦不,上報大都督府,請求司馬懿率軍沿著長城趕去玉門關,堵住羅馬人的退路,這次咱們一勞永逸。”


    司馬懿是匈州刺史,不屬於西涼戰區管轄,還是按照程序來的好。


    眾將領命正要退下,曹昂又道:“對了子敬,曹晟等人刺殺教皇裏奧威爾有功,立刻上報朝廷為他們請功。”


    這幾個小兔崽子雖然私離大營違反軍紀,但功是功過是過,該賞還是要賞的,眾生平等不能區別對待嘛。


    曹衝等人大喜,連忙躬身謝恩,隻有曹晟趴在凳子上半死不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領功大家一起,挨打就我一個人來,這特麽叫什麽事?


    小夥伴們卻不管,抬著曹晟離開帥帳,他們也怕繼續逮著挨曹昂的收拾,還是早離開為妙。


    曹晟隻挨了兩鞭子,並未傷筋動骨,出了帥帳便活蹦亂跳了,興奮的說道:“走走,給劉封寫信去,咱們殺的可是羅馬教皇,怎麽著也得跟這小子顯擺顯擺不是。”


    他冒著風險刺殺裏奧威爾為的可不是朝廷那點獎賞,而是從劉封手裏爭迴顏麵,現在事成了,豈能藏著掖著。


    小夥伴們興高采烈的去了。


    剛走沒多久曹昂便走出帥帳,望著眾熊孩子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欣慰。


    做父親的心情都很複雜,既想讓孩子出去闖蕩又怕他們在外受傷,曹晟成功刺殺裏奧威爾並安全返迴,曹昂的心裏其實還是挺高興的。


    兒子長大了,魄力和手腕都可圈可點,做爹的豈能不高興?


    懸了多日的心終於放下,他現在有些期待曹操的反應了。


    曹操還不知道自己的長孫整出多大動靜,收到消息臉色一定很精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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