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過道中央,聽著四姐絕望的嘶吼,曹昂冷笑道:“她不是說沒什麽好傷心的,大不了再生一個嗎,輪到自己,怎麽就哭的這麽傷心?”


    孟陽試探著問道:“少主,真要抓他的家人呐。”


    “當然。”


    曹昂眼中泛著煞氣特有的冷光,語氣決絕的說道:“不但要抓,還要讓他們一家見麵,並如實告訴他的兒女,你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是因為犯罪,而是要為你娘贖罪。”


    “試想一下,裏麵那位是你娘的話,受到牽連的你對她是尊敬多一點,還是仇恨多一點?”


    孟陽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有些恐懼的說道:“當然是……”曹昂繼續道:“除此之外,還要在他的家鄉立碑,將她的光榮事跡都寫上去,同時對她所在的村子征收重稅,一人犯罪全村贖,本座不但要殺她的人,還要誅她的心。”


    孟陽再次打了個冷顫,這樣的曹昂讓他感到恐懼。


    繼續前進,來到最裏麵那間關押孫厚的牢房。


    這間牢房與四姐所在那間沒什麽兩樣,孫厚平靜的躺在床上,見他們進來,抬頭瞟了一眼曹昂,陰陽怪氣的笑道:“少主竟然親自來探望屬下,看來孫某人麵子不小啊。”


    許都城認識他的人不少,所以曹昂並沒有說“你認識我”之類的廢話,直奔主題道:“有能力做廠長,想來也不會是目不識丁之輩,作為讀書人,應該知道大漢律是幹什麽的,老實交代吧,反正你活不了。”


    孫厚扭過頭來說道:“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曹昂直接拒絕道:“普天之下除了我爹,連天子都沒資格跟我講條件,你算老幾,交不交代,給句痛快話。”


    孫厚:“……”老子命都豁出去了,你還這麽豪橫?


    曹昂不等迴應,直接問道:“廠長在定國集團也算高級員工了,薪水加提成算下來,一年至少幾十萬,而且很有升職空間,前程似錦如你,幹嘛非得做這一行呢?”


    孫厚臉上露出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特有表情,歎息道:“我這人不好色不好酒,偏偏好賭,將家產敗光不說還倒欠一大筆,父親氣的上了吊,老婆氣的帶著孩子迴了娘家。”


    “我爹死後我發誓不再賭,可誓言這東西吧,也就說的時候會當真,一覺醒來誰還記得昨晚說過什麽。”


    “後來進製衣廠做工,劉敏總經理見我識文斷字又聰明伶俐,將我從員工提拔到線長,到主任,再到廠長,那段時間我覺得自己活過來了,確實想收手來著,可有一次迴家路上遇見一賭友,就……”唉,又是被黃賭毒侵害的一員呐。


    賭博和毒品一樣,都是會上癮的。


    上癮不可怕,可怕的是持續性上癮,就是明明戒掉了,被好朋友一攛掇,沒忍住又淪陷了。


    後世那麽多癮君子,從戒毒所出來沒幾天又進去了,警察詢問為什麽複吸,答案都出奇的一致。


    兄弟們為慶祝我戒掉毒癮,專門為我舉辦了一個party。


    曹昂歎息一聲繼續問道:“那你為什麽偷孩子呢?”


    孫厚苦笑道:“說起來此事也怪你,以前賭博隻是鬥雞,你把骰子和麻將,紮金花,鬥地主之類的遊戲發明出來後賭博的種類就多了,北城有家酒行,外麵是賣酒的,裏麵卻是賭博的,飄三頁,猜大小,押單雙,賭牛牛之類的,看的人那叫一個眼花繚亂。”


    “我進去不到三個時辰就輸了幾百萬,原本想用廠裏的公款墊上,可那個財務死腦筋,用一文錢都得問明出處,我不敢呐。”


    “賭場老板見我還不上錢,就逼我販賣孩子,說不按他說的做就向董事長舉報我,升到廠長不容易,我不想失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曹昂:“……”百因必有果,原來這一切的因果竟是我?


    他有些心虛的說道:“你還委屈上了,那個賭坊老板是誰?”


    孫厚說道:“太祝令嶽陽的幼子嶽鵬。”


    曹昂冷著臉說道:“孟陽,現在出發,查封賭坊,擒拿嶽鵬。”


    “喏。”


    孟陽躬身一拜,直接退出。


    曹昂這才說道:“我沒記錯的話,太祝令嶽陽出身京兆嶽家,祖上也是跟隨光武帝征戰天下的從龍之臣,近百年來雖然沒輝煌過,卻也沒怎麽沒落,算是平穩發展,嶽家有錢有勢有人脈,缺拐賣孩子的那點錢嗎?”


    “誰說拐賣孩子就一定是為了賺錢的?”


    孫厚鄙視道:“那些世家豪門為了族群發展,會極力培養族內的繼承人,世家人丁興旺,兄弟眾多,繼承人卻隻有一個,為避免兄弟倪牆,對庶子大多采取放羊式教育,要什麽給什麽,用培養廢物的方法將庶子的前途生生毀去,變成隻能依靠家族的寄生蟲。”


    “大漢的能人出自世家,紈絝也出自世家,很矛盾是不是,可這就是現實。”


    “嶽鵬在嶽家連庶子都算不上,頂多算是……怎麽說呢,他的身世有點複雜。”


    “幾十年前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當時還不是太祝令的嶽陽酒後迴家,上了嶽陽他爹剛納的小妾,然後……估計嶽陽到現在都沒整明白,嶽鵬到底是他兒子還是他弟弟。”


    曹昂:“……”貴圈真亂呐。


    孫厚繼續道:“嶽鵬此人性格雖然偏執,能力卻是不小,幾年前偷了家裏一筆錢,又糾結一幫流氓收保護費,警察局成立後嚴打,將他抓緊去關了兩月,出來後他立馬改行開賭坊,辦妓院,放高利貸,下三流的生意做的那叫一個紅火,我就是他高利貸生意的受害者。”


    曹昂笑問道:“但看你表情,好像並不恨他。”


    “唉……”孫厚說道:“自己沒管住手,恨人家幹什麽。”


    曹昂被氣樂了,笑道:“像你這麽三觀正的賭徒還真不多見,要不是你這次犯的事太招人恨,我都有點舍不得殺你了,對了,拐來的孩子你們怎麽處理的?”


    孫厚說道:“都交給嶽鵬了,我隻是過手,出手渠道也就那麽幾個,要不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要不送到他自己開的妓院內部消化,至於那些實在不聽話的,隻能采生折割扔大街上乞討了。”


    “對了,我聽說嶽鵬最近在接待一個並州來的大客戶,說要買一批孩子去並州開礦,你也知道,那邊煤多。”


    又問了幾個問題,曹昂說道:“為感謝你的配合,我會吩咐廚房給你準備一頓豐盛的早餐,放心吃,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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