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元他宦海經曆幾十年,也算是一個有見識的人。


    他十年寒窗苦讀,飽讀聖賢之書,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也算是功成名就,幾十年宦海經曆,也做到了坐鎮一方的巡撫,算是功成名就。


    他對於大明朝廷的忠誠,那是不可質疑的,他看見大明到了今天,他也是非常的痛心疾首。


    大明現在的情況隻能用內憂外患來形容。即使是隨便的一樣大明都可以扛得過去,但是兩樣都一起湧過來,這對於大明來說,那就是非常的難扛了。


    特別是建州崛起的建奴,他們現在可是兵鋒直指京城之下,隨時威脅大明的天下。


    但是建奴能有今天,這也與遼東那些將門有關。


    遼東自從李成梁掌管遼東總兵開始,就進入了最為高光的時刻,據說一直壓著東北外族打,但是李成梁一去,局勢就不崩壞了,也可以說李成梁沒去遼鎮就已經崩壞了。


    大明在這裏失控與各種的政策有關,但是最為主要的還是建奴的崛起。


    這些所謂的遼東將門,為了自身的利益,為了達到獨霸一方的目的,他們對於敵人那是又拉又打。


    建奴強大的時候,他們就全力打壓下去,但是在逐漸衰弱的時候,他們又全力的拉攏扶持,這就好像是在玩火,非常的危險的。


    在萬曆年間,帝國最為出色的兩大將領,莫過於戚繼光和李成梁。


    許多人都把他們相提並論,認為他們是帝國少有的軍事將才,視為帝國的雙子星。


    但是在陳應元的眼裏,他李成梁為戚繼光提鞋都不配。


    戚繼光他稱得上是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他擔任薊鎮總兵之時,也就是打了幾場仗而已,但是每一仗都是打的蒙古部落打斷敵人脊梁那種仗,一仗打得對方就是徹底完蛋那種,可以說是一勞永逸的解決了問題。


    而李成梁三天一小勝,生天一大勝,不斷的勝利,但是敵人依舊還在,打打拉拉,是撫是剿,都由他說了算,結果他官就越做越大,權勢越來越大。


    打夥一勞永逸,徹底解決問題的戚繼光卻是落得一個遠貶廣東的下場,最後黯然收場,這可能也就是將門崛起的原因吧。


    大明的政治都走進了這一步來,也算是走進了死路這裏來。


    現在的大明將領他們都擔心有匪可剿時,他們才是將領,無匪可剿之時他們就是文官的門下走狗,所以他們基本上都不肯賣力打仗了,剿滅流寇總是右剿又放。


    關外的建奴是這樣子,關內的流寇也是這樣子,其實這就是玩火,始終會失控的。


    現在他們就有點玩脫手了,玩的有點失控了。


    陳應元他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一旦鄭芝豹當了登州總兵,以他們劉鄭家族的勢力,肯定可以殲滅旅順口的建奴水師。


    他可是聽過鄭芝豹之名,此人在海上都有極高的威望,他可不是高若望這種屍位素餐的人物。


    陳應元他還是搖了搖頭,他說道:“你們劉家艦隊的力量就非常的強大,你們就可以完成此次任務。”


    劉遠橋他灑然一笑說道:“陳大人你應該知道,曆來當官的就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某一萊州知府管海上之事?更為可笑者,大人與高若望受朝廷之命,守牧一方,卻是屍位素餐,不思進取,畏敵如虎,空領朝廷的高官厚祿,卻是要某等編外之人進行負責,豈不可笑?”


    劉遠橋他如此當眾的毫不留情的訓斥,陳應元臉色一變,他說道:“劉大人中意你的用詞。”


    劉遠橋他說這:“知道下官為何會上書朝廷嗎?那就是預防,如果這裏出了什麽事,大人得負全責,下官一定會彈劾大人。”


    陳應元他就知道,讓劉遠橋做他的手下的官,肯定就沒有什麽好的結果,他就知道此人非常的強勢,非常的強悍,他做事十分的厲害,手腕也是十分的強硬,他迅速的穩定了萊州的局勢,使萊州穩定下來,走向發展,但是同時他也能把你給氣死,就像今天一樣,他目無尊長,步步緊迫,可是令你沒有一刻好日子過,他隻好說道:“劉大人你在威脅本官嗎?”


    劉遠橋道:“君子言憂不言憂。”劉遠橋他一揖道:“既然大人不豫,下官告辭即可。”


    陳應元他就知道對方詭計多端的話,估計他又會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還會坑他一把,他隻好說道:“此事容本官再仔細斟酌、劉大人一鎮總兵之去留,自由朝中諸公操心,你又何必如此著急呢?”


