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見百裏尋梅要離去,他止住了她們,今天好不容易見一個如此可人的丫頭,不由得要搭訕一番,他瞪著大眼,喝退家丁,隨後說道:“家丁不懂事,姑娘莫要計較,不知姑娘住哪裏,芳名是?”


    若蓮不等百裏尋梅說話,先接了,說道:“問我家小姐名字做什麽?你不會也和你的狗一樣亂咬人吧!”


    百裏尋梅聽若蓮說著惡語,也喝止道:“退下,莫要亂說!”


    下人常有鬥嘴,其實也很平常,他們或許隻是出於護主心切吧,難免說話難聽,那少年見百裏尋梅的舉動,隻微微一笑,說道:“沒事沒事,在下謝思陵,南海郡人士,不知姑娘怎麽稱唿?”


    百裏尋梅道:“小女子百裏尋梅,謝公子有禮!”


    謝思陵道:“原來是百裏姑娘,複姓百裏,可認識昨日到此來的百裏將軍?”


    百裏尋梅道:“正是家父,我們昨日才到,謝公子怎知曉家父?”


    謝思陵環顧四周,說道:“這樣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我們去前麵酒樓座談如何?”


    百裏尋梅倒也好奇,自己一家流放嶺南,還未立足,竟然有人知曉,並且還是一個翩翩少年郎,心想:我不如一同去看看,看他要說什麽,反正現在迴去還早。所以,百裏尋梅當下就同意了。


    五福街是此地最為聞名的地方,其間有不少的酒樓,而謝思陵常去的便是聚賢樓,這聚賢樓位居五福街的右側,樓高有三層,是南海郡最大、最高的酒樓之一,南方的文人騷客多常聚此地,他們舞文弄墨,賣弄風雅,倒也給南海郡增添一些文化氣息。一行五人很快就來到了聚賢樓中,迎接他們的,是這家酒樓的掌櫃。要說這掌櫃,原本也不是一個商人,他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姓趙,名雨安,也算是一個文人墨客,早年父親病逝,趙雨安因是獨子,唯有繼承祖業,無奈才接下了酒樓,經營至今已有五年了,他時常接待謝雲庭,兩人算是舊時了,今見謝雲庭領來一群人,和以往稍有不同,便說道:“謝賢弟,平常都是你一人到此喝酒,今日怎還多了姑娘……”


    謝雲庭道:“巧遇百裏姑娘,便相邀到你這裏來了,趙兄,莫不是多照顧你生意,你還不願意了?”


    趙雨安推笑道:“哪裏哪裏,賢弟照顧愚兄生意,愚兄隻有感激,哪能不願意了,賢弟,我看還是坐在老地方吧,樓上請。”


    掌櫃的頭前帶了路,引五人上了樓,在東南角的一包間坐下,趙掌櫃說道:“賢弟,今日有客,是否要重新點菜?”


    謝雲庭道:“我看不必,就按老規矩上菜吧。”


    趙雨安道:“也好,那諸位稍坐,愚兄先去準備準備。”說說他自己便先行退下了。


    等趙雨安走後,百裏尋梅問道:“謝公子看來和這趙掌櫃的很熟呀,以兄弟相稱,關係還不一般吧?”


    謝雲庭道:“確是如此,這也說來話長,有機會再細說吧。”


    百裏尋梅道:“好吧,隻是有一事,小女子很是好奇,我和父親昨日剛發配到此處,公子是如何知曉家父的?”


    謝雲庭笑道:“怎麽,在下姓謝,而郡守也……”


    百裏尋梅道:“哦!你莫不是郡守謝大人的兒子?”


    謝雲庭道:“正是,我爹便是這南海郡的郡守,故而知曉,本來官員流放到此地來,也不是什麽奇事,隻是昨晚偶聽說你爹流放嶺南,實是朝廷所派,他另有要事待辦,在下覺得好奇,便將此事記了一下,今日又聽說姑娘你複姓百裏,才明白你和將軍必有牽連。”


    百裏尋梅道:“姓百裏的也不止我一家,公子何以肯定我們的關係?”


