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女沒有被安排什麽實質性的工作。話說迴來,她也幹不了什麽具體的事情,可能蔣所長當初安排她來這個研究室,就是因為亞萍走後,他想給馮路找個精神寄托。在曉女看來,馮路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不僅聰明、能幹,還極具浪漫。她甚至想入非非,希冀馮路要是早來所裏兩年,自己就不會是今天的選擇。

    在外人看來,方曉女應有盡有,老公一年掙的,是工薪階層一家幾口人全年的收入總和,甚至還要翻個跟頭,每次出海迴來,總能帶上幾件大電器,除了給家裏所有親戚各裝備一套外,自己家裏,每一個房間都放著一台48"的落地式彩電。雖然那不少是在國外的迴收站裏撿來的,有的連圖像都不清楚,但擺在屋裏真挺氣派。別人上下班得費九牛二虎之力騎上幾十分鍾的自行車,可她早用上了進口的雅馬哈。不過,同事們的羨慕無法撫慰她那顆孤獨的心靈。丈夫一上船,就是七、八個月,有時一年都不迴來一趟,自己一個人成天守著這空洞洞的大房子,簡直是守活寡,這些苦水,她很難有地方倒。早在結婚前,父母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竭力反對,但她當時幼稚愛虛榮,堅持說自己不在乎,硬和這位海員結了婚。老公對她倒是不錯,就是每當歸來,總像幹旱已久的荒地,隻能靠洪水來澆灌,一個晚上好幾遍不說,大白天想起來就幹。用她的話來講,洪水泛濫啦。甚至有時她來了例假,老公也不肯放過。盡管她期盼老公迴來,但一想到他如饑似渴的樣子―――恨不得一天把一年的愛都做了,她就不寒而栗。對她來說,最理想狀態是:常常能跟老公帶著孩子出去看看電影,每逢節假日一家人在一起,或是外出旅遊,晚上坐在沙發上聊聊天,時不時地和朋友們吃吃飯。可這些對別的女人似乎輕而易舉的事,到她這裏卻難上加難。好在她如今有了女兒,可有理由常迴娘家走走,不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馮路的出現,曉女的心中蕩起了漣漪。因為他那天凝視她的眼神完全不是同事間的那種好感,而是一種迷戀。她看出馮路對愛的渴望,對異性好奇。當馮路低頭,眼睛從她胸前快速滑過時,她便猜到了小夥子的心思。特別是每天下午一同去排練舞蹈,他總是手拉著她的手,身體緊挨著,曉女連他的心跳都能聽見。

    美好的事物總是讓曉女夜不能寐。她躺在床上迴憶每天發生的那些“風流韻事”,陶醉於那陷人的纏綿,一夜不知不覺就這麽過去了,幾天下來,她留下了深深的黑眼圈。

    說實在的,他倆這些事,大家都看得出來,李建更是從不放過。一天上午,剛上班,李建拎著水瓶要外出打開水,正撞見方曉女推門進來,便佯裝吃驚地樣子說:“你真嚇了我一跳。”

    “怎麽啦?”方曉女大惑不解。

    “我還以為撞見了一頭大熊貓呢。”李建不無風趣地挖苦道:“馮路太迫不及待,美女眼圈上都塗滿了他毫無節製的親吻。”說著,伸出手去,像是要撫摸。

    “去你的!”方曉女莞爾一笑,用手擋住了他,“你以為人家馮路像你那。”

    “哎,我怎麽啦?”李建緊追不放。

    “一個大男人坐在人家姑娘腿上,你也好意思。”

    李建一聽就知道馮路在背後議論他,於是,油嘴滑舌地調侃道:“這是馮路在床上,噢,在船上告訴你的吧。”其實他就想說‘床上’,卻裝著口誤。

    “李建,你不要太下流好不好。”方曉女一下子表情憤滿起來。

    這時,碰巧馮路進來,李建趁機金蟬脫殼,把馮路往她麵前一檔,表情尷尬地說:“有火,你找他好好發去。”轉身跑開了。

    今天,馮路裝束得蠻精神,穿了件新西服。方曉女琢磨,他這是要幹麽?若不是下班後去見對象?她心裏突然掠過一絲難以名狀的痛苦,加上李建剛才那番侮辱人的話,她越想越傷心,頭一下掉過去,抽泣起來。馮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見方曉女眼圈發青,以為她家裏出了什麽事,趕緊問:“曉女,你怎麽啦,家裏有事嗎?”。聽到這稱唿,曉女倍感親切,單位裏很少有人會這樣稱唿她,隻有家人才這麽叫。

    方曉女撒嬌道:“他欺負人。”

    “誰啊?”

