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幾年過去,在分靈樓中值守的,早就換了一個風姿綽約的婦人。


    她一見張世平走了進來,直接舍了正與她交談的一對看起來頗為和善的夫婦,在他們兩人驚訝的眼光中,這婦人就眉眼帶笑地迎了上來:“張前輩來分靈樓,可是為了洞府而來?”


    ……


    ……


    張世平辦完事情後,當即遁起青光,不到一頓飯的功夫,他便從分靈樓飛至皓月山洞府中。


    他剛一進入洞府中,張世平就看到那具童男傀儡懷抱著水蒿草,呆立不動,他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這才恍然想到,先前他走的急,忘了將傀儡的靈石換成新的,以至於過了這幾個月,靈石中的靈氣耗盡了。


    張世平算了算,那蟲室之中的幻鬼蝗,少說也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進食了,雖說靈蟲能夠吸收靈氣,但是這終歸隻是一種本能,它們更多的還是依賴食物。


    不過奇蟲生命力頑強的很,區區一個沒進食,應該還不至於死絕。再說了就算蟲室之中,所有的幻鬼蝗,全部餓死了,張世平最多也是心痛一下而已。


    在他禦獸袋中,尚保存著一批蟲卵,到時候再繁衍便是了,隻是多費些時間的事情。自從他發現了那些全身赤紅的幻鬼蝗的蟲卵卵液,是一種神魂之毒後,張世平就這樣子做了。


    他擔心若是將所有的幻鬼蝗飼養在一塊,而又沒有留著蟲卵,那到時候要是全部的幻鬼蝗,又再次變異了,到時候變成了廢蟲,那他就要吐血了。


    張世平兩三下換完靈石後,便走進入蟲室之中,但是一進入蟲室後,他卻怔住了,幾百隻幻鬼蝗,如今竟然隻剩下十來隻,個頭比以前要大上幾分,與他手掌相若。


    在食物不足的情況下,莫說是這些異蟲了,就算是人類,也會如此,張世平自是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但是他卻立馬祭出了他那把‘鴉九’飛劍,同時金丹內的磅礴法力一經調動,比以往要凝實許多的火鴉罩,也當即浮在周身,注意著洞府之中各處。


    他可還記得自己曾經那個叫做丁裕的修士屍身,扔進蟲室之中,他走的時候,那具屍骨他可還沒有清理,可如今整間蟲室之中,卻全然看不到半根骨頭。


    張世平神識勃然而發,將他周身幾十丈方圓,盡皆籠罩住,沒有放過一絲一毫的動靜。


    而後神識蔓延,遍布了整座洞府,乃是洞府外十餘裏處,過了半響後,他才緩緩收迴了神識,這洞府之中乃至其方圓十餘裏內,除了他以外,沒有半道人影。


    能無聲無息將這具屍骨取走,又能做到不留半點痕跡的人,修為定然不弱,張世平凝神靜想,這到底會是哪人?


    張世平皺眉想著,卻突瞥了一眼,地上有一些白色的粉末,張世平眼中流露出思索之色,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頭黑身白毛的怪鳥。


    這是他迴來的路上,剛好看到從海麵下,一些模樣醜陋的怪魚,躍出海麵,一晃之間便化成了他手中的這種怪鳥。


    南海那麽大,什麽奇形怪狀的東西多的是,他見此也隻是頗感到一些奇異罷了,因而他這才出手想要活擒下幾頭來,但是這些怪鳥,一旦被他抓住,不是五髒爆裂,就是直接沒了生息,極為剛烈。


    而餘下的黑身白毛的怪鳥,一旦察覺到同伴死亡,發瘋癲狂,竟然絲毫不懼張世平身上所散發的金丹期氣息。


    張世平隨手殺了百來隻,但是發現這些怪鳥體內所蘊含的靈力,竟然極其稀薄,或是說這些怪鳥,一旦死去後,血肉中蘊含的靈力,比尋常海獸要流失得快了非常多,這才顯得稀薄,價值自然大降。


    這種情況下,張世平也就沒有什麽興趣了,他隨手擊殺了幾頭,靈符封存了這幾頭怪鳥屍身。


    而後他也不再多做停留,青光裹著自身,閃爍了幾下,便飛出了幾裏路,輕而易舉地擺脫了這些價值極低的怪鳥群糾纏,頭也不迴地離去了。


    他心中倒是覺得這種怪鳥有些聰明,深知無用方為有用的道理,如此一來,那些在海上討生活的修仙者,見到這些怪鳥,自然是不會有什麽殺心,它們也能因此安全許多。


    張世平將怪鳥屍身扔下去後,蟲室那十幾頭,與他巴掌般大小的幻鬼蝗,聞到味後,彼此之間爭搶了起來,很快張世平便看到了這些幻鬼蝗啃食完了怪鳥血肉後,在他驚訝的目光中,三兩下也將怪鳥骨頭啃食得幹幹淨淨。


