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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詩曰:


    不是神仙不是精,鳳鞋每自禦風行。


    虧德之事做太多,白骨墳前磷火明。


    二詩曰:


    紺發瓊姿水玉神,容華老後又生春。


    漫言伉儷劉郎在,蓬島何曾有暮雲。


    三詩曰:


    兒愛瑤池水至清,翩然窄襪踏波行。


    素華流影仙衣動,皓月清波共有情。


    ※※※※※


    話說上迴靈宿劍仙元神從東海列島飛來,跟隨還有二名仙童,前來協助青鬆逃脫瀟河厄劫,果真是愛徒甚切,先是將三千裏蛟尊誅滅,又將其夫人少魘鬼婦一劍誅殺。見雲空東麵飛現三朵仙雲,劍仙元神立時得知青鬆又有犯難,用其乾坤飛遁訣,將青鬆卷出三百六十七裏處,掐指一算,施出讀心法術,已然察知那雲上三仙的來曆以及心意,恐待會與青鬆發生爭鬥,而自己卻孤身應對,這般便可替青鬆抵過此劫難也。少時同那三朵雲上的仙人對話一番,便開始較量鬥法將來。


    那雲上三仙便是軒陽子,火翎姥姥及九蓮夫人一行,在宇內威名昭著,都已是成仙之人,所用法寶神兵頗為通靈,雖未成金仙,實三人實力遠高於靈宿劍仙一人。靈宿子與莫離,莫桑二仙童對付三個成仙之士,甚難有取勝之法,卻仍在苦思冥想,比拚較量。正時,九蓮夫人祭出名震仙域的四大飛刀之一“九蓮飛刀”,此神兵品階當在七星圓滿之間,蘊含異火甚強盛,威能靈通頗有。莫離,莫桑二仙童暗然心驚,欲擋在靈宿元神之前,若是飛刀殺來,還能使自家劍仙應對,隻聽劍仙忽然暗裏傳音給二名仙童道不必驚惶,他自有機謀破那絕世飛刀。軒陽子,火翎姥姥則是欣喜非常,認定靈宿劍仙必將被飛刀斬去魁首,元神破滅,輪迴不成,齊叫了聲:好!


    隻看九蓮飛刀尚未發動,斜刺裏飛將出一團龜形藍色劍氣,劍氣帶起一片寒冰飛雪,玉也似地打向軒陽子一行仙人的雲上,九蓮夫人有些驚疑,急將飛刀發將出去,同那龜形劍氣鬥絞,正鬥得玉雪連天,珠漣飛射,長虹星流,絞成一片,五光閃閃。如今是已午夜,天幕卻明如晨曦,閃光不斷,雲層托雪,玉片直瀉,宛似銀川白龍,黃山飛瀑。


    原來那龜形藍劍氣乃是靈宿劍仙平生的成名飛劍——靈宿,劍柄為紫麒麟頭角所製,看去便有紫氣升徊,甚有靈犀,劍體用時期的北極太元玄隕所造,蘊含祖天罡氣,威力不凡,除邪斬妖所用更甚,靈宿子在二百多年前的上古泰冒山所獲,劍魂為北鬥一星宿,號為靈兗,可開通與天仙傳音交流,通訊神便。


    且再說九蓮飛刀與靈宿仙劍鬥上半時辰左右,仍是不分高低,氣氛堅重,劍氣同刀氣相互抗衡糾打,甚是絕倫無匹,怕是一般小仙平生還不能見過此番景態,益發的震撼。不少天宮小神前來高空中觀看此鬥,暗自叫奇喝彩。軒陽子見刀劍久久未有勝負,暗自心悸,暗袖中一按潛藏的機簧,彈射去千百朵寒星,分明是染毒暗器,毒光湛湛,可怖駭然。千百朵暗器乃打到靈宿仙劍劍身上,可使得劍氣內收,化為劍丸,瞬息間可收迴施放者手中。


    莫離,莫桑二名仙童看出前頭倏然飛出千朵寒星,暗叫一聲:不好。袖口張開,也打擊過去數十盞黃藍光團,同千朵寒星一迎接,登時劈裏啪啦一陣徹響,周遭不少雲氣爆炸,轟轟聲滔天震耳。巨聲之後,隻見九蓮飛刀突然飛迴九蓮夫人的腰身,刀氣比先前黯淡幾分,顯是重招不少,氣息已盡,靈宿仙劍好似習有靈通,見對頭輾轉迴去,也兀自打個漂亮的迴旋,飛落至靈宿劍仙的背後。


    高空上觀看鬥爭的一行小神見威號鼎鼎的九蓮飛刀竟自敗退,搖晃幾個頭,對靈宿子背後那口龜形飛劍甚為感撼,暗裏羨佩,仍好奇驅使,要再多看這幾位仙人鬥戰。那九蓮更是氣得不住,自家自持為豪的飛刀竟狼狽敗落,此番情景平生未有,不甘受此巨辱,銀牙輕咬,香唇大顫,全身搖搖欲墜,多虧軒陽子前來架住,否則隻怕登時便氣暈過去,火翎姥姥也心下生驚,果然不能小視前方的那名劍仙,猛喝一聲,道:“小仙道,待姥姥來迎你一劍!”說罷,飛身懸滯在天,頓然周遭雲氣複生,起伏不定,飄飄渺渺,將火翎姥姥身軀罩住,甚為深沉,密不通風。軒陽子將自身法物“坤欒缽盂”收迴,按在雲頭,仰麵看著火翎姥姥要施展如何仙法,暗裏添喜。


