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成看夏玫進來,讓她在自己的大辦桌前坐下,笑嘻嘻地說:“企業要改製了,你要辛苦啦。”夏玫靦腆地笑笑。閻成接著問:“你對改製的事,是如何看的?”

    夏玫想了一下,“如果能按我們設想的管理層收購,老職工就不再寄人籬下,也成了企業的主人。但問題是要大家拿出那麽多錢來,我看是件殘酷的事。要是成立一個一千萬的公司,首當其衝,您至少就要拿出100萬來。也許你有路子搞到這麽多錢,反正要我拿出50萬,我是束手無策的。”

    “拿不出來,那你還送兒子到英國去留學啊。”閻成多少知道點兒夏玫的家底,也猜到她的錢來路不正。

    雖說閻成是開玩笑,但夏玫忙列出家譜,“那可是他姑姑叔叔湊的錢,以後要還的。”

    閻成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刨根問底,歎了一口氣,“你比我強啊,還能從親戚朋友那裏借到錢,我可慘了,連個有錢的親戚都找不到,我那老婆天天像個討債鬼逼我要錢,不給錢就不離婚。你說我這婚姻還有什麽意思。”

    “那你下麵打算怎麽辦啊?”夏玫同情地問。

    “真是舉步維艱,進退兩難啊。你有什麽高招,幫我借點?”閻成旁敲側擊。

    “我是沒有錢借給你的,不然,就從公司賬上借一點?”夏枚謹慎地開口。

    “那不是違反原則嘛?這不太好吧!”閻成裝著很在乎財會製度。

    “當然,要是別人知道了,總不好。不過,要是你不說,我也不說,那就不會有人知道。”

    “今年酒店的利潤是多少?”閻成在打自己的算盤。

    “我想,加去年結餘的,大概有兩千多萬吧。”

    閻成盤算了一下,怪罪道:“你真是木瓜腦袋實心眼兒,賬上搞那麽大的利潤幹嘛?一來,年底要交那麽多的所得稅,二來,別人看了會眼紅的,國資集團那幫人知道我們賬上有那麽多的利潤,改製還不漫天要價。你想個辦法趕快把它們都藏起來,有一點盈利就行了。”

    夏玫點點頭,“既然你是這個意思,我就好辦了,那你還借不借啊?”

    閻成毫不猶豫地說:“當然要借,否則,改製的分水嶺就永遠把我逐出古雅這座青山了。你孩子不是也要錢上學嘛,不然,我們倆都借一點兒。”他想萬一東窗事發,行跡敗露,誰也別想賊喊捉賊。

    夏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這也是一般企業領導和主管會計共同分贓的先決條件,否則,哪個會計會心甘情願地為領導背黑鍋呢?“那也好,你多一點,我少一點吧。”

    就像一對青澀的情侶尋歡前難以啟齒那樣,繞了半天彎子才捅破了窗戶紙。“那好吧,你先給我借200萬吧,你借個50萬。你看怎麽樣?”閻成毫無顧忌提出要求。

    夏玫開始嚇了一大跳,他開口就要兩百萬,查出來是要殺頭的,但她轉念,反正是借的,即使查出來,最多就算是挪用,也夠不上貪汙,再說,自己也會有50萬的進帳,這樣,起碼兒子兩年的學費不愁了。“那好吧,你先打個借條。”

    閻成原來說‘借’的意思,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了,根本就沒想還,現在夏玫讓他打借條,他覺得不妥,這不就有把柄落在人家手上了嘛,“還要什麽借條啊,你看著辦吧。”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夏玫安撫道:“你放心吧,這借條放在我那裏,萬一上麵要查的話,我才拿出來,我不會先做在賬裏的。”閻成這才放心,象征性地寫了一張欠條交給她。

    一旦開創了挪用的先河,其餘的困難就如同風卷殘雲,煙消雲散,閻成也因此變得胸有成竹。中午時分,他來到張家的門口,“張門立雪”地站了半個鍾頭。他可以想象,張亭佳現在衝動得像隻困獸,什麽不冷靜的行為都有可能做出,這會兒見到她,就等於飛蛾投火。說不定一進門一記大耳光就是對他最響亮的“問候”。要隻是皮肉之苦,也就算了,不要鬼哭狼嚎似地撒野,那就糟了。整個宿舍樓可住了不少他當年的老部下,讓人聽見還不名聲掃地。好在是中午,也許大家還沒迴來吧。他左思右想,還是按下門鈴。不一會兒,張愛顏出來開了門。他謝天謝地,總算逃過門口挨打這一劫。一臉沉痛的他進了客廳,待張愛顏關上門,他迫不及待地問:“你媽呢?”張愛顏向屋裏使了個眼色。閻成鼓足勇氣推門進去,張亭佳正躺在床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眼睛腫得像個氣球。本來,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突然麵對這個從前的情婦,未來的丈母娘,閻成一時語塞,不知道叫她什麽是好。叫她亭佳,不等於又迴去了嘛,但喊丈母娘或者喊阿姨,他實在張不開口,更不忍心讓昔日的鴛鴦如今反目為仇。他暗自思忖,還是叫張總比較好,這個稱唿可大可小,於是,就問:“張總,你好點了嘛?”語氣就像是女婿問候丈母娘那樣,誠惶誠恐,畢恭畢敬,聲音還有點發顫。

    心思縝密的女人從稱唿上感受到一種殘酷的疏遠,一種破鏡難圓、覆水難收的傷痛,於是心裏一酸,臉對著枕頭,嗚嗚地哭了起來。閻成見此情景,招架不住,便安撫道:“你這是幹嘛呢,我們過去是一家,現在是一家,將來還是一家人嘛。我已經和她說好了,她也同意離婚了。再說,古雅酒店也很快要被我收購了,收購的錢也落實好了,下個星期就上報方案。你想我們拿下了酒店,就等於買下了一顆搖錢樹,我和愛顏都有股份,未來你可以高枕無憂在家享清福了。”他雖提到一家子這個說法,但未來到底是跟媽媽還是娶女兒,是模棱兩可的。

    張亭佳知道他是繞彎子,就問:“你當初可是跟我說好的,你離了婚,會娶我的。這當年的船票還有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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