    看到這樣子後,張世平便放下心了,看來沒有人在他離開之後,潛伏進來,隻不過是他虛驚一場。張世平又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頭身形丈長的海獸,截下了一小段帶骨血肉,扔進了蟲室之中,而後便轉頭離去。


    不過從蟲室離開後的張世平,並沒有去著急地看他手中,足足記載著六十七種法寶煉製之法的幾塊玉簡,而是三步作兩步地朝著洞府書室走去,在架子上那些歸類擺放好的東西中翻找了起來,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張世平這才找到了一塊霧黃玉簡,這是黃師弟所遺留的玉簡,他當即神識探入,仔仔細細地讀了起來。


    依著黃師弟所記載的說法,他那塊石板上所繪的藍青色的獨腳鳥,是上古時期,存於天地之間的一種飛禽真靈,名為畢方,這一點張世平他也是知曉的。


    畢竟上古真靈的名頭那麽大,他哪能沒有聽說過。但是各地記載的形態,有所差別,可歸結起來,總有幾分相似之處。


    玉簡中所記載的,這畢方雖為九禽真靈,但又有種說法,祂是由木精化形,又有說法,祂是訛火所化。


    張世平見黃舟師弟玉簡所記載的,與他所知道的也差不多,都是那種模糊不清的推測言語,沒有真切的定論。


    不過張世平又想到了什麽,這也正常的很。對於這種從古流傳至今的真靈,就算是元嬰期的真君,也不敢說自己真正了解祂,他們所能知道的東西,隻能通過古籍了解一二。可是這種東西,眾說紛紜,誰又知道哪個是真,哪個又是假的。


    倒是對於那繪著畢方神鳥紋的石板,張世平從那堆玉簡中,翻找了一遍,方才知道那是上古修士用來祭祀真靈的一種禮器。


    張世平拿著霧黃玉簡,走到了靜室,從儲物袋中取出青銅燈,他借著洞府各處鑲嵌著的月石清光,仔仔細細地看著青銅神燈身上的那處青色神鳥紋。


    過了大約半盞茶,張世平放下青銅燈,點燃了它,坐在旁邊緩緩修煉起來,洞府之中的靈氣,仿佛受到了無底漩渦吸引,朝著張世平湧來。


    過了半盞茶時間,洞府內的靈氣稀薄了許多後,張世平這才收起功法,而後兩指並攏如刀,法力凝如鋒刃,在自己手臂上輕輕劃了一道,他手臂上一條紅線浮現出來,但是在青銅燈照耀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住了血,脫痂痊愈。


    張世平緊接著又修煉起《換元術》中金丹期的法訣,他要確認一下,這盞青銅燈的功效是否還在,又或者烙印上畢方神鳥紋後,是否有所變化!


    大半個時辰後,張世平全身濕漉漉的,肌肉也在輕微地抽搐著,他看著身前的青銅燈,燈芯潔白如雪,燈火橙黃躍動,這盞青銅燈的效用,並沒有什麽改變,不然張世平他可要頭疼了。


    因為他沒想到《換元功》中金丹期的功法,修煉難度竟然一下子比築基期激增了許多。若不是他有青銅燈相助,又適應了築基期時候的裂神之痛,還真不好說能否堅持修煉下去。怪不得功法上寫明修煉此功,需要服用紫夜養神丹、金魂丹、靈魄液等蘊養神魂的靈丹妙藥。


    他自從得了這盞青銅燈那麽久,在剛開始的時候,那時他還是煉氣期修為,張世平曾用法力祭煉過此燈,還用自身精血,用血煉之法祭煉過,不過終究毫無結果。而張世平在築基以後,試過幾次後,仍然如此,他也就沒有再折騰了。


    直到他結丹以後,在青寂島上,以丹火神念祭煉了大半個月時間,這才使其出現了一些變化,不過這種變化,張世平不知道是他丹火神念祭煉的原因,還是因那塊繪著畢方的祭祀石板,才有後續的變化,更有可能是因為兩者皆有。


    隻是他如今手中無第二塊石板,已無法再現當時的情景。


    張世平輕拍了自己額頭,緩解一下剛才因為修行《換元術》的遺留症。過了幾個唿吸後,他站起身來,花了些許時間,將洞府中有所的東西收好,全都塞進了儲物袋中


    ……


    ……


    在此之前,張世平剛踏入分靈樓的時候,那風姿綽約的女修,就展顏迎來,張世平他還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來意,那女修便直接一口道破了。


    她極其熱情地,為張世平一連列出了八處合適金丹期修士修行的地方,其中有四處水府,兩座靈山,一方翠竹穀、一窟玄陰洞。


    這身段豐腴的女修頗識情懂趣,當張世平看著畫卷地圖,眼神剛看到某處,手都還沒伸起,嘴還沒說上一句,那女修便柔聲地為張世平極盡詳細介紹道。


    而當看到張世平無意,她則是長話短說,讓張世平不會覺得她聒噪!