    “就是李建那個壞東西。”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撅著嘴,看上去好可愛。

    “他怎麽欺負你了?”馮路猜到肯定李建又拿他和方曉女的事在開玩笑,便說:“別當真,就當開心啦。”

    “有他這樣拿人開心的嗎?”方曉女氣鼓鼓的。

    “好了,好了,趕緊把臉擦擦吧,一會兒,還來人呢。”馮路催促著。

    “誰來呀?”她好奇地望著馮路,眼角上還掛著被眼影染黑的淚珠。

    “一批四十八家集團的成員要來參觀,所裏讓我們接待一下。”馮路對她擠了擠眼睛,又說:“靚女,趕快收拾收拾吧。”

    方曉女漫不經心地掏出挎包裏的進口粉盒,對著小鏡子,在眼角的魚尾紋處和黑眼圈上抹了幾下,接著,又在小鏡子前左右打量自己。馮路見狀調侃道:“夠美啦,別讓老外看上啦。”

    見四周無人,曉女得意地說:“怎麽,舍不得啦?”

    馮路環顧左右,“是啊,你給鉤跑了,下麵的舞還跳不跳啊?”然後,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上午十點多,所大門口來了一輛大巴士。車子停穩後,下來一幫穿著花花綠綠的外國客人,領頭的是一位40歲上下的女人,單從她那張精瘦臉上看,是個很有品味的女人,但往下看,就有點讓你受不了:碩大的臀圍,有中國女人兩三個那麽粗,走起路來,晃晃悠悠的,似乎力不從心。她們一行在蔣所長引領下,來到馮路的研究室。這位領頭的洋女士臉越過了門檻,可大半個屁股還留在外麵,“hi,morning,i am lois from britain, these are my guys。”(早上好,我叫路易絲,來自英國,這些都是我的團員。)她微笑著,向大家問候。

    蔣所長給了一個手勢,馮路走上前,自我介紹說:“morning,too,i am lu feng,an engineer in charge of software programming , that is my team。”(早上好,我叫馮路是負責這裏的軟件工程師,那些是我的團隊。說完,他手指著站在一旁的方曉女她們3個人。)

    “wow,good for you。”(喔啊,你真行啊。)然後,路易斯轉過臉來,望著計算機屏幕上出現的三維頻譜圖,饒有興趣地問:“what’s going on there?”(那上麵是什麽?)

    馮路學著英國人說話的語氣:“you know what,everybody has his own finger prints。 still,you may not know they also have their own sound print。that is why no one can copy your voice exactly。do you know aquino,the former democratic philippine,who was killed in the airport on his way back home? american just applied this technique locating who did that murder。this is what we are doing now。sounds good?”(你知道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指紋,不過,你可能還不知道每個人也有聲紋,這就是為什麽沒人能完全模仿你的聲音。你知道前菲律賓民主人士阿基諾迴國在機場被殺的事吧。美國人就是利用這個技術鎖定了殺手。我們現在就在做這個,聽起來不錯吧?)

    路易斯和同僚們覺得挺驚訝,“that’s amazing,chinese is really able to do that,too?”(真是太神奇了,中國人也能做這個嘛?)他們似乎半信半疑。

    馮路很不服氣地說:e on , mind you, chinese couldunch satellites out in the space years ago, this is a cinch for chinese, tell you the truth, china is no moreme。”(怎麽不能,請記得,中國人很多年以前就能發射衛星上天,現在這些不過是小菜一碟。老實說,中國再也不那麽無能啦。)

    馮路漂亮的英文,加上他的自信,讓所有在場的人敬畏不已。路易斯立刻改口,“sir,we didn’t mean that, personally i am so proud of you indeed,i am just wondering how you got your english that well。”(先生,你不要誤會,我們真不是那個意思,從個人角度上來講,我的確為你們感到驕傲。我隻是想知道你的英文在哪裏學得那麽棒。)

    馮路笑答:“frankly speaking, i taught myself。”(不瞞你說,我是自學的。)

    “really?wow, that’s marvelous! i would suggest the 48 group invite you to london if possible”(真的嘛,哇,了不起,如果有可能,我會建議48家集團邀請你到倫敦來。)路易絲說得很認真。

