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管家臉上的神色一下子僵住了,他下意識的低頭就去看自己的手臂。


    這才發現自己的胳膊,居然在微微的顫抖。


    任管家不得不承認,他怕了。


    秦硯琛的手段太讓他害怕了,就算是當年的他也有些自愧不如,所以他才會故意的虛張聲勢。


    他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卻還是被秦硯琛一語中的的看穿了。


    秦硯琛那眼神太毒了。


    任管家有些拿不準,今天自己這麽孤注一擲,到底能不能給自己和姚曼拚一個安然無恙。


    確實,他說不在乎都是假的,方才那麽說,也都是為了打亂秦硯琛的節奏。


    他知道秦硯琛把喬安笙當做眼珠子,因此不管不顧的就挾持了,可是卻忘記了,自己可以挾持秦硯琛的掌上珍珠。


    秦硯琛同樣也可以捏住他的七寸。


    任管家眼尾處全都是皺紋,微微眯起來的時候,和額角的青筋一般,都是條條皺起,他看向地上癱坐著的姚曼。


    心裏像是被灌了水泥一般,一時之間竟有些凝住。


    要是放在他年輕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有這般猶豫的樣子,但是他老了,做不到年少時候的殺伐果斷。


    而且,那是姚甄和他的孩子。


    姚甄素來恨他入骨,這孩子是姚甄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了,他這麽多年的忍辱負重,還是不都是為了保全姚曼。


    替她處理著那一堆的爛攤子。


    不過是因著她是自己和姚甄唯一的聯係了。


    任管家想著想著,目光在刹那間變了……


    秦硯琛見他麵色略有微變,唇角上揚,輕輕勾出一個很小的弧度,他側了一下頭,餘光和秦廣延對上了。


    秦廣延懂他的意思。


    他裝作不經意間,身子朝著牆邊側了一下,一隻手握成拳頭咳嗽了一聲,麵色好似著急的又勸了一句。


    “老任……你可別衝動,你不是要車嗎?我們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隻要你放了安笙我們什麽都好商量嘛?”


    說話間,他的手很是自然的背到自己的身後去,趁著任管家的注意力都在秦硯琛身上的時候,對著自己身後的保鏢,悄悄的做了一個手勢。


    秦硯琛繼續又朝前麵邁進了一步。


    這個時候,他已經離任管家很近了,懾人的氣魄也緊隨而來。


    任管家很是不自然的又往後推了一下,人已經堪堪的和窗戶都要貼得緊密無縫了,他惡狠狠的看了那邊幫著插話的秦廣延一眼:“少廢話,車呢!”


    秦廣延抬手對著他身後遙遙一指:“喏,你看,在樓下,都準備好了!”


    任管家唿吸有些急促,從身側探頭朝著樓下瞥了一眼。


    果然,在樓下停著一輛敞開門的黑色轎車。


    任管家咽了口唾沫,視線不由自主的又落到了姚曼的身上,眼裏升起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


    秦硯琛沒有漏掉他臉上那些細微的表情,他冷哼一聲,扯著姚曼,又往前拎了一下:“這是你唯一的女兒吧,任叔?”


    可憐姚曼已經麵色慘白,嗓子哭啞,聲音都低下下去,頹然而又無助的看向任管家:“救我……別……”


    任管家沉默著,聽著姚曼那邊已經沙啞的嗓子,心口宛若刀割。


    秦硯琛聲音一字字的清晰,甚至到了一種殘忍的程度:“你可以死,但是你別忘了……”


    任管家手臂上的肌肉全都緊繃了起來,繃緊如同山嶽般,他正全神貫注的死死的盯著秦硯琛。


    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掐著喬安笙的手,力道也跟著鬆了。


    喬安笙隻覺得自己脖頸上的桎梏像是微微的鬆了一下,她試探著唿吸了一口,喉骨被捏的發漲的疼痛緩解了許多。


    隻不過任管家的刀還抵在她的脖子上。


    冰涼而又鋒利的刃尖早就紮破了皮膚,有絲火辣辣的刺痛感。


    秦硯琛盯著喬安笙脖子上的那把刀,聲音已然冷靜了下來,聽著低沉無比,他扯了扯自己身邊姚曼的頭發:“她,還活著……”


    姚曼捂著自己的頭發,隻覺得頭皮已經被秦硯琛扯下來了,眼淚早就不需要去擠,就已經疼得淚流不止。


    她淚眼汪汪的抬眸去看秦硯琛,卻隻看到了男人那不帶一絲暖意的黑瞳,以及他落在自己耳邊那些聽起來不啻於惡魔低喃的話語。


    “隻要她活著,我有的是辦法能夠讓她生不如死,你就待在地下,看著她生不如死的樣子。”


    “如何,任叔?”


    任管家唿吸猝然一凝,他確實是老了,心軟了,思緒一下子在片刻間有些亂了套。


    “老任啊,你要走,我送你們走就是,你怎麽說,也跟了我這麽多年,我……我……”


    秦廣延也踱著步,一步步,小心而又謹慎的靠近著,他給自己身後的保鏢遞了個眼色,示意對方看準時機就往上衝。


    秦硯琛又稍稍的,幾不可見的挪動了一下腳步,同時,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隔著襯衣,精壯的骨架,蓄勢待發。


    麵上卻還是不動聲色的冷漠:“到底要不要死,你自己選吧。”


    姚曼嚶嚀的哭聲在耳邊著實是魔音般穿耳,秦硯琛手上用力,掌心裏的無比尖銳的玻璃堪堪的要刺破姚曼的頭了。


    姚曼疼得不行,頓時又大張著嘴巴,擰巴著一張臉,鬼哭狼嚎了起來。


    任管家麵色陰沉不定,眉頭凝成了一個疙瘩,一張猙獰的臉,兇相畢露,他胸膛急促起伏著。


    他無暇顧及其他,用手裏握著的匕首指著秦硯琛,頗有些咬牙切齒:“好小子……你!”


    他想了半天,腦海裏也沒有想出個具體的詞語,隻是咬著一排的後槽牙,眼神如鉤的剮著秦硯琛。


    任管家隻顧著去看那邊的姚曼去了,連手裏的刀子都指向了秦硯琛,更別提另一隻鉗著喬安笙的手了……


    到最後……甚至那隻掐著喬安笙的胳膊,都隻是虛虛的握著喬安笙脖頸了。


    喬安笙總算是能夠唿吸暢通了,同時,她的脖子也多少能夠活動了。


    她很是貪婪的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下因為缺氧而劇烈跳動的心跳,而後,她抬頭朝著秦硯琛那邊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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