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份了,是這座海濱城市最好的月份,不冷也不熱。


    一大早,樓下鳳凰樹上的那隻喜鵲又開始嘰嘰喳喳地叫。


    小時候在老家的時候,姥姥家門前的桐樹上有兩隻喜鵲在做窩。


    當它們扯著嗓子在樹梢上嘰嘰喳喳地叫著的時候,姥姥就會說。


    “喜鵲一鬧,今天一定有喜事。”


    有的時候還是挺靈的,喜鵲叫過的時候,舅姥爺就會帶著他的孫女二丫,再背著一大堆東西來姥姥家串門。


    姥姥與舅姥爺姐弟兩個人的感情很好,舅姥爺以前是村支書。說話做事都挺麻利,很精神的一個老頭兒,那些年,蕭默和姥姥承蒙他的照顧不少。


    可惜是,舅姥爺先於姥姥好些年去了另一個世界。


    前段時間幫助分局辦理一個連環盜竊案,天天在外頭蹲守,工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摸到了這個盜竊團夥的老巢,將這一窩從外省專門跑到春陽市來盜保險櫃的團夥給一網打盡了。


    好不容易有一個周末,本來是想好好補一覺的,但這喜鵲不同意,一直在窗外聒噪得很。


    起身來到窗前,企圖將那隻愛嘮叨的喜鵲給趕走。


    卻發現那棵鳳凰樹下自己那輛吉普車旁邊停了一輛豪車,豪車前站了一個人,一個自己不太願意見到的人——蕭澤。


    有的時候喜鵲叫也不一定是什麽好兆頭。


    去衝了一個澡出來,精神頭好了很多,靠在窗前散了一根煙。


    蕭澤還在樹下,來來迴迴地踱著步,時不時地拿起手機來打電話。


    下樓向蕭澤走去的時候,正在打電話的他立馬掛斷了電話。


    向著蕭默悵然地一笑,似乎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麽的樣子。


    蕭默開了口:“這一大早的,是來找我的嗎?”


    畢竟這一棟樓裏還住著朱苗苗,他不想讓自己顯得自作多情。


    “我,我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如果還是那老掉牙的舊事,不說也罷。”


    “不,是有關於老友張白的事情。”


    “張白?他是誰?跟我有什麽關係?”


    蕭澤看了看四周,猶豫了一下。


    “我,我們能找個地方坐下來說一說嗎?這件事很重要。”


    對於蕭澤在自己麵前總是這樣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蕭默很看不慣,他這樣是做給誰看呢?


    “好不容易有一個沒事的周末,我約了人去釣魚,你有什麽事情就在這裏說吧!我沒有太多的時間。”


    前段時間,雲海的課題研究告一段落,他嫌棄春陽的天氣明明秋天了還熱得離譜。


    他收拾行李去了綿城,這個家夥住在蕭默家的小樓裏舍不得迴來。


    將小城周邊的山山水水都逛了一個遍。


    昨天一下飛機就給蕭默打了電話,約了今天去農家樂釣魚,蕭默推辭不過,隻好答應他,想必一會兒雲海就快來了。


    蕭澤的臉色有些難看。


    “好吧!其實也算不上什麽大事,或許是我多疑了。”


    “蕭總,你能講重點嗎?”


    “張白,你張叔叔,你還記得嗎?你小的時候還教你畫過畫。”


    “你說的是猴年馬月的事情,想必那時的我應該還不是記事的年歲吧!”


    他頗有些尷尬:“也是,那時候你才兩三歲,不記得也很正常。但張白,你應該聽說過他,一個還算有名氣的畫家。”


    “我是一名警察,不在藝術家圈裏混,對不起,是我孤陋寡聞了。”


    “他前段時間過世了,還不到60。”


    “所以呢?”


    “我覺得他的死因有一些問題。”


    “有什麽問題?是意外還是生病?”


    “他有多年的糖尿病,醫生說是因為低血糖沒有及時救治的原因。”


    “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異常,說一說你懷疑的點。”


    “老張一個人住在郊外的一處小院裏,我和你朱叔叔平時有空都會去找他泡茶,過一過田園生活。我們這一幫老家夥沒有什麽別的愛好,喝個茶,喝個小酒,你朱叔叔廚藝不錯,燒兩個菜,也是一種享受。


    但是差不多是在兩個月前,老張說他要潛心作畫,打算元旦之後開一個畫展,讓我和老朱不要再去打擾他。


    藝術家嘛,有些臭毛病我們是可以理解的,再說了,我們幾十年的交情,誰還不了解他?


    我和老朱前段時間因為公司啟動了新的項目也比較忙,也就沒有再去打擾他。


    誰曾想,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已經天人永隔了。”


    蕭澤的神色,蕭默見到過,是在上次朱大海出事的時候,落寞疲憊。


    蕭默並不同情他,當年母親和姥姥離開的時候,他在哪裏?何曾有過半分的痛苦?


    “我是說,你在懷疑的點是什麽?”


    “老張一個人住在郊外,如果在以往,因為生病沒有得到及時救治我還可以理解。我之所以覺得蹊蹺的是,單身了幾十年的他,突然之間多了一個年紀可以做他女兒的老婆,他在哪裏認識那個女孩?什麽時候和女孩結的婚?我們這一幫老友都沒有通知。”


    “哼哼,大概是因為他這個年紀還老牛吃嫩草,不太好意思見人吧!”


    這一句話,讓兩個人之間有了短暫的尷尬。


    樹上的喜鵲半分火色也沒有,換了個枝頭又叫得個起勁。


    蕭默看著蕭澤的樣子,覺得自己有些情緒化了,但蕭澤就是有那個本事,讓蕭默每次見到他總會不由自主地切換到揶揄他的模式。


    “說一說那個女人給你的印象,她令你生疑的點在哪?”


    “一個特別漂亮清純的女孩,像一個高中生的樣子。跟你媽媽當年頗有一些相像。”


    蕭默氣不打一處來:“說事情就說事情,又扯到我媽幹什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麽年輕漂亮的一個女孩,跟了一個年近花甲的老男人,你懷疑她的動機不純?”


    “是的,老張的律師說,老張在出事之前立了遺囑,他百年之後,所有的財產都歸女孩所有。老張這些年對錢財雖然一向看得淡薄,但其名下的財產也很可觀。”


    “好吧,我來問你,老張是一個知名畫家對吧,一定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他不是一個傻子,他能看不出女孩是愛他這個老家夥,還是愛他這個老家夥手裏的錢?這種事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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