    馮路笑而不答,送走這些客人。

    一時間,馮路在英國人麵前的表現被傳為佳話。所裏幾乎每個年輕人都開始學起了英文,就連平時不愛學習的方曉女也成天捧著本《走遍美國》。馮路被所裏請去給技術人員講專業英語,她也跟著湊熱鬧,每次上課時都抱著一大堆書,其中不少是馮路講課時需要的資料。上課時,方曉女總坐在第一排,全神貫注地聆聽馮路所講的內容,馮路要是提到什麽資料,她馬上從下麵給他送上去,儼然是他的貼身秘書。別人誇獎馮路課講得好,她覺得就好像在說自己家人似的。在她心目中,自己的老公就該像馮路那樣既帥氣,又有才。

    馮路在所裏聲名鵲起,誰都知道計算所來了個風流倜儻的大學生,特別是他和方曉女代表所裏參加全市交誼舞大賽,獲得了第一名,還拿了好幾項大獎。之後,他那個風流才子的名聲便人人皆知了。

    原來,比賽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普照,他倆穿得都很少。方曉女上著一件米色的開領貼身絲綢襯衫,下穿一條同色短裙,馮路則是一身白,倆人看上去別提多精神。當他們站在領獎台上,不少人為這對帥哥靚女熱情地鼓掌。外單位還有人傳說,他倆是一對新婚夫妻,女方剛懷孕,老公對她嗬護有加。

    可比賽結束的時候,他們真是遇上了所謂不測風雲。天空陡然拉起了黑色的帷幔,沒走多遠就下起了瓢潑大雨,一時間風起雲湧。兩人一路小跑,躲進了一家商場的屋簷,但渾身都濕透了。方曉女的絲綢襯衫完全貼在身上,就跟沒穿衣似的。風還在唿唿地吹,她萎縮成一團。馮路實在心疼,就把她摟在懷裏。此刻,方曉女覺得這眼前的帥哥又多了一份對女人的體恤和關愛。

    雨漸漸停了,街上的人也隨之多了起來,可他倆全然忘記了這一切,還在盡情地享受著緊緊擁抱帶來的那份溫馨。路過的行人無不迴首觀望,當然也包括那些和他們一起來參加比賽的同事們。

    隔天,兩人獲獎的消息,和他們雨中的浪漫故事在研究所裏不脛而走。這下子,馮路從才華橫溢的青年工程師,變成了有恃無恐的花花公子,方曉女也被定位為放蕩不羈的女人,在外偷情的小蕩婦。老子曰,福兮禍所伏,在他們身上似乎得到了應驗。

    第二天,一大早,方曉女看時間已晚,簡單地打扮了一下,就出門了。一路上,她出神入化地想著昨天雨中的浪漫一幕,摩托車不停地壓過中線。後麵的駕駛員開始‘市罵’,有的幹脆侮辱道:“是不是昨晚在外偷情,這會兒,急著迴家交差啊?”方曉女不想搭理這些家夥,紅著臉徑直往前騎。後麵一個開出租的,故意想嚇她一下,就開車從她身邊擦過。不想,方曉女慌亂之中,車子一晃,她的手正好套在汽車的倒車鏡上,頓時人仰馬翻,一頭栽在地上,摩托車輪被壓變了形,方曉女也當場昏死過去。好在是上班高峰期,車速慢,所有車都及時地停了下來,否則,她早被後麵上來的車碾了。很快警察趕到現場,肇事司機的駕照被扣了。這時救護車也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方曉女被抬進了車裏,火速地送往醫院。

    今天馮路說來也怪,一大早起來,左眼跳個沒完。從小聽奶奶說,男左女右,不是災來,就是禍。他不知怎麽的,心裏有些誠惶誠恐,當他把眼跳的事告訴媽媽時,母親笑著說:“你們新社會長大的年輕人怎麽也那麽迷信,準是你這幾天太累了,覺沒睡好,你把脖子轉轉就好了。晚上還是要早點睡,不要總是幹得那麽晚,要知道勞逸結合。”雖然聽了媽媽的話,他心情好了很多,但騎車在路上還是十分謹慎,直到所裏,他似乎才踏實點。

    上樓時,馮路三步並兩步往上衝。在所裏負責勤雜的韓胖子端著水瓶,正下來。在樓梯拐彎處,同他撞了個滿懷。韓胖子思想一向保守,這幾天聽到馮路和方曉女的那些事,心裏直犯惡心,此刻又被馮路撞了個滿懷,頓時火冒三丈,破口大罵道:“你不長眼睛啊,我又不是那個不要臉的,你朝我懷裏鑽什麽,那個蕩婦不得好死,被車撞了,你也不想活啦。”馮路原打算說聲對不起,但被她一通臭罵,都找不到北了。不過,有一句話,他聽得千真萬確,‘那個蕩婦被車撞了’。他不顧一切地往辦公室跑,因為他知道如果真有事的話,負責行政事務的喬田肯定會知道。