    隻聽得高天處響來數聲朗喝,雲朵四散,火翎姥姥現開身來,口嘴一張,噴出數道彩霧,帶有一股濃鬱的黴氣,數枚黑點在霧中浮沉不定,宛如森森火種,忽然離霧而出,朝靈宿劍仙元神那處卷擊去。登時是陰風慘慘,鬼嚎魔嘯,火翎分明施展了妖法,引發得四野半空飄浮魍魎遊魂俱來報到,空間形成數枚黑點,黑點正中好似包裹一道人影,人物很是生動,正在掙紮怒吼,淒厲無比,隱隱間看到兩顆眼瞳發出幽光,甚是駭怖。高空處倏然飛降來一名小神,衝火翎姥姥大喝一聲,道:“火翎,竟枉為成仙真人,偷習妖法,罪大惡極,按天條道律,理應處以萬雷燒身之劫。”說罷,扔去一道青色符籙,符籙上寫滿蒼蠅大小的篆字。


    火翎姥姥不知高處潛藏神靈,暗裏驚惶失措,煩惱不已,那道從那名小神中丟下來的青色符錄被火翎姥姥用手一拾,看見其上的蠅頭小字,勃然發怒,原來符籙上刻著“祁山鼎仙火翎好生膽大,背棄天道紀律,學習妖法,依天條律法,處以九雷大劫,由清平天尚刑司駝黎劍仙執行,天界管理欽此。”火翎姥姥心有大意,竟在此間將深習多年的“光陰通魔神法”施將起來,心中急忙轉念,狠心一想,倒不如將那衝自己發話的小神誅殺,一不做,二不休,殺害那清平天尚刑司,再逃離這九州大陸,即令犯了天條道律,種下罪孽之果,倒不如先行轉世,來世洗清罪孽,還可以再從頭修成正果,不再走入歧途。


    心念及此,火翎姥姥怪嘯一聲,將手中那青色符籙立時捏個粉碎,周身火袍霍然現出重重烈焰,將通身護繞,火光耀目,十丈間陷入火光籠蓋,高溫熱風之中。火翎一話不說,向頭上的那發話小神撲將出去。靈宿劍仙元神看到那發話之人,原來是自家仙門的陀黎聖祖,勃然歡喜,又見那火翎姥姥眼中不識珍珠,竟為了洗清罪果朝自己的師祖撲打過去,眼裏甚是看不慣,大喝一聲,也飛身而去,指尖飛射去一枚繡花飛針,趁機劫住火翎姥姥,火翎姥姥眼力不俗,早見側裏一朵銀芒閃動,直射自己,轉首去看,原來是靈宿劍仙飛身舉手朝自己抓劈來,借勢裏一閃,躲開了那枚繡花飛針,暗叫一聲:幸好。陀黎聖祖見這火翎姥姥膽敢如此放肆,敢與天界紀律抗拒,又看那位要和火翎打鬥的仙人,竟大吃一驚。才知原來是自家仙門的成道劍仙,自己倒與他有兩麵之緣,心中有喜有驚,欲幫靈宿子除去這一孽婦,大叫一聲:“靈宿子,師祖來幫你!”話音杳落,火翎姥姥和靈宿劍仙元神已然打在一起,瞬間鬥了五十迴合,不分左右,九蓮夫人和一旁的軒陽子看得目不轉睛,心中起伏顛簸,很是揪心。緊接又是鬥了上百迴合,仍分不開勝負,二人好似招式不同,卻蘊力相似,實力一樣,數時辰內是見不到分曉的。隻是此間那陀黎師祖大手一招,一團寬大如月的劍氣祭將出來,其他雲中潛在的小神紛紛驚惑,不知大名鼎鼎的陀黎劍仙為何出手幫助其中一仙人,暗中插上一腳。


    月大劍氣遮天來襲,造成一片甚大的陰影,靈宿子元神真元不禁,見頭上暗影撲來,以為有禍來至,急挪步飛迴側外,迴到原來雲霧上,從袖中取出兩枚金丹,一把將其吞入,以用來恢複真元。火翎姥姥見對頭遁走,頭上暗影砸來,仰麵一看,驚色暴露,隻見一團碩大的劍氣飛至自己寶蓋之餘三丈的距離,全身徹打寒噤,隻聽劍氣中傳出一道話音:“汝逃脫不了!”


    火翎姥姥登時寒汗瀝瀝,銀齒輕咬,顫聲迴道:“莫非本姥姥是果真怕了你不成!”火翎性格如火,雖有駭怕,不願服輸,掌中現出一口小鼎,縱到胸前,整口火鼎頓然生長到十丈方圓。因頭上陰影來至,長到方圓十丈已是極限,此鼎在第六迴已然講到,乃是火翎姥姥成名之寶,名為風雲烈翎鼎,妙用不凡,可生出地心火焱,南極貞冰,鼎口竟又噴將出八口小鼎,為三丈方圓,分布在風雲烈翎鼎的東西南北方位,列為“八象”。


