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獵過後便是飲宴。


    宴會上,典韋許褚等人圍著曹彰,一邊勸酒一邊誇讚他的勇猛。


    赤手搏虎啊,古往今來幾人能有如此武勇?


    曹彰也是個藏不住事的,沒多久便被人誇的暈頭轉向,找不著北,端起酒杯跟許褚幾人開懷暢飲。


    曹昂卻像被人遺棄的孩子似的,臊眉耷眼的縮在角落,望著酒杯生無可戀。


    他都這麽沒存在感了,還是有人不願放過他。


    陳紀看不慣曹操曹彰父子倆的得意樣,湊到董承麵前問道:“國舅爺,你可知當今天下誰的箭術最神?”


    明明是趴在人家耳邊說的,聲音卻大的出奇,方圓幾丈內都能聽見,一下子便吸引了很多人。


    董承不明所以,思忖片刻說道:“應該是已故的溫侯呂布吧,當年轅門射戟,箭術可是神乎其神呐。”


    陳紀笑著搖頭。


    董承又道:“據說廣陵郡守黃忠老將軍的箭法也不錯,曾一箭將一棵水桶粗的大樹射了個對穿。”


    陳紀繼續搖頭。


    董承皺眉,思索片刻又道:“據說海軍提督甘寧的箭法也不錯,能在二百步外射中奔跑的麋鹿。”


    陳紀再次搖頭。


    董承蛋疼了,想要詢問又不願被看輕,隻好繼續猜測道:“東萊太史慈的箭法據說也很厲害,當的起天下第一神箭了吧?”


    陳紀還是搖頭。


    董承心底升起一股慍怒,你丫埋汰我呢,直接開口問道:“那依大鴻臚看來,誰的箭術最強。”


    陳紀發出一陣陰陽怪氣的笑聲,故意提高聲音說道:“要說這天下箭術之最,自然要屬咱們曹都令了,一箭雙鴿啊。”


    “哦哦對對……”董承秒懂,故意拉了個長音說道:“可不嘛,那一箭的風騷,長虹貫日,氣吞山河,高手寂寞啊。”


    陳紀繼續添油加醋道:“還有最後三箭,箭箭攝人心魄,嚇得瘸腿野兔倉皇奔逃,你們說這樣的箭術當不當得天下第一?”


    “當的,當的。”


    一些忍曹家父子很久了的大臣紛紛笑出聲來,看向曹昂時,眼中滿是戲謔。


    陳紀趁此機會舉起酒杯,向曹昂拜道:“曹都令箭術超群,令老夫大開眼界,老夫敬你一杯。”


    眾人的笑聲格外刺耳,曹操聽得臉色鐵青,恨得幾欲將手中酒杯捏碎,盯著陳紀,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殺機。


    曹昂對這種程度的奚落早已免疫,盯著陳紀看了幾秒,舉起酒杯笑道:“大鴻臚客氣,天下第一箭手下官雖然受之有愧,但這麽多同僚抬舉,下官就卻之不恭了,幹。”


    喝完酒,放下酒杯後曹昂裝作不經意的說道:“下官聽說大鴻臚上個月新納了一房小妾是吧?”


    陳紀一愣,不由得警惕起來。


    此賊想幹嘛,威脅嗎?


    雖然此事瞞不過藏在陳府的錦衣衛密探,可在這種場合說出來,有什麽意思呢?


    這種小事沒必要隱瞞,也瞞不住,陳紀便大方的承認道:“正是,不知曹都令有何見教?”


    曹昂繼續問道:“您老今年有七十了吧?”


    陳紀越發納悶,卻還是老實答道:“下個月過七十大壽,屆時都令和司空一定要賞光啊。”


    “這是喜事,必須賞光。”


    曹昂笑道:“據說那女孩才十七,您老真下得了手啊,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十七新娘七十郎,蒼蒼白發對紅妝,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厲害。”


    “哈哈……”曹操轉怒為喜,酒杯重重往桌上一砸,放聲大笑道:“好詩,貼切。”


    老曹這邊也有幫忙刷帖的,紛紛起哄大笑,典韋更是拍著桌子說道:“老牛吃嫩草也能說的這麽清新脫俗,少主有才啊,老典佩服死你了。”


    陳紀氣的臉色通紅,指著曹昂罵道:“你……你……”你了半天也沒想到如何反駁,畢竟這種事,好做不好說啊。


    陳老頭被氣的胡須亂顫,曹昂卻不願就此放過他,繼續奚落道:“我就納了悶了,您老都七十高齡了,別說普通女子,就是把妲己,褒姒這樣的人間絕色送到你麵前,那玩意硬的起來嗎?”


    “曹子脩,你無恥你……”陳紀瞪著曹昂,眼中滿是憤恨。


    曹昂微微一笑,正要再次補刀,典韋搶先道:“硬不硬的起來都是小事,萬一……”“俺老家也有一位吃嫩草的老牛,六十八歲娶了一位十八歲的小妾,成親當晚為了重整雄風,特意從江湖郎中手裏買了一些虎狼之藥,然後就與世長辭了,大鴻臚,您可得悠著點啊,不比當年了。”


    曹昂笑罵道:“典將軍,這麽說就不對了,騎著狼,放著羊,唱著山歌耍流氓,洗洗澡,泡泡腳,舒服一刻是一刻,所謂人生七十古來稀,陳老都這個歲數了,真出點什麽事也不算夭折哈。”


    “我擔心的是,陳老的身子骨本就不怎麽好,就算用了虎狼之藥,估計也沒多大效果,這就讓人蛋疼了。”


    “怎麽說呢,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上青樓。”


    “噗噗……”劉協沒忍住,剛入口的酒水全部噴出,一滴沒浪費的全噴在了曹操的臉上。


    老曹抹了把臉,氣的罵道:“逆子,別胡言亂語。”


    至於陳紀,臉色發白,雙目充血,猶如憤怒的猛獸般,恨不得衝上來將曹昂撕成碎片。


    曹昂解下腰間的倚天劍,扔給典韋說道:“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光喝酒怎麽行,典將軍,給大家舞上一段,注意別誤傷啊。”


    “好嘞。”


    典韋拔出倚天劍,走到桌椅中間舞了起來。


    見他舞的起勁,曹昂來了精神,拿起筷子敲著桌上碗碟唱道:“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迴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上青樓。”


    描寫國破家亡的哀歌愣是被他唱出了喜慶的韻味,最後一句更是成了點睛之筆。


    陳紀再也忍受不了,一口逆血噴出,腦袋一歪,臉龐重重砸在了桌麵上。


    群臣集體愕然,董承第一個反應過來,聲嘶力竭的吼道:“大鴻臚吐血了,快傳太醫。”


    曹操與劉協同樣臉色大變,離開座位跑了過去。


    曹昂卻有些意猶未盡的笑道:“這是幹啥,開個玩笑而已,你咋還碰瓷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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