    謝雲庭道:“複姓百裏,在南海郡可是沒有的!我可是地道的南海郡人士,這個理由應該說得過去吧!”


    百裏尋梅一聽,方明白原委,說道:“原是這樣,怪不得公子如此肯定,唉,我一家遭難,被朝廷貶謫幾千裏,實是遭人陷害的,今貶至此地,此生怕是迴京無望了。”


    見到百裏尋梅如此悵然,這不該是一個小姑娘該有的情緒,謝雲庭道:“既來之則安之,百裏姑娘也不必如此。將軍到南海來,身兼剿賊重擔,其實朝廷也還是重用將軍的,他日隻要有大功,當可還京。”


    百裏尋梅道:“但願吧,說道剿賊,謝公子,你們這裏難道盜賊橫行?”


    謝雲庭道:“不錯,這裏地處荒蠻,山民久不習王化,稍有蠱惑,他們便嘯聚山林,剪徑謀財,樁樁血案,攪得南海不得安寧,我爹也是心急如焚呀,才多次上書朝廷,隻望天子垂憐,派兵前來鎮壓,隻路途遙遠,一直翹首相盼,卻沒有任何消息,昨日你爹到了,又帶丞相書涵至此,方知朝廷實則是派你爹前來整頓軍務,剿滅賊寇的,有將軍坐鎮,南海此後,將會晴空朗朗,天下太平!”


    百裏尋梅一直在想,一家人本是流刑,何以還可住大屋,領俸祿?本想問問父親,但又見父親消沉,不忍打攪,今日若不是謝雲庭相告,隻怕自己還不知原委呢,她現在總算打開一路南下的心結了,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她決定要幫幫父親,不至於讓他單打獨鬥,說道:“公子可否告知,這裏都有那些賊寇?”


    謝雲庭道:“百裏姑娘問這些幹嘛?”


    百裏尋梅道:“既然爹爹要去剿賊,當然先要知己知彼了。”


    謝雲庭道:“也罷,那我就與姑娘說了,這南海郡呀,轄七個縣,即番禺、四會、中宿、增城、博羅、龍川和揭陽,其實每縣的人數也不多,因受不了盜賊的滋擾,他們大多都流亡到別處去了了,這七個縣中,幾乎都有賊人為禍,尤以博羅縣的賊寇最為猖獗,博羅縣有一處名叫五絕嶺的,賊首張瑩項憑五千人馬聚守山上,他在博羅那是何等的囂張,他為非作歹,殺官害民,攪亂地方多年,實是我南海最為頭疼的悍匪;第二賊匪當屬馬良園,馬良園江湖人稱南孟嚐,極講義氣,方圓數縣要數他名氣最大,他在揭陽與龍川兩縣的交接處的一險要地——馬家寨聚守,如今也匯集了兩千餘眾,他手下有四大金剛,皆是武力超群之輩,連張瑩項都有所忌憚。其他的賊匪多是幾十上百人的人馬,都不足為懼!”


    聽了謝雲庭的介紹,百裏尋梅總算心中有了底,又問道:“依公子看這些賊匪是否有招降的可能?”


    謝雲庭一聽,也覺得是一個好主意,這可是之前不曾探討過的,他說道:“以前不曾想過這個問題,姑娘是想?”


    百裏尋梅道:“我知道,我們現在定是兵寡賊眾,要一舉剿滅,隻怕不易呀,若有招降的可能,朝廷即可借賊打賊,如能成功,屆時朝廷定省力不少。”


    謝雲庭倒是沒想到百裏尋梅一個小小丫頭,竟能想到這一點,著實讓他吃了一驚,不過想想這確實是一個極好的辦法,謝雲庭心底裏無不讚歎她的聰慧,對她又多了一分敬仰,他說道:“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謀劃,好一個借賊打賊,佩服,佩服呀!以姑娘所言,要說這幾股勢力,有招降可能的,那隻能從馬良園處著手,隻是這馬家寨……”


    百裏尋梅見謝雲庭欲言又止,似乎有難言之隱,正想問明白,忽聽到掌櫃趙雨安正帶人將酒菜端上來,她沒有再問下去,而是先等店小二等人將酒菜上桌了,一會再去問他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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