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奸詐,篡位之前借著漢天子的名義將馬騰逼入朝中,如今長安被曹賊占據,一旦攻打,曹賊必殺馬騰泄憤。


    為了江山不顧父親安危,這個罪名馬超可擔待不起。


    但是關中膏腴之地就在眼前,伸出手就能抓著,天賜良機千載難逢,若是放棄實在可惜啊。


    馬超一時陷入兩難。


    法正苦著臉說道:“做兩手準備吧,趁曹賊與劉備大戰無暇他顧,將父親救出許都,實在不行跟繡衣衛合作一次也無妨,同時暗中備戰,隨時準備攻打長安。”


    身為一方諸侯,馬家在許都怎麽可能沒有眼線密探,真能將馬騰救出的話,涼州的後顧之憂可就盡去了。


    馬超思忖片刻一拳砸向桌麵,惡狠狠的說道:“就這麽辦,你去準備,時機一到立馬攻入關中。”


    “喏。”


    法正抱拳一拜正要離開,突然想到什麽迴頭問道:“父親入京時曾讓我們做兩手準備,戰局一旦不利立刻裹挾涼州百姓前往安息,咱們要不要……”“不要。”


    不等他的話說完馬超便果斷拒絕,說道:“我最看不慣你們讀書人的就是這種瞻前顧後的毛病,什麽事都要想退路,有了退路還會全力以赴嗎,兩軍交戰,狹路相逢勇者勝,看看楚霸王,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咱們要向他老人家學習。”


    提起西楚霸王的時候馬超滿臉的崇拜,一看就是楚霸王的鐵杆粉絲。


    法正弱弱的說道:“楚霸王再厲害不照樣被圍垓下,烏江自刎。”


    “呃……”馬超就像正在呱呱大叫突然被人捏住脖子的大白鵝一樣差點噎死,恢複過來當場拿起桌上的煙灰缸說道:“信不信我砸死你。”


    法正脖子一縮,哧溜一聲就跑了出去。


    如果說曹賊和大耳賊是兩頭猛虎的話,涼州頂多算頭小狼崽,狼想從猛虎口中搶食,正麵硬剛肯定是幹不過的,隻能趁猛虎受傷或者打盹的時候去偷。


    所以法正備戰隻能偷偷摸摸,不敢讓錦衣衛密探察覺出絲毫,如此備戰的速度自然快不起來。


    不過法正也不急,他要等到曹劉大戰結束的時候才出手,時間完全來得及。


    打仗,時機很重要。


    ……成都。


    《討曹檄文》傳來,劉璋同樣迫不及待的召集屬下商議對策。


    蜀王宮中,吳懿黃權,孟達李恢,張鬆吳蘭等文武齊聚一堂。


    相互見禮之後,劉璋將剛送來的密信遞給眾人,待他們看完後才說道:“曹劉終於要打起來了,呈平數年的天下又要亂了,此次大戰關乎整個天下,我蜀國該何去何從?”


    劉璋早就被封蜀王,加九錫,在益州這片土地上,除稱唿之外吃穿用度全與皇帝等同,就連屬下對他的稱唿也由主公變成了王上。


    現在的劉璋跟戰國時期的諸侯王一樣,在封地內有絕對的自主權,是完全可以不鳥中央朝廷的。


    群臣對視幾眼,黃權躬身一拜,反問道:“敢問王上,是準備做賢君還是準備做明君?”


    劉璋一愣又反問迴去,說道:“賢君如何,明君又如何?”


    黃權答道:“賢君受禮安民,明君拓土強國,是謂先王後聖。”


    一問一答,眾人明白了。


    狗屁的賢君明君,這是給劉璋麵子啊。


    若換成劉備和曹操,黃權壓根不會多這一嘴,因為兩人都是誌在天下的豪傑,肯定選後者,但是劉璋,往龍椅上一坐跟癱了似的,望之不似人君呐。


    果然,劉璋聞言糾結半天才道:“這……公衡(黃權的字),你覺得呢?”


    黃權:“……”你是君主你問我?


    唉,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攤上這樣的君主,看來益州是逃不掉被人吞並的命運了。


    盡管如此,黃權還是恪守臣子的本份,耐心勸道:“天下紛亂多年,局勢一如戰國,大亂必有大爭,大爭之勢必起爭心,強則強,弱則亡,人人都在爭我們不爭,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強大,再反過來吞並我們,天無二日地無二主,這天下注定隻能有一個主人。”


    “曹劉雖然強大,但二虎相爭必有一傷,此戰之後天下局勢必然再變,隻要變幻就有機會,王上就算不圖爭霸隻圖自保也不應該龜縮不出,而是應該積極進取,強大自身,如此才有與曹劉談判的實力。”


    “亂世,實力才是硬道理,如今曹劉大戰無暇他顧,王上應該出兵拿下漢中,再由漢中入隴右,占領涼州以圖關中,徹底占領大秦舊地,再以函穀關為天險,與曹劉三分天下,如此方可在亂世中立足。”


    黃權都沒敢說爭霸天下的話,因為他知道,坐在王位上的那位不是這塊料,隻希望曹劉的威脅能激起劉璋心裏的恐懼,恐懼之下雄起一次,為了性命拚上一迴。


    大爭之世大家都在爭,中原和江南的英雄豪傑即將征戰沙場,建功立業,他們西川的英豪也是有理想的,誰也不想窩在家裏當鹹魚。


    亂世不建功,等天下統一了再想搞事,那就是找死了,分分鍾給你抓起來關進大牢等待秋後處決。


    劉璋聽罷,蹙眉道:“漢中好說,可是涼州打得過嗎,馬超可是有萬夫不當之勇啊,還有法正,此人乃新科狀元大鴻臚,智計百出,萬一打不過,咱們把漢中屏障給拆了,豈不是引狼入室,自掘墳墓?”


    懦弱之人就是想的太多,想的越多越不知怎麽去做,說白了就是害怕失敗。


    與在場眾人不同,劉璋是一心想當鹹魚,最好能當到壽終正寢,至於翻身,還是算了怪累的。


    黃權聞言一個趔趄,忍不住哀嚎道:“怎麽就攤上這麽個祖宗,你連喪盡天良曹子脩都不如啊。”


    哀嚎歸哀嚎,該勸還得勸,他繼續說道:“非也,馬超所依仗的不過是來去如風的涼州鐵騎,可巴蜀地形險要,飛鳥難渡,很多地方連人都過不來更別說馬了,隻要派一上將守住要塞,馬超鐵騎再快也甭想過來,可以說咱們先天便立於不敗之地,王上,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吳懿孟達等人同樣勸道:“是啊王上,就算打不下涼州,至少先把漢中拿下來啊,漢中被張魯那個牛鼻子占據多少年,該歸還了。”


    劉璋想當鹹魚西川的豪傑可不想,他們還想跟中原的英雄掰掰手腕,比比高低呢。


    好不容易遇上個亂世,不刷一波存在感怎麽行?


    見群臣如此齊心,劉璋本就不多的熱血也被激了起來,起身說道:“既然如此就如諸位所願,伐漢中。”


    “王上英明。”


    群臣同時叩拜,聲音前所未有的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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