    水府,張世平他主修火屬性功法,自然是將其排除在外,而他又不是修行鬼道功法的金丹修士,因而那玄陰洞窟,他也沒有多做考慮。餘下的兩座靈山以及翠竹穀,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都不相上下,隻不過翠竹穀與其他金丹修士修行的洞府離得遠一些,張世平想了想,便敲定了下來。


    分靈樓辦事效率很快,而張世平這次報上了自己真實名字後,他便從婦人手中接過了一麵雕刻著翠竹的碧玉令牌。


    這才過了十餘個唿吸的時間,那畫卷上翠竹穀便已歸屬在張世平的名下。


    ……


    ……


    小半個時辰後,張世平將自己放於洞府中的所有東西,一件不落地收進儲物袋中,而後才朝著濱海城西邊飛去。


    不久後,張世平遠遠看到了,一個鬱鬱蔥蔥靈氣盎然的山穀出現在他前方,一條小道從外延伸,沒入山穀之中,而除了這條小道外,張世平又圍著此處山穀飛了一圈,沒有發現其他的法陣入口。此處正是他為自己新的修行靈地,翠竹穀。


    張世平站在翠竹穀的入口小道,金丹期的磅礴神識,凝成三十幾道凝煉至極的神念,一般新晉的金丹真人,就算用盡全力,所化的神念通常隻有二十道左右。


    神念凝煉似利針,朝著前方刺去,可一片翠綠的霞光浮現,張世平頓感自身神念,陷入千萬道纏絞的藤蔓根須之中,張世平當即咬牙,朝著前方翠綠霞光,發出了數以百計的青紅火球,霞光一陣晃動,稍微暗淡了些,但是不過一兩個唿吸,便又恢複如初。


    趁著陣法中靈氣紊亂的時候,張世平神念才探入翠竹穀中,但是他卻沒有看到穀中景色,反而在他發覺自己神念,四方皆是法陣青煙,朦朦朧朧。


    張世平這才滿意地收迴了自身神念,穀中布下的這道萬竹法陣,如今可沒有金丹修士主持著,就已經能擋下張世平的一些小小試探,已然算是一方上佳的護府大陣。


    知曉了法陣幾分根底,張世平也不浪費時間了,他取出剛才在路上稍微祭煉了一番的翠綠玉牌,那碧綠霞光便不再阻擋張世平分毫。


    這翠竹穀是由三座百餘丈高的小山丘,圍攏而成的山穀。


    張世平剛走出萬竹法陣,輕微目眩後,他便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翠竹,山穀中風起,林海濤濤,陣陣竹香伴隨著驚人的靈氣,撲麵而來。


    他駕起青光,朝著穀中幾十間連成一片的房屋飛去。


    兩日後,張世平熟悉了此處,又安排好了所有後,他這才取出了記載著六七十中法寶煉製之法的玉簡來,一件一件地看了過去。


    金丹修士所使用的法寶,之所以能收入體內蘊養,除了煉製法寶的材料特別,還有一點原因就是這所謂的‘丹火’。


    沒有經過自身金丹真火煉化,縱然是金丹修士,也是沒有辦法將一件從未祭煉過的法寶收入體內。


    對於本命法寶的事情,張世平自然是重視得很,但是也正因為這一點,他遲遲未能下定決心,最後他從這六七十中法寶中,選出了三種法寶來。


    有成套的飛劍法寶‘熔金浮雲劍’,此套法寶一共有十二柄,能布下一方劍陣,不過煉製飛劍的材料都是一些極其貴重的東西。


    還有一方‘玄元古印’,能守能攻,煉製的難度比飛劍要小了很多,倒是合適他這種身家羞澀的金丹真人。


    至於最後一種,是一座九層飛炎塔,他本來是沒有考慮這種煉製難度頗大,且所用材料也頗為貴重難尋的法寶,可是不知道為何,當他查看此法寶煉製之法的時候,那盞青銅燈燈火,給他的感覺,好像明亮了幾分。


    張世平本以為是他看錯了,感覺錯了,但是他一再試了五六次,發現還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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