    劉遠橋他道:“食肉者鄙,諸公居廟堂之高,早己不識江湖艱難。”他看見陳應元不在言語,隻好做了一個揖,退了下去。


    劉遠橋退了以後,陳應元的師爺轉了出來,他說道:“東翁、想不到劉青雲,他竟敢如此飛揚跋扈,咄咄逼人,眼中根本就沒有你這巡撫了。”


    陳應元他說道:“劉青雲他做事強勢,手段又淩厲,喜歡大幹快上,隻是此人野心勃勃,不可以助長其氣焰。”


    師爺說道:“學生也曾研究過劉青雲此人,其做事向來便是誌在必得,他看上的就沒有拿不下的,大人,今天你拒絕了他,隻怕他會設計大人,陷大人於不義。”


    陳應元他說道:“此事老夫自有定奪,他劉青雲雖然是過分,脾氣暴躁,但是其自有底線,不會隨便越線。”


    劉遠橋走出了巡撫行轅,他的師爺王文東馬上迎了上來,問道:“大人!巡撫大人怎麽說?”


    劉遠橋說道:“拖拖拉拉,猶而不決。”


    師爺王文東他馬上道:“學生知道怎麽安排。”


    劉遠橋道:“王師爺你也看見了,宋獻策他走便是監生的路子,坐上了一縣知縣之位,如果你能助本府一臂之力,必定可以重複他的成功。”


    王文東他也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聽到了對方在同時提宋獻策的時候,他眼中就閃過了一抹精光,他現在所做的位置,就是以前宋獻策所做的位置,既然宋獻策,一個矮子宋孩兒,他都可以憑著監生而出身做了知縣,他憑什麽就不可以?當然想做知縣,隻能靠知府大人的賞識。


    王門東他直接說道:“小人願為大人效死。”


    劉遠橋他知道對方讓他等,其實是想拖他而已。


    這位大人他沒有什麽實力,麵對劉遠橋咄咄逼人,他不敢拒絕,怕得罪了劉遠橋,但是又不想答應,所以就用拖字決,他在想我既然在拖著你,就不會為難於我了吧?


    不過他劉遠橋是什麽人?擋他路者,不是被他除掉,就是被他一腳踢開,他可是不可能等的人。


    在官場就沒有秘密可言,特別是在地方,那就更沒有秘密可言了。


    很快登州總兵高若望就聽到了劉遠橋在巡撫麵前打他小報告,而且對他的評價。


    庸碌無為,行將就木、無將之勇,無帥之謀,屍位素餐、竊據標營,這些充滿了貶義性的形容詞,令他氣的要死。


    高若望,其實他也是一名勇將,在平定吳橋兵變的時候,也是立有大功的,他親自帶領他的部隊多次與孔友德交戰,都是領軍衝陣,出生入死。


    那也是第一個領兵攻入登州府的將軍,他也就是在攻登州府的時候受了重傷,然後一直都沒有恢複過,所以他過半時間都是在養傷,結果在劉遠橋那裏就混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評價,這令他非常的憤怒。


    大明文貴武賤,他高若望貴為一鎮總兵,官銜遠在,劉遠橋之上,但是大名流行的是文貴武賤,劉遠橋這一位四品萊州之府,他的成色遠在這一位登州總兵之上,畢竟他這一位總兵,隻是地方軍鎮總兵,而不是劉澤清那種掌管一省都司的總兵,他的職銜也是三品而已。


    高若望一怒之下,他說道:“好個劉遠橋,竟敢如此辱罵本官,他堂弟不是在做鼇山衛當指揮同知嗎?他兒子不是做即墨營守備千總嗎?命令他去剿匪,限時的剿滅巨峰賊,如果剿滅不了,就得軍法從事。”


    他的手下們聽到了劉遠橋的評價,他也是氣得要死,正所謂君憂臣辱,君辱臣死,他們的主子都被劉遠橋噴的一文不值,更就不用說他們這些爪牙嘍囉們了,所以他們也都十分的氣憤,紛紛的馬上就去傳令。


    他們迫劉遠山和劉布這些人,命令去剿匪去,如果剿滅不了,那就軍法從事。


    雖然他們知道劉布這陣子是做了不少的事情,他們在冬季也都不斷的出兵,剿滅了萊州地區許多的土匪,其實是立有功勞的,作為他名義上的老大,高若望臉上也有光,但是他的老子居然敢這樣說本官,噴本官,那就怪不了本官,翻臉不認人了。


    登州總兵,高若望命令他的手下,快馬加鞭,把命令傳達到了即墨營這裏,限定他們馬上的出兵,去剿滅巨峰賊。


    這一道命令那可是非常的不近人情的,非常的冷酷無情了,因為現在可是冬季,冰天雪地,大雪紛飛,你出去外麵都非常的辛苦,更不用說深入深山裏麵去剿滅,躲在深山老林裏的土匪了。


    傳令的是高若望的一名親兵,他有點幸災樂禍的看著劉布,就想看他哀求的樣子。


    誰知道劉布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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