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這一身細皮嫩肉的連個傷口都沒有,到底哪裏出了問題?”步相思蹲在被扒地光光溜溜的和尚身邊,搓著下巴小聲嘀咕,目光如狼似虎,咳,錯了,應該是犀利細致地掃視著地上一絲不掛的可憐孩子。

    “唔,我可是清白的,我隻是在給你檢查而已。剛剛一路把你拖過來,自然得給你脫衣淨身,而且我也得弄清楚你昏迷不醒的原因,才好對症下藥啊。”罪魁禍首一邊碎碎念著給自己開脫,一邊拿手摸來按去:“不過奇怪,按說我剛才那拖死豬的架勢,雖不會掉肉,但多少應該蹭破點皮吧?怎麽卻是連紅都沒紅?可如果練了石膚功金鍾罩什麽的,這皮膚也不該如此細膩柔軟啊……”

    翻來覆去檢查了幾番,步相思徹底沒了主意,眼前的俊和尚雖然麵色有些蒼白,但唿吸均勻脈搏沉穩,跟睡著沒什麽兩樣,但有誰能睡成這般不省人事的?可沒有外傷,沒有骨折,沒有淤血,全身上下完好無損,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讓步相思束手無措起來。

    “難道是內傷或中毒?”步相思皺皺眉,大感麻煩。這地方是有武功一說的,而且是類似金庸大伯筆下那種華麗麗的武功。三年裏,她在街頭見過無數場鬥毆,不管那人是白衣長劍風流倜儻還是黑衣大刀五大三粗還是其他各種各樣的裝扮武器,一旦打起來,差不多都是上躥下跳雞飛狗叫,從地上打到屋頂,從東街打到西街……對於步相思這個信奉科學的現代孩子來說,還曾好受了一番打擊的。當時她啃著香噴噴的包子,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黑衣大哥從三層客棧的屋頂跳到青石板街上,生龍活虎地繼續提刀砍人,完全看不出一絲震蕩後遺症的時候,她可憐的小腦瓜子在整整一個白天裏,就隻迴蕩著一聲尖叫——這不符合牛頓大叔的三大力學定律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吧,辛辛苦苦把人揀迴來,沒啥好處不說,還要貼錢給他請郎中?”步相思自言自語,心中滿是悲憤,“早知這樣,當時就不該好奇是什麽東西絆了腳,也好眼不見為淨。”

    鬱悶了半天,步相思望了望漸暗的天色,麵部好是糾結了一會兒,終是長歎一聲,摸摸和尚的光腦袋,泄氣道:“我去找大夫,臭和尚,便宜你了。”

    可惜,辛辛苦苦請來的郎中在望聞問切一番折騰後,隻捋著那修剪得挺整齊的山羊胡,搖頭晃腦地說著怪哉奇哉,完全沒有解決絲毫問題,

    送走郎中,步相思望著自個撿來的麻煩,隻覺頭痛萬分,本以為終於時來遠轉,現在看來,根本是雪上加霜。她當然知道自己最好應該跑得遠遠的,或者幹脆把這疑似植物人扔到不遠處的亂葬崗,以免惹禍上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在這古代社會最底層摸打滾爬了三年,能變的差不多都變了,能見的也差不多都見了,原先生活不愁的嬌嬌女哪裏能料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為了一枚銅板對人搖尾乞憐,會為了一塊地盤與乞丐潑皮大打出手,會為了一隻雞腿與野狗爭食,原先溫和有禮的乖乖女哪裏能想到自己會被毫無道理地欺負然後又學會欺負算計別人,會謊話漫天飛依舊臉不紅心不跳,會坑蒙拐騙卻是心安理得……因為想要活下去,所以再怎麽恥辱苟延,她也要活下去!

    她可以憋著一口氣期待有朝一日能夠迴去,她可以為了生計折了驕傲尊嚴做些小惡,可她到底隻是個莫名其妙被扔到此地的女子,她還未被底層的黑暗徹底同化,也還未被自己的苦處消磨掉心中明鏡——要她見死不救,她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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