    “八象”立時口噴彩幢,美豔至甚,飄霧繚繞,玄光透天。八象忽然凝結為一體,成品字形而列。少時風雲變幻,霄漢處的一些小神紛紛驚撼不已,火翎姥姥怪笑一聲,掐打一訣,風雲烈翎鼎中沸騰無數股地心真火,突突直冒,火蛇一樣,升上高空,同那月大劍氣一迎合,頓然是五行顛倒,六相亂基,天地中靈氣迴旋成兩股漩渦。這鼎中真火同那月大劍氣鬥了上千時刻,不分哪裏厲害,陀黎劍仙驚噫了一聲,麵容逐漸從一未散的雲層顯來,怎見得此仙,童顏鶴發,眉心好似有一金丹,湛湛發亮,身穿錦袍,袍中畫是飛禽玄獸,日月星辰,隱間好像有獸聲大嘯,月輝流轉,是一稀世袍物,手執一鐵團白扇,扇中畫有一隻玄鶴,一處荒山,一淙流水,甚是靈動真實。火翎姥姥一挑煞眉,將風雲烈翎鼎舉起,力量不禁令人暗自咂舌,這鼎少說有萬鈞之力,竟被火翎不費吹灰氣力便舉將起來,果真稀奇。火鼎朝天一現,火光更盛,衝天漫起,還噴出千朵赤元連珠,鏗鏘幾聲,陀黎劍仙那飛劍顯然被連珠一一打中,氣息漸弱,已是原本四五成。好火翎,果真膽大,敢與天庭神仙一鬥高下,烈氣十分,自信朗朗。


    陀黎劍仙凝力操劍,同鼎中沸騰上的真火交鬥,火氣本是弱柔之物,隻是充滿高溫。可是飛劍一刺將到,如似刺中堅牆,霍然一震,反彈迴來,若非陀黎劍仙真元十足,立感反彈之力,肺腑間一陣輕微翻騰,方才息下,若是平常小仙,一受到此種翻騰,立時便會五髒六腑爆破身亡。原先月大劍氣逐漸消為隻有一井蓋大小。眨眼間兩方又鬥上幾百迴合,火光才逐次消沉,原來是火翎姥姥體內真元正要殆盡,暗叫一聲:不妙了。將風雲烈翎鼎輕放入雲中,掐訣一祭,火光頓沒,周遭百丈仍有高溫熱風不斷,令人咂舌目瞪,高空處的一身著白衫,黑發紅麵,生長三目,闊嘴圓臉的小神,不覺讚歎那火鼎:“果真是名不虛傳呐。”好似是自家人在滅自家威風,陀黎劍仙迴首白了那小神一眼,賭氣不語,火翎姥姥再喝一聲,複將風雲烈翎鼎祭起。


    那八象凝結成的品字形鼎陣,同那風雲烈翎鼎合為一起,幻化出一口方圓三百裏的大鼎,立時,周遭天宇遮掩無隙,混沌異常,無數陣熱風刮動,燒頰融雲,好生可怕。頓然氣勢驚天,烈雲片片。高空中的數名小神亦不能作為啞巴黃蓮,當道無數團劍光寶鼎飛針,珠器飛弩佛燈一同打將過去,殺個天氣異常漆暗,隻是那風雲烈翎鼎的鼎口產生出的熱風好似蘊含吸力,一下子便將那些打擊來的無數仙寶法物收歸入鼎中,那些高空的小神一位位心膽俱裂,萬念俱灰,驚唿數聲,罵那火翎姥姥不休不止,又不見有何人敢來叫陣鬥法,真是汗顏。那火翎姥姥身後的軒陽子及九蓮夫人看得是烈氣沸騰,心潮翻湧,暗裏對火翎誇讚一番,表麵衝火翎點頭獰笑,那些仙物法寶價值非凡,定能大發一筆,軒陽子喜色大加,九蓮夫人更是笑顏不變,很是歡欣。


    陀黎劍仙立時飛入靈宿劍仙的雲層上,靈宿子元神見師祖一來,立馬抱拳施禮,陀黎哈哈一笑,擺手免禮,靈宿子才行收迴。正時,靈宿子的元神已然飄飄渺渺,猶如一片薄紗,雙足不能點地,虛虛無無的細煙也似,怕是頃刻間便會元神消滅。靈宿劍仙見了師祖,服下一金丹,元神才複有些真實,雙足方能沾地,朝陀黎劍仙顫聲道:“弟子元神離竅十六時辰將至,可要立時歸迴,否則將神形元魂俱滅,來生不得轉世。請師祖仍將那三位邪道誅滅,弟子在此拜謝了。”說罷,靈宿子叩謝陀黎劍仙,那元神又複了那虛弱縹緲之態。陀黎劍仙老眉一聚,雙手攙著靈宿子的原形,親切迴道:“汝可放心,本神絕不會讓那三名仙道逃離此處一步,定將之擒法,奏明玉帝,降旨斬誅,以光正天道法律的教統!”靈宿子一聽,心下大可放心起來,輕輕一笑,再次拱手道:“弟子今日在此遇到師祖,實在乃今生有幸。不知師祖現任天庭何職?”這一問,陀黎劍仙稍是遲疑,郎笑一聲,喜色益加道:“本神如今任在天庭清平天做尚刑司一職。掌管天條紀律,凡是叛逆天道者,由本神審判。”說時,義正言辭,頗有法官氣概,靈宿子及身後的二名仙童心間一凜。少時,靈宿子與陀黎尚刑司敘些舊事,便開口道別,手掐靈訣,展動遁法,飛衝九天,按著空隙,化作一白色長線遁走,真乃神速至極,身後那二名仙童一見靈宿子元神已走,也朝陀黎劍仙拱手一禮,一一辭別,施展遁法而去,這且不提。


