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英他認為自己是最為倒黴不過的人了。


    他們馬家可以說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就由天堂跌下了地獄,由上等人變成了下等人。


    在他父親馬東藩沒有出事之前,他就是萊州府最為風光的人,他想怎麽做就怎麽做,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就搶迴來,看見了哪家院子的姑娘直接就上,如果他不想給錢,還沒人敢問。


    別人家的田地和鋪子,隻要讓他看上了,他都會弄過來,在他的努力之下,馬家的財產也在幾年之內翻了幾番。


    但是這一切都因為他的父親在妓院裏麵馬上風死去以後就變得沒有了。


    最慘的莫過於他們在府衙裏麵舉行葬禮的時候,被巡撫大人給轟了出去,他在搞葬禮的時候還想著,畢竟他爹就是萊州知府,門生故吏相當的不少,他還可以通過這一次葬禮撈一點錢,因為這些人迫於顏麵,多少送些,但是之後那就是人走茶涼了。


    誰知道他的盤算完全的落空,直接的就被巡撫大人下令轟了出去,巡撫大人下令,誰人敢反抗和質疑。


    這都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就是巡撫突擊任命的新任知府劉遠橋來的比他想象的還快,根本就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時間,根本也不給他們從知府後衙搬出來的時間,直接就把他們轟了出去,強行的搶奪了他們的財產。


    這作風也太粗暴,太直接了吧,他馬文英在萊州府都是出了名的惡霸,但是他從來做事都不會這麽的簡單和粗暴,還是會做一些表麵文章用於掩飾的。


    但是對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掩飾,直接的就向他下手,要知道他們正在舉行葬禮,身上連一個銅板都沒有,錢都留在了家裏麵,卻是被對方強行的趕了出去。


    你說你趕就趕了,但是他們要迴去把自己的財物給搬出來,對方就直接的拒絕了,直接的不允許了,這就讓他們由最富有的馬氏家族變成了過街老鼠。


    本來馬文英他是想利用輿論的壓力,給對方好看的,誰知道他們馬家壞事做盡,根本就沒有人同情他們,他們出了事別人沒有同情,反而個個的拍手稱快,這就令馬文英的盤算落空。


    如此一來,他們馬家就成為了喪家之犬。


    馬文英他沒有辦法,隻好決定先把他的父親葬了再說。


    他的父親也是上了六十多歲的人了,在民間許多老人都喜歡自己在過了六十以後,就開始為自己準備壽板,準備好風水佳穴,這些東西都是現成的,他的父親雖然是死了,還是可以躺在一口上好的柳州金絲楠木棺材裏麵,裏麵還有許多他父親生前立下遺囑要一起陪葬的一些財寶。


    這些財寶被馬文英拿了出來包著,沒有被人發現,所以他們身上也算是有一些盤纏。


    馬文英他看見了母親高氏哭得眼睛都快哭瞎了,他內心也是十分的悲痛,他充滿了怒火,他發誓他一定要上京去告禦狀,一定要把劉家的惡行公諸於世,讓朝廷知道他們新任命的知府是怎麽樣一個人。


    但是上京告禦狀這都是要錢的,他們就是把父親的陪葬品都給賣了,估計還差一些,所以他就跟他母親打了一個商量,他說道:“父親他有幾門姨娘,現在既然父親死了,這些姨娘沒有用了,孩兒決定把她們都賣去了妓院,獲得一筆錢,也可以上京告禦狀,為馬家討迴公道。”


    他自已也有幾房,不過還有用,暫時決定不賣。


    母親高氏她馬上就同意了,她說道:“這些女人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用,那賣掉就賣掉吧?文英啊,你一定要爭氣,一定要上京告禦狀為我們馬家報仇。”


    馬文英他咬牙切齒,他說道:“我一定會為馬家討迴公道的。”


    不過他想一想他父親死的方式,估計隻要一傳出去,就沒有人敢認他這個朋友了,所以他隻好說道:“我一定會為我們馬家討迴公道,奪迴我們馬家所擁有的東西。”


    所以馬文英他就做好了決定,把父親下葬以後他就馬上上京告狀去。


    本來他們一家人也有上百口的,主要就是馬文英母子,還有他夫人伍氏,兩個兒子,八房妾侍,還有五六個姨娘,剩下的就是上百名家人,都是一些家丁和仆人。


    馬家他跟劉家有一個最大的不同,那就是他們馬家招人從來都是直接的買斷,簽的是死契,說白了就是他們馬家的財產,就算是要打死和賣掉都行,所以這些下人們也都沒有地方可去,隻好跟著他們馬家人走了。


