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見青衫修士忽現,先是一驚,但張誌玨看清了來人模樣,神色頓時變得恭敬起來,當即雙手合抱,左手在上,手心向內,緩緩高舉齊額,俯身而拜道:“誌玨拜見老祖。”


    另一個錦衣老者聽聞,麵露驚詫之色,亦長躬拜倒:“石綸山蔡家蔡閔拜見張真人。”


    “起來吧。”張世平淡聲說道。


    起身後,蔡閔也似乎明白了張世平為何來此,但仍心存一絲僥幸。而張誌玨也恍然明白了過來,麵露悲色。


    張世平一看兩人模樣,神色不變地對著張誌玨說道:“看來你也明白了,你兄長是何時來你這裏的,又是何時與蔡家族長離開,去了哪裏,同行又有哪些人?說一說你們知道的吧,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來世俗辦一件小小的事情,竟折了我張家一位築基!”


    “老祖,十天前兄長領著必覺、必鏞,還有一個小風穀陳家子弟迴來,在這裏住了幾日。那蔡、餘、單三家築基修士得知兄長來此,六日前一齊離開。他們三家弟子在一處山穀中,偶見有株虯首木靈果即將成熟了,三家爭執不下,這才來邀請兄長前去,以作公正。兄長本以為隻是順道的事情,順便也得一份靈果,卻不想這一去,他竟然,竟然……”張誌玨聞此噩耗,悲聲說道。兄弟兩人相伴百餘年,本以為他會走在前頭,卻不想十餘日前一別,兩人竟已天人相隔!


    “勿悲。”張世平說道,他走過去拍了拍張誌玨的肩膀。


    吾等修士生死之事,常爾!


    略一安慰了下這後輩,張世平便轉頭看向蔡閔,冷聲說道:“誌彧和你蔡家還有另外幾個築基一起去的,既然他們已遭了不測,那餘、單兩家的築基的情況,你知道嗎?”


    張世平從誌彧命燈所見最後的景象,也能推測出來那餘、單兩家的修士的下場。


    “迴張真人,他們兩家的情況晚輩並不清楚。我們幾家雖同在張國,但關係其實也不怎麽融洽,晚輩擔心是他們兩人下手害了我蔡家族長,這才先過來問下誌玨兄,打探一下情況。”蔡閔小心翼翼地說道。


    張國靈脈也就那麽多,除卻了張家國都附近的那座無虞山外,餘下的二階靈地也就隻有他們七家族地,而他們每一家築基修士也不多,不過兩三人而已,彼此有合作也有紛爭。


    蔡家現在唯一還在的築基長老,在看到族長魂石碎裂,他最擔心的是餘、單兩家築基聯手加害。至於其中是否有張誌彧的份,在蔡家這位長老看來,可能性是極低的。


    畢竟張家作為金丹家族,根基不在張國這等世俗之地,自然是看不上他們七家的修行靈地。而且要是張家想的話,他們在百餘年前就已經可以動手了,也不用等到這時候。


    更重要的還有一點,那就算另外兩家聯手,他們除非是昏了頭了,找給自家招惹足以滅族的大禍,否則是絕不敢對張誌彧出手。


    所以蔡家長老這才在第一時間,派蔡閔過來衡王府找張誌玨打聽下情況,看誌彧這位張家築基是生還是死?


    “他們去了哪裏,你應該知道吧?”張世平說道。


    “知道,就在往北約兩百裏外,衡州與常州兩州交界的無名石峰林,那裏有一處深穀。”蔡閔連忙點頭,遙指北方說道。


    “那好。”張世平說道。


    一說完,也不見他有何動作,周身青霜劍從袖中飛起,泛起青光,將蔡閔卷裹,兩人頓時化為青虹,衝天而起。


    蔡閔見自身在眨眼間便飛上了高空,周身青光裹挾,腳踩不到實處,不免有些驚慌之色,但他隨即鎮定了下來,借著衡州城附近的地勢分清了下方向後,便趕緊出聲,為張世平這位金丹真人指路。


    不過小半個時辰,一道青虹從遠處疾飛而來。


    “張真人,就是那山穀。奇怪了,那裏怎麽長了如此多的樹木,半個月前可還沒有。”蔡閔疑聲說道。


    在前方不遠處兩座石峰相峙而望,山峰俱是白石,竟不生半點綠植,而在兩峰山穀,穀中卻是藤樹橫生,饒是此刻天上烈日酷曬,穀中依然灰黑雲霧遮攔,未有半點消散的跡象,如此確是顯得突兀奇怪。


    張世平在七八裏外便停下來,他催動神念,透體而出,頃刻間便到了那山穀。


    隻是神念一碰觸到那層灰霧,張世平就明顯地感覺到了有種阻力,且隱隱吸收耗損著他所催動出去的神念,這種感覺瞬間讓他臉色一沉。


    通常金丹後期修為的修士神念,在空中不受任何東西阻礙的情況,所能感知到的範圍約有方圓七八十裏,但那隻是個模糊的感應。不過若是在事在對方身下施展過追蹤法術或是其他手段,那憑著這隱約的感應,就能搜尋到對方所在。


    但是要是在事先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那為了更為清楚地查探到一些蛛絲馬跡,便隻能縮小自身神念感知範圍。不過這其中神念若是通過泥土草木等有形有質之物,多多少少也會受到阻礙。


    因而若是修士精通遁術,再會上一些收斂氣息或是改變自身靈氣波動的手段,那與其他修士爭鬥時,便是不敵,應也能保得自身一命。


    過了片刻後,張世平收迴神念,而後以法力護持將那蔡閔緩然送落下地,隨即他朝前繼續飛馳而去,在石峰峰頂處落下,居高臨下地看著穀中情況。


    “怪不得誌彧幾人慘遭橫禍,原是地脈中蠻古之氣泄露,在穀中匯聚,引來了這畜牲。”張世平在心中歎道。他施展那破邪法目,張開眉間那道豎目,泛著淡金光芒。


    這道豎目一張開,張世平便看穿了以蠻古之氣所凝成的那黑灰雲霧,見一頭模樣似虎如獅的妖物,正在穀中一條小道上,口中叼著半截身子,周旁還散落著十餘具殘破屍身。


    對於這蠻古之氣,張世平並不陌生。在百許年前,當時他剛丹不過二十年左右,當時祁峰這位金丹後期修士,領著他、海大富、滄無、歡陰宗兩位金丹,還有其他幾位修士,曾去南海海域一處海眼,布陣鎮壓爆發出來的蠻古氣息。


    但到了那裏的時候,他們竟遇到了一位突如其來的妖君,眾人作鳥獸散去。


    幸好那妖君是追著祁峰而去,當時若是尋張世平而來,那他哪還有命在?


    畢竟那時候祁峰有青禾真君一縷神念化身保護,使得那妖君不敢妄動,而其他金丹修士可沒有一位元嬰後期的大修士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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