    陀黎劍仙天性大公無私,凜然正義,豈能讓那火翎姥姥及兩個同黨逃脫,當下朗聲一喝,複祭出仙劍,一麵向火翎正色道:“妖婦莫走,本神定將你繩之於法!”說罷,陀黎仙劍已然縱起,帶出一片銀霞,耀目生粼,豔麗異常。火翎姥姥一聽那陀黎劍仙之言,火氣直向頂門而衝,迴罵道:“小神子,不足發此狂言,姥姥即刻便擒你下來,成我鼎中骨灰。”話音未盡,那高空上的諸名神仙一聽那陀黎尚刑司不畏那風雲鼎,大膽叫陣,紛紛下身而來,縱到陀黎尚刑司的身畔,虎瞪著迎頭的火翎姥姥一行人,登時氣氛緊張,如滿弩待發,蓄勢甚久一般,時空仿佛立時靜止,天幕中打來上百道諸天神雷,轟隆不絕,震耳欲聾,異常駭人。


    正時,火翎姥姥已將那些神仙諸寶,紛紛祭煉一番,無法淬煉即將焚滅,這一來果然毒狠辛辣,野心不俗。對頭正中一神仙舉步出來,隻看他滿鬢如雪,穿青天月白道袍,骨清神爽,鶴發童顏,手來一口藍色火鼎,鼎中刻有丹鶴鬆竹,浮屠清虛,殿閣軒榭,流水月華,頗有一派青氣滿乾坤,仙氣衝雲霄之態,開口對火翎姥姥責問道:“你這妖婦,方才用那怪鼎將我九地十元東西塔法寶收去,現在快快將原物歸迴,本神自然不與汝等計較,不然本神將以天道紀律,處予汝等萬雷轟頂,三屍俱滅之劫,此刻贈汝等半盞茶時間考慮。”說時,義正言辭,清氣儼然,法袍無風鼓動,煞是清逸,則暗中潛藏殺機。其中又一仙走出,掌中木魚,禿頂無須,一件黃灰僧袍,手起一紫金禪杖,法相森嚴,雙眉齊聚,高宣一佛號,道:“施主,請將老衲的萬青芥子佛燈物獻來,汝等若是不允,別怪老衲不含人情之味,當道便將你屍橫當場!”這般狂話,顯得暗藏無邊自信和威嚴。


    火翎姥姥煞眉一挑,倒似在做考慮的當兒,其實心中明白,那些法寶神兵已然被她的火鼎淬煉成屬於自己之物,哪能將之物歸原主,豈不是自尋噱頭,當道做出一副思考樣,暗自裏拖延時間,果然是一妙計,怎知在場之人,無人知曉內情,連那軒陽子與九蓮夫人也不曉得其中真理,暗中傳音給火翎姥姥道:“姥姥可在打著如何算盤?”火翎姥姥愣不做聲,暗自思潮起伏,心頭焦急之情筆頭難敘。霍然之時,天宇中突發來萬道魔光,漫天卷地,帶起狂潮,罡氣四散,極光耀眼,那雲中神仙一見此奇觀,心中皆大叫一道:不好。哪知奇禍突發,魔劫發起。一時之間眾仙是以手足慌亂,束手無措。晃眼間,天脊飛入萬隻黑鳩,銀喙墨羽,橫起雙翼來約莫有半丈,鋪天籠地,宛似從霄漢間潑了一團黑墨,魔氣翻滾亂騰,宛似烈火罡焰。雲中諸位小仙急在防禦格擋,無暇照顧他人,紛紛使出拿手本事,祭起得意法寶,消滅萬數的魔氣和黑鳩,難解難分,強勁亂散。隻看那陀黎劍仙剛一祭出仙劍,急被一隻黑鳩抓騰起,陀黎傷感不已,怒氣攻心,對著黑鳩一頓大罵,袖中發放五千縷神雷,一一打將過去,殺了個陰風不休,愁雲慘淡。黑鳩、魔氣才一並化為黑火消滅,那禿頂無須,手起一杆紫金禪杖的老禪師,掌中木魚突放出去,劃動一奧妙圓弧,迴旋一兜,天宇中一排魔氣妖鳩即告消滅,化為黑火排泄而下。


    火翎姥姥一行人看得是雙目圓睜,甚是驚異,竟然有人在暗處敢與天庭一幹天仙作對,實在厲害,暗裏佩服不已,而且那些魔法黑鳩並不針對火翎姥姥一行而來,好似故意在暗內協助,將那天庭天仙抵住,似拖延時間,實在厲計。三人反而在一旁觀鬥,暗暗心驚。又看到無數枚雀卵大小的幽色光華加入魔氣中,登時是陰風慘重,腥風淒淒。同那些神仙法寶一一爭鬥,突聽下方一神仙嘶吼叫道:“雲鋒真人,小心也!”話音正落,雲中一聲慘嚎,登時一顆老道的頭顱飛舞而去,被一隻黑鳩挾去,吃入了肚中,那些神仙見這番境況,無不一一驚駭,勇氣下降不少,仍繼續加持仙法,同那魔氣妖鳩大膽一鬥。忽然又有一禪僧的頭顱霍然飛起,劃出一道圓弧,被一團幽火焚了去,下方眾仙無不更加吃驚,心膽俱裂,麵如白紙,好似平生中從未見過這等慘景,又是何人敢與天庭中人反叛,實在不解。正時已無暇光顧眾多問題,拚力抵禦,在這不容發的當兒中,一團黑魆魆的慘雲鋪天而來,將火翎姥姥及軒陽子,九蓮夫人籠蓋,頓然慘雲消逝,三仙亦跟著消失不見,實在怪異,連火翎至寶:風雲烈翎鼎和其它八鼎不知去處。不少神仙已發現當場對頭的那三人消逝而去,不知去向何方,一些神仙已有抱死之心,黯然猝傷,真元逐漸告危,陀黎尚刑司猛喝一聲,駕馭劍氣,衝天縱起,同那些魔氣黑鳩同歸於盡,不久慘嚎已立,下方其他仙人無不惋惜連連,強強墮淚,暗自為陀黎劍仙感傷。