    馬文英在想,我手下還有100多個仆人,必要時他們還可以幫忙,如果缺錢了還可以賣掉。


    不過在馬文英他美美的打著這些主意的時候,卻被有人一聲發喊:“馬家的賣身契和高利貸單都讓劉大人當眾燒掉了。”


    這句話一傳出,這些仆人們全部都跑掉了,毫不猶豫,毫不留情的跑掉了,本來他們就想跑了,雖然他們的賣身契是在馬家之裏,但是馬家他也要不迴他自己的財產,他們的賣身契現在是落在府衙之中,也可以說是落入新任的知府大人手中,他們是屬於誰的財產還不好說,結果被人傳出,新任知府是個好人,把馬家的賣身契還有高利貸欠條全部都燒掉了,他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不單止是家丁奴仆們跑光了,就連馬文英他決定賣掉的幾個年輕的姨娘全部都跑掉了,還包括他自己的幾個妾侍都跑掉了。


    而且還有幾個兇惡的家丁,趁著馬文英不注意,將他毆打了一頓,搶走了他藏在身上的他那些父親陪葬的寶物。


    結果在轉眼之間就剩下了馬文英一家五口。


    此情此景就讓馬文英有一種樹猢猻散的淒涼,他說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他還在欣慰,幸虧他的夫人還在,還有兩個兒子還在,大家一家人生死與共,誰知道他欣慰還沒有多久,他的夫人伍氏就告訴他,她說道馬家既然作出如此缺德之事,她決定主動的休夫,帶著兩個兒子迴娘家。


    馬文英他憤怒的說道:“自古以來隻有休妻的,哪裏有休夫之說?”


    伍氏她說道:“這一點,你去跟我的父親說吧?”


    伍氏乃是平度州的地方豪強之女,本來跟馬家聯姻,是要強強聯合的,現在既然馬家失勢了,也就沒有聯婚的必要了,以前伍氏嫁入馬家也是一天到晚被罵,經常被她丈夫毆打,現在既然馬家全麵的失勢了,她也不想在這一條枯樹上吊死,帶著兒子就走了。


    馬文英他想不到自己居然落魄至此,剛才還想讓人抬著棺材走,先把父親給埋上了,但是轉眼之間就剩下他們母子兩人了。


    馬文英他看見如此,他是連忙的叫道:“蒼天啊,蒼天啊。你睜著眼看看,光天化日之下既然發生這種事情。”


    他以前也沒少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別人,但是他現在等到他自己被人搶,可就百般滋味湧上心頭了。


    馬文英他哭過以後才覺得頭痛,怎麽該把他的父親抬到他的墓室裏麵去呢?現在隻剩他和他母親了,他母親可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腳老太太,他們手上又沒有銀子,這可就是一個煩惱事了。


    不過轉眼之間就有人來為他們解決了煩惱,那就是有幾名家丁跑了迴來,他還在想,難道他們是念及雇主之情,來為我抬棺的?”


    誰知道家丁們來了,直接的把馬東藩的屍體扔了出來,連他身上的那一身絲綢壽衣都扒了下來,挖出馬文英的含口銀,塞肛玉,棺材裏麵的絲綢錦被、枕頭都不放過,打包紮在身上,直接的將棺材抬走。


    這幾個家丁還真算他們有見識,這可是一口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市場上的價格不會低於五百兩,他們把這棺材抬去賣了肯定能狠賺一筆,至於裏麵用的那些絲綢壽衣錦被,也都是非常高檔的,上等蘇繡,拿去市場上賣,估計也能賣個好價錢。


    到了此刻,馬文英才發現什麽叫做山窮水盡,窮途末路。


    不過現在確實是簡單了,隻有他父親一具穿著中衣的屍體,所以他就把他的父親直接地扛在了背上,背到了馬家的墓裏麵去。


    馬家的墓穴可是一處風水寶地,請的是知名的堪與高手做的,做墓穴的時候也是非常的豪華氣派,不過他來到這裏的時候,才發現墓地上的青磚,還有很多墓碑上的磚都讓人給挖走了,那裏就變成光禿禿的一個土堆。


    馬文英他沒有辦法,隻好找來了一個破席,把他的父親卷起,卷好了放進土堆裏麵,直接就埋了,都到了這一步講究的是入土為安。


    馬文英他在哀歎,想不到風光一時的馬家,在落魄的時候竟然是牆倒萬人推的場麵了,他知道在萊州他們混不下去了,幸虧在他們鄉下還有一處老宅可以迴,家裏麵還有一些田地和店鋪,如果迴去的話,估計還是可以勉強度日的,現在他們決定先迴老家再說,至於告狀的這得從長計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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