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之事向來奇怪,有的需要循序漸進一步步來,有的隻一瞬間便可完成質的飛躍。


    比如槍炮,沒問世的時候誰也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大威力的武器,但是現在,工部隨便拎出一位有三四年工作經驗的工匠都能將其製作出來。


    有了這些槍炮,甘寧的自信心無比膨脹,迫切的想找個對手試試感覺,如今張允已死,能當他對手的隻有會稽灣的太史慈。


    東萊太史慈可是當世名將,而且自己手裏有的人家也有,對上此人甘寧一點也不敢馬虎,百艘戰艦剛一離港便排出品字陣型向南行去,而且速度沒有徹底放開,控製在可控範圍之內,以便隨時應戰。


    荀彧出海就藩,太史慈極有可能出兵攔截,說不定已經在路上了,萬一半路遇見,船速太高的話來不及應變。


    還有一種可能,太史慈會一路向東,趕去千島群島或者白令海峽攔截。


    不過可能性不大,千島群島離會稽灣太遠,太史慈的海軍又從未進行過遠洋航行,真這麽幹的話去了可未必能迴來。


    幾率雖小,甘寧卻不敢去賭,他也知道荀彧對朝廷和大耳賊的重要性,那老東西就算掉海裏喂魚也絕對不能落到大耳賊手裏。


    所以必須將太史慈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他去哪自己就去哪,決不能讓他脫離自己的視線。


    其他都好說,唯一蛋疼的是海上不比陸地,海裏的魚又不會說話,做不了自己的眼睛,太史慈一旦離港,茫茫大海上哪找去。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跟太史慈作戰,而是先弄清楚他在哪。


    抱著這樣的想法,艦隊很快到了東海郡。


    他們離海岸線並不遠,能清晰的看到岸上的風景和工人農人忙碌的身影。


    甘寧是去打仗的,對這些並無興趣,掃了一眼便扭頭將目光重新投向海麵,正眯著眼睛想事情,副提督甘蒙過來說道:“終於可以跟太史慈戰上一場了,這次我定要將那個北方旱鴨子扔海裏淹死。”


    原則上海軍隻有兩位副提督,馬震和甘蒙,至於盧盛,純粹是扔過來養老的,沒有掌兵。


    甘寧笑道:“你的對手在沒被你打敗之前永遠不要小看,尤其是太史慈,此人可不是旱鴨子,他出身東萊郡,那裏靠海又有河,條件允許哪個孩子不玩水,又在偽漢當了多年海軍提督,水性未必比我們差,比起你,我更渴望與他一戰。”


    甘蒙說道:“打敗太史慈南洋就是我們的了,蔣欽丁奉那兩混蛋天天在海上搶劫,咱們眼紅多少年了,終於可以過去分一杯羹了。”


    他們兄弟本就是水匪,對搶劫這事情有獨鍾,可大魏的海岸線都成了自家地盤不能搶,南邊有太史慈攔著不好搶,天天看著別人搶,心裏能舒服才怪。


    甘寧笑道:“沒錯,打敗太史慈這頭攔路虎,整個海洋都是我們的。”


    兄弟倆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哨塔上突然傳下一聲大喊:“提督,前方出現三艘大船,逆風而上直奔我們而來。”


    兩人臉色同時一變,甘寧想都沒想直接跑到哨塔下,順著梯子爬了上去搶過哨兵手中的望遠鏡一看,果然有三艘船朝這邊駛來,船上掛著王字大旗。


    這是琅琊王氏的貨船,而且船後再無船隻,應該隻是碰巧,但也不排除是敵軍假扮。


    甘寧冷聲說道:“喊話,讓他們停下接受檢查。”


    船上配了一隻小號音響,在桅杆頂端掛著,將士拿起話筒喊道:“我們是大漢……”甘寧眼皮一翻,一腳將他踹開,搶過話筒說道:“我們是大魏海軍,前方船隻靠岸接受檢查,靠岸接受檢查。”


    被踢飛的將士心裏猛的咯噔一聲,暗罵自己愚蠢,現在不是大漢,是大魏了。


    三艘貨船沒有反抗,降帆減速,慢慢退向一邊。


    與此同時,一艘小船被放下,數名穿著不同的青年坐著小船向甘寧的旗艦駛來。


    對方如此有誠意甘寧豈會再為難,吩咐道:“拉他們上來。”


    小船很快駛來,船上的青年也被拉上戰艦帶到了甘寧麵前,離得近了才發現竟是熟人。


    甘寧笑道:“王公子,好巧啊。”


    被稱做王公子的青年苦笑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甘寧說道:“甘提督,屬下奉錦衣衛徐州千戶馮翻大人的命令給您帶句話,太史慈率領百艘戰艦,帶著一年的補給去海道郡了,目的不言自明,請甘提督早做準備,這是馮翻千戶給您的信。”


    甘寧接過信封仔細查驗一遍,確認上麵的火漆沒被人動過手腳後才拆開。


    信中所寫跟王公子所說沒有差別,都是讓他提防太史慈。


    甘寧拿信的手下意識的握緊,將信封揉成一個紙團,咬牙切齒的說道:“他還真跑千島群島攔截去了,挺下血本啊,不過太史慈,你當我甘興霸不存在嗎?”


    海道郡是瀛州最北邊的郡,過了那裏就是千島群島,他雖沒去過卻看過盧盛繪製出的航海圖。


    荀彧的出海船隊是從瀛州北側的內海走的,太史慈想要攔截隻有兩條路,第一進入黃海,沿著荀彧離開的方向追,荀彧的船上多是百姓,船速肯定快不起來,戰艦要追的話問題不大,可這邊有大魏的東海艦隊,想要過去必須打敗甘寧,難度太高成功率太小。


    第二就是提前趕往千島群島,在荀彧的必經之路上堵截,這個難度同樣不小,路途太遠,海上變數太多,而且甘寧也不是瞎子瘸子,一個弄不好就會遭到甘寧艦隊和荀彧艦隊的聯手夾擊,在茫茫大海上全軍覆沒都有可能。


    但路再難也得走,總得選擇一條不是。


    甘蒙冷笑道:“他竟然敢離開老巢,哥,依我看咱們幹脆給他來個直搗黃龍,攻入會稽灣,然後登陸直撲建業,擒了大耳賊再說。”


    甘寧直接一巴掌唿了過去,破口罵道:“說話帶點腦子行不行,你當會稽灣的岸防炮是擺設嗎,還攻入建業,會稽灣你都摸不著邊,傳我命令,升起所有船帆全速前進,務必追上太史慈大軍。”


    送走王公子一行,甘寧調轉船頭,全速向海道郡趕去。


    海道郡太偏僻,至今還沒開發完全,更沒有港口岸防炮,對太史慈根本不設防。


    荀彧的船上一沒將士二沒火炮,真被太史慈追上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這是他與太史慈第一次交手,甘寧絕不允許自己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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