    登時魔氣黑鳩已有一半消亡,可見陀黎劍仙是以自爆泥丸氣海,與魔法同歸於盡,甚是英勇,旁的其他神仙無不暗自惋惜與敬仰。清平天的一代尚刑司為拯救天界眾仙,衛守正道,亦抵禦突來魔法,自爆泥丸氣海,以死獻軀,隻剩三生精魂留駐世間,散向四外。隻待那火翎姥姥一行消失,不知所蹤,四周魔氣黑鳩方才遁去,天幕重開,一派混沌景態終算消逝,熹微的陽光已從天隙中現出,使得每一位神仙心中平添溫和,但卻擺脫不了潛藏心底的悸動。


    “我等即日迴宮,稟告玉帝,一定查出是何方妖人敢如此放肆,和我等這些天庭中人鬥法,如今雲峰真人與陀黎尚刑司死在魔法中,實在冤屈,我等稟明王母,令死去二仙可以重新轉世,修成圓果,參透諸樣天地法門。”其旁眾仙紛紛立起附和,正時,已是辰時,晨曦剛露,白霞湛亮,雲空白肚渺渺,雲氣縈繞,眾仙迴去天宮稟奏玉帝,且是不提。


    話說這火翎姥姥與軒陽子,九蓮夫人三人怎會失蹤不見,大為使人吃驚,益發不容看官猜疑,本人且來一敘,使得真相告白也罷。


    原來那劫持火翎姥姥一行的是羅京烏劍少主,方才發動萬道魔光黑鳩的也是羅京的一幹妖人,少主自小孤傲異常,不畏天庭,饞那玉帝寶座已有三百多年,隻因自身實力不足,勢力平常,欲先吞並大乾王朝一脈,再行掌握天下妖人一族,修行成無極魔尊,便可直搗天庭,同那玉帝一鬥,高居皇座,做成那千古佳夢。


    火翎姥姥及軒陽子,九蓮夫人三仙對少主還有利用之力,當道不能失去三者,才出城尋找,探到瀟河上空,前來拯救,果真看見一幫神仙正在鬥法。他並非真有善心好腸,反而城府極深,定是要讓三仙為他做出奉獻,果是一好計謀。少時,烏劍少主已將軒陽子,火翎姥姥,九蓮夫人一行帶入羅京內城中,城中妖人還有數撥,今日羅京城中大批魔人進犯乾朝城池,得了西川,益州的一片土地,少主甚是歡喜,認定不久便能君臨九州,成就一代霸業。這先不敘。


    再說瀟河河中虎蛟舊部的小妖,已知道難頭,不敢上河麵作惡,至此瀟河換來千年安寧,附近漁業又開始興旺繁榮,遊人絡繹,河神之說漸漸淡去。


    ※※※※※※※


    且說青鬆遁到三百六十七裏處,乃是梁州以西區域,此地周遭人跡罕至,四野跡無大獸,除卻林間中一些錦雞山鼠,玄鶴猿猴,麋鹿青鸞之內小獸。凡看環境,鬱鬱蒼蒼,峰嶺迴環,山勢奇秀,青鬆不禁暗歎造物神奇,恐怕便連巴蜀地域的光景還及不過此地。


    青鬆又晃晃悠悠一路前走,想尋一遍地形,便看那:


    雲作玉峰時北起,山如翠浪盡東傾。


    山勢崢嶸峻極,頂摩霄漢,人煙全無,滄木成林,青鸞從北麵空中鳴,麋鹿從東麵瓊花出,玄鶴飛走南麵飛虹橋,大猿爬行西麵住藤蘿。山林中間布有一潭,潭水清洌,升騰隱隱瑞氣,潭心暗湧清波,潭周邊七尺有一碑,刻“花山天池”四大朱篆,潭方圓約是十五丈,潭的北處懸掛一條銀白瀑布,飛瀉如龍,宛似銀河落下九天,瀑布之外浮動萬道彩雲,甚是靈動。


    再去細看,瀑布之中有一澗,澗四下藤薜盛密,芝蘭叢生,內隱有宮閣樓台,金屋瓊宇,瑤花清竹,奇果森羅,從中竟飛出十來隻玄猿,上下跳縱,有些跳上瀑布頂,有些跳下幽水潭,嬉皮笑臉,呲牙咧嘴,猿猴啼聲不斷,手中抓騰一把山果花枝。一路大唿小叫,打破山林清淨。青鬆早有貪山戀嶽之思,隱逸山居之心,隻是他乃修道中人,不得與世絕緣,見這麽好的一個去處,暗歎不已,甚是願意留下,突聽耳畔響來一串鳴音,青鬆察覺腦後風聲,一口三寸玉劍從背處飛將刺來,青鬆噫一聲,伸手將那口玉劍抓住,玉劍碧光閃爍,猶似琥珀製就,透明無暇,劍柄處有一圓孔,直徑約有二寸,圓孔中竟蘊含一層紫氣,如蟬翼之薄,青鬆一指深入,便波的一聲將其刺破,將右耳俯在那圓孔中,好似在聽內中聲音。


    原來那口玉劍乃是靈宿劍仙的傳音飛劍,內蘊一股元力,人可將自身心念輸送入劍,傳音飛劍便可知曉傳音對象,日夜不息的飛縱,直尋到那對象接受傳音才罷,乃是普通仙門中常用之傳音法寶,卻無有甚麽妙用,隻是以來傳遞訊息。