    果不其然,他一進辦公室,焦急的喬田正等著向他通報方曉女出交通意外的事。喬田表情嚴肅地告訴他:“現在她在空軍醫院,情況很危急,還在手術室裏搶救呢。”

    馮路意識到早上的眼跳是個兇兆。但他這會兒顧不了那麽多,對喬田說了聲:“這裏的事你來照應吧,我去醫院啦。”說完,轉身跑了出門。

    一路上,馮路胡思亂想:到底方曉女被撞得怎麽樣,她能有救嗎?隻要她能平安地搶救過來,為她做什麽自己都願意。

    醫院手術室門前,所裏的領導都到了。秦所長和蔣所長在安慰兩位老人。曉女的母親拿著手絹擦眼淚;她爸爸拔著頭,借著門上的那個小窗口往裏麵焦急地張望。馮路走過去,遺憾而沮喪地拍了拍他的肩,寬慰了幾句,然後也往裏看去。手術室裏,醫生和護士絡繹不絕,各種手術器械來迴穿梭。心電圖儀、血壓表讓人眼花繚亂,主刀的女醫生大汗淋漓,一個護士在一旁幫她不停地擦汗,整個氣氛十分緊張。蔣所長見馮路來了,趕緊對他說:“你來的正好,我和秦所長要到市裏開一個緊急會議,你替我們一下,開了會我們就迴來。”接著,他又向方曉女的父母介紹說:“這就是方曉女辦公室的馮主任。”方曉女的母親淚眼朦朧地望著馮路,勉強地一笑,接著捂著嘴又哭了起來。馮路不知道怎麽勸慰才是,半晌才組織出一句獻媚命運的話:“阿姨,沒事的,曉女是個好女孩,她不會有事的。”方媽媽抬起頭,掛著滿臉的淚,囁嚅道:“謝謝你,謝謝你,我們曉女也說你是個好人。”馮路閉上眼睛,心裏在為曉女祈禱。

    時間慢慢地過去,下午四點多了,曉女還沒脫離危險,馮路焦急萬分,來迴踱步。又過了一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響了,馮路他們馬上從長凳上站起來跑了過去。隻見女醫生疲憊地摘下口罩,滿頭是汗地問:“誰是家屬?”馮路和方曉女的父母都應聲答到。醫生說:“她被救過來了。”馮路如釋重負,深歎了一口氣,一切紛雜的思緒、多心的疑慮、魯莽的絕望和戰栗的恐懼,瞬間雲消霧散。醫生把馮路叫到一邊,對他說:“不過,她還是失去了一個腎,肝脾臟都有很大的破壞,你要有思想準備哦。”儼然醫生把他當成了曉女的夫婿,馮路知道她弄錯了對象,但也不去解釋,而是說:“我們有思想準備,謝謝你。”

    雖然方曉女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始終還處於深度昏迷之中,她被送進了監護病房,除了家屬,誰也不許進。由於馮路一直在場,醫護人員也就把他當成了病人的家屬。醫院要求家裏派人陪護,方曉女的父母很想陪自己的女兒,但家裏還有一個不大點兒的外孫女,所以,愛莫能助。馮路見兩位老人表情為難,就主動向曉女的父母請纓:“你們年尊輩長。這裏交給我吧,我是曉女的領導,理應照顧她。再說,我們之間的關係不錯,你們就放心吧。”方家父親覺得也有道理,便說:“那辛苦你啦,我每天給你們送飯,好吧?”

    馮路送走了兩位老人,始終守護在曉女身邊,一有動靜,他就仔細觀察。說實在的,他在祈禱,如果上蒼有眼的話,就讓這美人睜開眼時,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他。這些天來,馮路已經覺得無法和曉女分開。她那天依偎在他懷裏的時候,他就想到她遲早會成為自己的另一半。盡管馮路知道曉女有家庭,她的老公也很愛她,但他認為曉女才是自己苦苦尋覓的女人,縱使一輩子不能和她結婚,有這麽個漂亮的姐姐也是他一生的福祉。

    晚上,護士來給曉女換洗內衣褲,讓馮路幫忙。開始他遲疑不決,但護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你們這些男人就是靠不住,老婆剛出了事,就袖手旁觀了。”馮路心想也是,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管這些,於是,幫著護士把曉女裏裏外外的衣服都給換了。

    就這樣,到了第三天早上,馮路迷迷糊糊地趴在曉女的床邊,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把他驚醒。他急不可待地站起來,微笑凝視著她。曉女慢慢睜開眼睛,漸漸地認出他來。馮路興奮地給了她額上一吻,說:“你終於醒了。”

