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滄古洋之上,數道遁光忽然斂去光華,顯出身形。


    渡羽等四位掌門朝著南州方向望去,神色複雜,而與之相近的張世平與天鳳兩人有些疑惑。


    “渡羽,為何停下,可是敖泫它們幾個追來了?”天鳳問道。


    “不,是南州那邊有道友在渡化神劫了,隻是不知是哪位竟能在今時今日觸及這道門檻,明知已是絕路,仍一往無前,可惜了!”渡羽歎道。


    “有何可惜之有?若換成是我,死又有何足惜。”餘睿輕搖了搖頭道。


    “能引動化神劫又能如何?也不過是小寰界在殺雞儆猴而已。眼下南州除了我們在場的幾個,達到後期修為的道友也就那幾個而已,也不知是駱山、軒羽又或者曹禺中的哪一位?”白玉衡緩聲說道。


    鳴霖聞言,輕道:


    “在我們追尋靈火這段時間內,駱山應已出手了,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不過他步入後期頂多也就三四百載,如今正是壽元枯竭之際,在料理完紅月樓那一幹人等之後,怕已是強弩之末。以我對他的了解,這種時候以他的性子斷然不可能明知是自尋死路,再去浪費宗門寶物。這渡劫之人莫不是軒羽,此人難不成是被駱山逼急了不成?”


    在小寰界靈氣衰退到如今這種程度,哪怕是修士修行到元嬰期圓滿之後,除非在短時間內吐納煉化海量的靈物,掠奪靈機使著自身再邁出半步,否則決然不可能引動的下化神劫。


    這是天地對於修行者的束縛。


    所有修行到元嬰圓滿的修士,都曾曆經過這種絕望的事情,因此方能明了此界已不再容忍化神修士的存在,繼而才有這種說法流傳在外。


    莫說是散修了,縱然是那些門派元嬰獨占靈山福地,手底下還有著宗門數萬修士供養,想要收集到這等海量的靈物去煉化,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修士是世間最為灑脫,也是最為固執的一群人,特別是這些元嬰境界已圓滿的真君。


    這等存在哪一個不是縱橫睥睨之輩,豈會因此而心生膽怯,隻道是明知是死路也無懼。


    他們多抱著‘其他修士不行,那是他們不是我’的想法。


    故而在三四萬年前那悟虛化神之法,尚未出現的那段時間內,也正是魔道、邪道之法盛行之時,那些大修士最是肆無忌憚,為了積累靈物踏出那一步,不止會對同階修士,甚至對那些小輩乃至凡人也不會手下留情。


    隻不過隨著小寰界靈氣越發衰退,世間大修士越來越少,這種情況才好轉了一些。


    當然也與悟虛化神之法有關,此法現世之後,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修士之間的相互殘殺。


    而在聽四人交談之時,張世平卻是心中一動,眼下他們在距離南州尚有兩百餘萬裏之遙,便能感應到有修士在渡化神劫,由此可見五宗對於南州的掌控不是僅限於明麵上的那般簡單。


    隻不過這種事情,他卻不好多問。


    然而鳴霖說完之後,渡羽卻是笑著看向了他,緩聲問道:“世恆你覺得這渡劫的會是何人?”


    “不管是曹禺還是軒羽都已經是無所謂了,此人必定會隕落在劫雷之下。”張世平神色不變地說道。


    隻是他後麵還有半句話未曾說出,要是那渡劫之人是軒羽,那就最好不過了。


    畢竟在此之前,他曾與曹禺會過麵,此人修為雖高,可道心已損,心懷死誌,身有死氣。


    在這種情況之下,曹禺斷然無法以悟虛化神之法破境。


    “確實,莫看如今小寰界這般衰弱,可所降下的化神劫,其威力反倒是比上古之時要強橫數倍,故而我等將其稱為死劫。說到底終究是一方世界,再如何衰弱,也非一人之力所能抗衡。走吧,等我們迴去就知道是誰了,此事對於南州局勢並沒有什麽大的影響。”渡羽頷首說道。


    都道是修行乃是逆天而行,隻不過修士身處於天地之間,又有何資格說出這種話來?


    眾人說罷,便又駕起遁光,繼續埋頭趕路。


    不過此次歸程,卻不似來時那般匆匆。


    他們為了防備敖泫等異族大修士半路埋伏,一路未曾收起過神念,身懷戒意之下,因此遁速不免稍慢幾分。


    轉眼間又過了近三個月之久,六人這才重新迴到了南明島附近。


    一靠近島嶼,玄遠宗、碧霄宮在城中鎮守的四人就從城中飛起,出城於百裏外相迎。


    “此行如何?”青玉急忙朝著渡羽問道。


    在一旁的楚離圳看著餘睿也滿懷期待之色。


    兩人微微頷首。


    見此,這兩個老牌元嬰真君不禁是鬆了一口氣。


    “那偽靈之火就在盒中鴖鳥珠內,不過眼下此珠恐難再禁錮,我等四人還是盡早商量該如何分配?”鳴霖說著,翻手取出了一方玉盒。


    此盒取出之後,附近溫度便急劇上升了起來,金紅兩色的靈焰時不時地冒出來,使得盒上所貼的四張符籙靈光閃爍不定,靈紋環繞四周。


    “快些入城吧,早點處理完此事,也免得夜長夢多。”一旁的白玉衡緩聲說道。


    說著,他便不再多停留,率先朝著城中宮殿飛去,鳴霖與餘睿兩人緊隨而去。


    兩人言語之間,已將天鳳和張世平給排除在了那偽靈之火的分配之事外。


    至於渡羽,這則看著兩人,嘴唇微動了幾下,而後這才離去。


    見四位掌門離去,楚離圳便拱手說道:“天鳳、世恆兩位道友一路勞累,老夫與文斐就先不打擾了。”


    說著,他便叫上一旁的俞文斐,朝著南明城疾馳而去。


    “世恆,莫因鳴霖等人的話,而心生芥蒂。”青玉傳音說道。


    “無妨,此行我也沒出什麽力,隻有苦勞,卻無多少功勞。渡羽已和我說了,他會拿到該拿的,好處不會少了我那份的,這就足夠了。隻是這近五六個月來,我等一路披星趕月半刻休息也無,我有些累了,就先迴洞府歇一歇,也趁此教導下徒弟。”張世平神色澹然地說道。


    話一說完,他就從三人身邊飛過,朝著碧琥島而去。


    畢竟除了這偽靈之火外,那幽屠秘境中尚有畢方氣息在孕育之中,此等木行靈物若成,那到時候他也勢必要與渡羽等宗門修士分潤,以作交換,來維係彼此關係。


    這才是修士之間的交情往來,而不是隻是口頭上說一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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