    靈宿劍仙於中傳音道:“徒兒,你現在於梁州西部山區,此處人跡罕至,風光奇秀峻巍,無甚大獸,那潭名為‘花山天池’,暗藏玄機,你隔日須進入潭心一視究竟,那條白龍瀑布中有一澗,叫做‘白龍澗’,澗中闊達無比,有門有軒,有樓有閣,有果有食,可供你潛修數月,待到明年三月,為師便迴來接你,若是你與此地有了情感,貪戀不走,為師便遵循你的心意,將你留於此地,安用造化。”青鬆一接此傳音,已然欣喜,能於此地潛修上半年,倒是美哉,當下鎮定神形,賞看這四邊風光峻極,真是仙山真福地,蓬萊閬苑隻如然。


    天池邊充騰深沉白霧,別是飄逸,霧中霞光四射,似有七色,絢爛異常。青鬆一看天時正處當午,陽光透豔,山麓林叢間一片燥熱,潭邊的霧氣卻甚重,渾然不解,倒躺入林邊一青石方上,不勝清涼,梅香撲鼻,芝蘭清淡,林中草秀,怪石遍地,草有那威靈仙,桑寄生,白芷,黃芩,蘆根,龍膽草,苦參,紫花地丁等等百味丹藥;石有那獅子石,萬歲石,虎牙石,三尖石,嶽裏石等百類奇石。青鬆一時興奮,立馬起身,跳下石方,走至潭邊,脫去身衣,光著皮膚,跳入冰涼水中。水中清澈見底,水草迷曳,甚多小蝦小魚,青鬆不忍抓去,誰知一隻青蝦夾了青鬆右腳的腳趾,登時青鬆哇呀一聲,險要哭出眼淚,仰頭大叫,雙腳不停於水麵亂騰,濺出無數水花,啪啪數聲,那青蝦依舊是夾住了不鬆,真是好膽,敢跟人類鬥上了,青鬆切齒咬牙,又將右腳在水中亂騰,波波的幾聲,右腳又舉出水麵,青鬆察看自己的右腳腳趾,那隻可惡的青蝦仍自夾住不放,可是好氣,青鬆哎呦一聲叫出。


    那青蝦又不聽人言,不懂人在叫喚甚麽,好不容易蝦兒有些嚐到趣味,才鬆開掉入水中,一下子便已遊走。看官你道好笑不好笑,那青鬆見青蝦知趣,將鉗鬆開,哈哈傻笑一陣,親親了那“受傷”的右腳趾,說將道:“哎呦,那蝦兒方才夾得我連叫好疼,又不見鬆開,如今鬆去了,那小蝦逃了,真是氣煞我了,下次若是讓我逮住,定將那蝦兒烤了吃下。”說罷,啐了一口沫子,看了看還有泛紅的腳趾,青鬆“哎呦”又叫喚幾聲,方才歇了。青鬆之後泡得全身透涼,冰滑徹骨,欲多待潭中些時辰,怎知泡得久了,全身起了水泡,皮膚水分甚充足,這才起來。這潭沿的水深隻有四五尺,若是越前進些須,水便更深下去,到達潭心之處,水深約有三丈多。青鬆重新穿就衣服,樣貌頗俊,英氣十足,加之七尺身材,真是世間難有如此美少男子。起身之後,舉目望向瀑布,倏然,迎麵躍來一塊白影,青鬆駭然失色,大叫一聲,以為妖怪,立時將青瞳仙劍撤出,立在當胸。原來這分明是大驚小怪,隻見得一隻白毛長臂的小猿迎麵竄到青鬆腳下,吱吱叫著,兩枚龍眼大小的碧眼閃爍有光,圓溜溜地定向青鬆。


    人猿相對,四目相投,青鬆不自然地打了一身冷顫,見腳下那隻白毛小猿雙目有神,頭上還長有一絲金毛,默然無言,小猿也停止叫聲,支起身子,大約有五尺高下,到了青鬆的胸部,前爪甚長,泛發銀光,在虛無中亂抓一陣,青鬆忍不住“噗嗤”一笑而出,笑得耳赤麵紅,甚至差點折腰跪伏地麵,捶地大笑。白毛小猿又吱呀一聲叫著,前爪抓到青鬆手中的青瞳劍,青鬆登時全身通電一般,竟不將手收迴,而是將青瞳遞給了白毛小猿,麵色不露怒痕,反而有些須呆滯。那小猿得了仙劍,呲牙咧嘴,好似在笑,又似在怒。原地不停跳躍,持劍亂縱,一會兒便縱到了潭邊,一會兒跳到石方上,甚是得意,青鬆則看不過去,想上去把劍拿過來,怎知那小猿十分機智,故意朝舉步來的青鬆扮了扮鬼臉,一手還撿起地麵石子,朝青鬆橫著擲去,青鬆連忙一躲,幸巧躲去,張口向那白毛小猿薄怒道:“小潑猴,快把你爺爺的佩劍拿過來,不然待會兒讓你猴屁股燒焦。”青鬆越說越怒,氣憤衝衝,小猿看著青鬆生氣的樣子,更為調皮,上躥下跳,嬉皮笑臉,目中無人一般。青鬆追趕得是氣喘籲籲,淚流滿頰,大罵那猿不休,小猿仍是調皮機靈,身手矯健,輕靈異常,青鬆施展身法起來,好是未能擒到那隻小猿,有時要擒到之時,小猿機智地朝他擲去一塊野果子,正中了青鬆的鼻子,疼在那直唿爹媽,那小猿更是衝著青鬆咧嘴嬉笑,將著青瞳劍舉過自身頭頂,悠然地吹出一聲鳴哨,左右跳竄,喜氣洋洋。青鬆氣力不足,喘息不斷,不得已癱在地麵,立時盤膝運氣,正入佳境之時,隻聽身前很近,一聲吱呀聲音,青鬆趕忙醒轉,果然身前立著那隻小猿,氣衝頂門,朝前撲去,怎怪那小猿身形敏捷,青鬆竟撲了個空,摔了個膝蓋流紅,真是好笑,遂癱在當場,撕去腰帶,綁裹自己的膝蓋,隻見那白毛小猿竟爬了過來,眼中淚珠搖晃,手中的仙劍鏘地掉在地麵,撲向青鬆懷中,青鬆大驚失容,不知所措,一手緩緩環抱住那小猿的身軀,一手將地麵的青瞳劍納入背後。青鬆已然心感驚奇,莫非這小猿猴通得人性。遂起身上下打量這隻小猿,身子好像枯槁的衰荊,腰圍甚細,渾身白毛,頭頂處還有一絲金毛,隨風飄動,青鬆一瞧它的眼睛,立時全身打了一陣冷顫,隻看那小猿小嘴嚅嚅,淚眼悠悠,好似無助的孩童,淚中又蘊含別樣的深邃和抑鬱。