    曉女記得自己當時被車撞的情景,但後來的事就全然不知了。她問自己傷得怎麽樣?馮路不知如何告知其真相,隻說她在康複,不久就會好的。

    曉女的身體的確一天天地好起來,但她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也越來越清楚。她知道馮路深愛著她,可越這樣,她越是於心不忍。

    一天,她打電話到所裏,讓馮路幫她把抽屜裏的東西都拿迴來,說要整理一下,順便想請他來家裏吃個飯,他便答應了。電話之後,她出去賣了菜,特意買了馮路愛吃的鹹水鴨,迴到家裏又忙開了。

    一切安頓妥當,她累得一身大汗。趁馮路沒到,她趕緊上衛生間衝個涼。可正洗到一半,隱約聽見門鈴聲,她想準是馮路來了,便匆忙穿上背心和三角內褲,跑了出來,本想再穿點什麽,但從門上的貓眼裏,她發現馮路背著一大包東西,氣喘籲籲地矗立在那裏,也就顧不了許多了,把門開了一道縫,頭伸了出去,對他說:“快進來吧。”

    馮路真不知道她這副架勢,背著東西跨了進去,放下包袱,用袖子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曉女見狀,把攥在手上的毛巾遞給他,那上麵還散發著沐浴露的芳香,和她身上的體味一模一樣。曉女雪白的體態,穿著貼身的背心和內褲,顯得更加婀娜。就在她把身體依偎在他身上那一會兒,馮路情不自禁地把曉女抱了起來。

    “你好點了嗎?”馮路就像父親那般問候。

    曉女指了指傷處,“這裏痊愈了。”又敲敲太陽穴,“可這裏又壞了。”

    “難怪呢,光著屁股就跑出來了。”

    “都怪你。”曉女撒嬌地用手指推搡了他一下,“餓了吧,我們快吃飯吧。”

    馮路放下她,走到大茶幾前,在靠牆邊的沙發上坐下。曉女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來我們今天喝一杯。”說著,她把馥鬱的紅酒倒在兩隻高腳杯裏,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遞給了馮路。

    馮路接過杯子,問:“今天你幹嘛把東西都拿迴來?”

    “這正是今天我要跟你說的。”曉女和馮路碰了一下杯子,繼續說:“來,我們把它幹了吧。”

    馮路趕忙勸阻:“你現在肝腎都受損了,體內的解酒功能很差,你還是不要喝了。”說完,他要去拿下曉女的杯子。

    “沒事的,我少喝一點,你喝了吧。”曉女用嘴抿了一口酒。

    馮路不想辜負她一番好意,把杯中酒一幹而盡。曉女替他夾菜,“你嚐嚐我做的苜蓿肉怎麽樣?”

    “不錯,跟我媽燒得差不多。哎,你不是有事要告訴我嘛。”馮路追問道。

    “是啊。”她停頓了片刻,又說,“我要調走啦。”

    “什麽,什麽時候。”其實來之前,馮路就有預感,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為啥說走就走呢?

    曉女見他一臉狐疑,就解釋說:“其實,我之前就要調走,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可能早走了。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日子裏,我真的很開心。”她又抿了一口酒,然後,抬頭一往深情地看著馮路,“今天本是我的結婚紀念日,然而我卻和一個不是我丈夫的男人在一起,這看似寡廉鮮恥,可誰能鑒察愛神的盲目以及我內心的悱惻呢?別人眼裏豔羨的美麗,我與生俱來,別人擁有的幸福,我卻沒有。我尊重婚姻,但從沒有一個男人像你那樣能以自己的魅力占據我惆悵的心扉,我實在無法抗拒你的存在。甚至我有時想象你就是我的丈夫,我願意把一切都交給你。我常在想,到底我該做你的姐姐還是你的情人,這麽簡單的問題時常讓我徹夜不眠。”馮路無所適從,沉默不語。曉女隻好說:“好了,我們還是姐弟相稱吧。”

    直到聽了這話,馮路方才如夢初醒,她是不是顧忌自己的傷病?他堅定地對她說:“你在我心目中,已經沒人可以取代,即使你的傷病也不能分開我們。”突然,韓胖子的那尖刻侮慢仿佛刺穿了他的堅毅,“我隻是不想被說成是破壞他人家庭幸福的第三者。”

    她給馮路又倒了一杯酒,“為重新認識你,幹一杯吧。”馮路沒有推辭,再次舉杯暢飲。

    他雖然好酒,但不勝酒力,很快就感到頭重腳輕,慢慢地眼皮都抬不起來了。當他醒來,卻發現自己睡在曉女的床上,她一絲不掛地躺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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