    少時,小猿才掙開青鬆的胸懷,濕眼頓消,鼻中抽動幾下,好似人的哭像,青鬆不禁觸物生情,竟目光奕奕地注視著青鬆,青鬆一瞧它的眼睛,開口道:“小猴子,你叫甚麽名字呢?說與我罷,我是你好知己呢。”那白毛小猿好似聽得明白,又像渾然不解的樣子,呆呆的不出聲。青鬆頓道:“原來你是沒有姓名的。我瞧你與孫大聖倒有幾分親戚像,便給你取個名字,叫......”青鬆略作遲疑,緩緩才道:“就叫孫悟星罷。”那小猿仍自看著青鬆,竟靈機一動,學著青鬆嘴型,叫道:“孫......悟星。”不成想孫悟星竟能開口道人言,青鬆著實驚呆,又打量孫悟星幾眼,又道:“你這小猴倒有幾分靈氣,我與你甚是有緣,便叫你小名為:小星罷。”孫悟星又學著青鬆嘴型,嚅了嚅,緩緩道:“小星。”果然口齒清晰,語音甚準。青鬆看這小猿頗有靈根,也與自己甚是投緣,將孫悟星舉在自己的肩上,孫悟星登時呲牙咧嘴,嘻嘻叫出幾聲,又跳縱將去,抓了抓青鬆頭上的長發,青鬆疼得哎呦一叫,將孫悟星放下,罵它一聲,孫悟星的眼中頓時充滿淚花,青鬆於心不忍,便又將孫悟星抱在懷中,忽然聽到一聲噓的動靜,青鬆感覺自己懷中好似被什麽東西燒著,熱氣騰騰,鼻子中還聞到一些騷.味,登時嚇得麵如紙色,將懷中的孫悟星抱起,低頭一看,不禁怔住。原來那孫悟星竟在青鬆的懷中撒尿,青鬆頓然氣忿填膺,將孫悟星丟擲入地,大聲罵道:“你這小潑猴,竟如此潑皮頑劣,還在你家爺爺懷中撒尿,看我待會如何治你。”說罷,趕忙將上衣脫下,泡在潭水中。青鬆剛要起身抓住那孫悟星,卻不知那孫悟星瞬眼工夫,竟無影無跡,不禁駭然,起身在四周大聲叫喊:“小星,小星,小潑猴子,給我迴來。”迴音不絕,而那孫悟星卻不知了蹤影。


    青鬆勃然發怒,此番天色已入午夜,黃霞漫天,金烏西墜,瀑布間黃星點點,煞是好看。殊不知這四方林地占地廣闊,足有千畝,有灌木有厚蘚,有竹有鬆,有桃有柳,有李有桂。白龍瀑布上又有兩崖三峰,重巒疊嶂,曲曲環環迭迴,崖上仙氣飄逸,雲來雲去;峰中嘉木森森,群鳥會聚。正是一番仙景蓬萊境,別樣清麗。真是:


    暮日曆曆,山林泠泠,細觀個裏機關,凡處境無非夢境;


    嵐氣重重,雲身乙乙,飽看天然圖畫,不學仙也是真仙。


    青鬆舉目四顧,走至潭邊十丈中,見潭心暗有潮流迴旋,形成三丈方圓的漩渦,不止流轉,隱約有紫氣從漩渦間升騰而起。青鬆雖暗自生驚,而暫且不能分神去看這潭中異景,朝瀑布上方望去。隻看那白川飛瀉,宛似一條銀河,瀑布擊打底下岩石之聲,啪啦直響。陽光照耀,金光同水光合成七色光芒,很是美奐。正有一詩歌雲:


    山聳霄漢外,雲裏路苕嶢。


    瀑布流千丈,如鋪練一條。


    下有棲心窟,橫安定命橋。


    巍巍鎮世俗,此山名獨超。


    又有詩雲:


    突兀三峰接九天,雲霄深處即神仙。


    分明指汝超凡路,何事男兒到此邊。


    瀑布上有兩塊青色巨石,兩石相隔一丈,之間竟生長一棵巨大果樹,約有二丈五尺高下,果樹上金光湛湛,原來枝椏上垂掛著無數金色的果子,宛似圓形金塊一樣,令人唾涎三尺。


    青鬆見瀑布上方那棵果樹甚是神奇,果子更是嬌滴。青鬆不由舌下生涎,想到今日還未吃過食物,立時想上去采摘下來,吃上幾頓。青鬆心念一轉,知曉瀑布中間有一水簾澗,澗中說不定也有美饌香食,忖道:我便先去那澗一探,有甚麽美食一統吃盡,若是沒有,隻能再去那瀑布上的果樹尋覓珍果了。心念及此,遂展出身法,將青瞳仙劍納入劍鞘,飛縱向瀑布闊澗,瀑布聲如森林虎嘯,天霄龍吟,宛似珠簾垂玉,寶光迸發,瑩光四射,迷人眼目。好青鬆,提將上了三成真力,蹭蹭幾下雙腳,便飛身穿過那道簾帷也似的瀑布,赤身被漫下的涼水一澆,登時激靈靈打了個冷顫,褲腿立馬就濕起來。忙迴轉心念,縱入了那瀑布中間的白龍澗,幸巧身法敏捷,設若是晚上幾分,定被瀑布水簾一打,身子便要直墜下去,摔個下方潭水中,變了個落湯雞子。青鬆一入白龍澗,真是雙眼看得神迷不定,相看兩不厭,魂兒早飛那澗中巡遊一番。此澗寬約莫有百餘丈,高達估摸十丈,宛似個蓬萊聖苑,仙區別庭,你看那煙霞朵朵縈玉筍,彩霧飄飄耀瓊光,銀龍倒掛凝千尺,怪石嶙峋生碧苔,洞中壁上返金光,地板之上繞嵐霧,下處飄飄渺渺,壁中恍若鑲金子。澗中有五條瀑布,正有那銀龍倒瀉,瑩光閃閃,從下匯合成五條溪流,延綿整座白龍澗,直通外界,同外方的瀑布溪流同通而瀉,澗中玉筍倒立,晶瑩剔透。溪流之上建造五條石龍拱橋,上虹光明亮,更是鑲在橋麵邊沿,美奐至極。橋後洞中有洞,隔壁相連,大洞小洞共有八百八十八洞,洞中白光熠熠,光亮無比四壁無燈燭裝綴,卻宛似白晝。洞中占地兩畝左右,內有低矮石堂三座,那麽八百八十八洞便有二千六百六十四座石堂,堂中俱是擺放錦墩,蒲團,春凳,玉床等生活起居之用品,甚是淨潔,安謐有趣,適合修士於石堂內安年潛修。青鬆一步一景,觀得是魂牽夢繞,讚歎不已,平生素未看見如此聖景美色,今日不見,心歡氣暢,甜滋滋一番無窮,過一石龍拱橋,也便過了流水,進入那橋後空地邊的一間石洞中,待得青鬆緩緩走將過去,各洞中寶光瞬時熄滅,場麵立時陷入漆暗。且說這白龍澗占地廣大,卻洞中寶光一熄,全澗立時黯淡將來,隻聽見那澗頂的飛瀑墮落聲,橋下潺湲的流水之聲。


    正時,俶爾之間,又聽洞澗周遭發生數陣異響,好似門戶開放之聲,青鬆麵色無不立時蒼煞,不勝駭然,怔怔呆木不語。少時,澗壁“轟隆”數聲,震耳欲聾,好似龍吟虎嘯一般,聲響竟蓋過川流不息的飛瀑流水之聲,頓時是響徹整座白龍澗,況且那澗外時已月夜,華光熹微,甚少有光亮照入澗內,由此澗中益發昏暗。青鬆黯然心傷,不禁寒噤四出,心忖道:“莫非我是入了妖魔洞中,才變化出如此異象,甚怪,甚誕,且想下步該如何逃出罷。”心念及此,青鬆暗裏退後數步,伸出雙手,欲去試探,怎料那手兒剛伸將出去之時,好似碰觸了寒露水氣,手背手心竟濕漉漉的可怕。青鬆登時心感不妙,將手兒縮迴,立在當場,突覺渾身七上八下好似被潑了一股寒水,雙眉毛,雙肩肋,雙臂骨,雙腿腳皆沾了無數粒豆大露水。青鬆激靈靈打了個震天哈欠,叫了聲:怎這般怪。話音未落,眉毛如同被霜花凍住,寒得厲害,雙肩,雙足,雙臂,頭首皆是如此。


    未知如何,下迴分解。


    (第六迴·終)


    散人曰:此迴打出一番新意。作者對火翎姥姥性格行為描寫十分獨到,竟公然反抗天庭尚刑司,十分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因為作者屢次寫火翎姥姥天性暴烈,好勝殘忍,體現其反叛的神氣,如《西遊記》所敘的“孫悟空”一般。作者曾經對我表示,他寫九蓮,火翎二位邪女原為自己仇視女性所創造的。後來他深感惱悔,乃少年的負氣之舉,萬望各讀者莫要鄙夷。迴末寫青鬆落入巴蜀境內,來至一處福地,作者描畫山中景色十分引人真趣味,富於詩境。又寫孫悟星之頑劣,將尿灑了青鬆的衣裳,極盡潑猴的性情,筆法生動,使人閉目便有情景產生,栩栩靈動。後孫悟星忽然不見,正是一伏筆也。青鬆為討甜果,入白龍闊澗,遭遇一係列的奇變,真乃機緣巧合,為第七迴埋下一大伏筆。本人認為第六迴仙氣十足,為第二迴,第三迴之繼,又有甚多以前未用的事物,為一篇絕文,還可分列開來,成新的散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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