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一道黑影迅速的翻入了田家小院的院牆,直奔尹長卿所在的西屋而去。

    那黑影停在了西屋窗外,像是環視了一下四周,後才開口學了兩聲鳥啼。

    屋內,尹長卿緩緩張開雙眼,坐起身子,看了一眼身邊尚且熟睡著的素涵,然後靜悄悄的下了地。簡單的披上一件外衣,他輕輕走出了屋。

    夜幕下,田家小院一片寂靜。今夜月光黯淡,天邊,孤零零的幾顆星子正散落其中,散發著同樣黯然的光芒。

    微風吹拂起了尹長卿的衣角,他靜靜的等待著那個黑影近身,直到那人恭敬的在他麵前施了禮,他方懷念的開口道:“劉亓,我們好久不見了。”

    名叫劉亓的男子抬了頭。

    那是一張平凡而毫無特色的臉孔,可此時,就在那張臉的主人見到尹長卿之後,卻露出了極為激動的神色,使得他原本平俗的臉,也被襯的顯出了幾分悲涼。

    “是啊,少爺。這幾年,您可過的還好?”

    “嗬嗬,時間過得真快,距離上次一別,已是三年了。我最近就一直在想,你也快來了……”

    劉亓打量著三年不見的少爺。三年前,他最後一次見到少爺還是在上華村。那時,尹家老宅已被那個叫做田桂花的女人給變賣了,而田家也早已落魄。少爺身中奇毒,一直苦痛纏身,顏色甚是憔悴,劉亓隻覺得,他不過是圖留著一股子執念,才勉強支撐著不至萬念俱灰罷了。

    可眼下,麵前的少爺與那時相比,氣色卻是好了許多。而這田家,似乎也比過去要富饒了些。住的地方雖仍舊是小,卻有個家的樣子,不似從前,屋陋不說,操持的也是馬馬虎虎,沒個過日子的熱乎氣兒。

    劉亓心頭半是驚異,半是困惑,可正事要緊,他來不及多問旁的,低聲道:“少爺,‘他們’都準備好了,最早今年年底,最遲明年開春便會行動。”

    尹長卿微仰頭,目光如炬:“如此,一切就都可以了結了吧。”

    劉亓低頭:“是啊,少爺。”

    “劉亓,我有兩件事情要你去做。”

    “少爺盡管吩咐,我劉亓萬死不辭!”

    “其一,我要你接著去找我所中之毒的解藥。”

    劉亓一愣:“少爺,這解藥您五年前便讓我們去尋過,可是幾年下來依舊未得結果,所以您才讓我們放棄,怎麽現在又……”他困惑的說完,卻又發覺自己一個奴才,本沒

    有立場過問主子的事情,便道,“奴才該死,少爺說的話,奴才會馬上照做。隻是,您也知道,現在這個節骨眼兒,我們可用的人手,實在是太少了……”劉亓皺眉,五年前他們曾四處搜尋,可是仍舊不得半分線索,這五年後,尋找的難度隻怕會更大。

    “我也知道,明明是機會渺茫的事情,還要你們在這種時候分出人手,實是自私。”尹長卿疲勞的闔上雙目,像是迴想起了什麽,片刻,又歎然道,“還是該以大事為主,至於解藥,你們隻要細心留意下就可,無需勉強。”

    劉亓抬眼瞄了一眼尹長卿,然後低頭道:“是。”

    “其二,在白蓮鎮有個名叫子朔的男人,你們去查查,他到底是何出身,若是‘他們’的人,你便迴來稟告我,若不是,則不用冒險再來一趟了。”那個子朔似乎一直對田家頗有興趣,他不得不留心,以防萬一。

    “是。”

    “還有別的事嗎?”

    劉亓心知不宜在此地久留,便趕緊道:“少爺,您一個人在這裏,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另外,二爺讓我轉告你,他說,他相信你,等著你迴來。”

    劉亓口中的二爺,是尹長卿的二叔。這二爺與尹父不同,他的性子要開明、溫和的多。因為膝下僅有三女的緣故,所以,他一直便把尹長卿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來看待。

    尹長卿聞言兀地微哽:“二叔……可還好?”

    “迴少爺,二爺一切都好。”

    劉亓迴完,覺時間已久,正欲離去,卻忽地又聽尹長卿問道:“那父親……父親他現在怎麽樣了?”

    劉亓斟酌了下,方迴道:“還是老樣子,自尹家誇了之後就總是獨自絮絮叨叨的,脾氣暴的很,誰都不讓接近。好在二少爺、三少爺現在都懂事了,偶爾和老爺聊上幾句詩詞,倒也是個調劑,開春以來,老爺自言自語的毛病便好多了。”

    “三弟、四弟畢竟年幼,二弟雖然沒有名分,但卻是最為年長的,隻可惜他怨恨我,哪裏還有心思拂照尹家和幼弟……”

    “少爺大可不必擔心,尹家現在有二爺在,即使已經落敗,光芒大不若從前,但也沒人敢欺辱了去。至於……”劉亓抬眼又瞧了一眼尹長卿的臉色,“您其實不用太過在意他,他本就出身低賤。在尹家蒙難之時,做些吃裏扒外之事的,還不曉得是誰。”

    尹長卿蹙眉擺擺手,背過身去,歎息道:“不怪長恆,這事兒,誰都不怪,要怪就怪命。嗬

    ……想我早年年少輕狂,從不信命,現在卻覺得,有些人、有些事,真真是命裏有,躲不過,命裏無,便強求不得。”

    尹長卿說罷,朝著屋裏望了望,忽然,他微微一笑,隻不過這笑,柔和卻也落寞。

    “劉亓,去吧。我們下次再見時,一切便見分曉了吧……”

    劉亓深深的叩首:“少爺,請您記著,尹家一直都有人站在你的這一邊相信著你,而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也定會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尹長卿點頭,垂下的眼眸深處,劃過一絲決絕。

    **

    藍悠帶著小虎上山了。

    素涵覺著,這藍悠是在山裏長大的,去打個獵也必會心有分寸,不至於出什麽狀況,便依了她帶著琥珀一同入山。

    上華村連著那山的東邊,藍悠他們若是從上華村進山,還得先迴田家舊屋,然後再走上半個時辰才能到,可以說,此法極是繞遠,於是藍悠這次打算帶著琥珀從山的北麵進入。素涵沒去過那山的北邊,也不知那裏能有什麽不同,便隻得反複叮囑一人一虎小心行事。

    不過,不管從哪裏入山,那山離白蓮鎮還是很遠,藍悠一個白天之內是趕不迴來的,所以她要在山裏露宿才行。

    在野外露宿對於藍悠來說,沒什麽大驚小怪的,畢竟,她可是在一方洞穴裏生活了數年。但這事兒放在素涵的眼裏,就驚悚的多了。

    素涵給藍悠準備了好些吃食、傷藥帶著,然而那丫頭卻沒心沒肺的,總一副輕輕鬆鬆的模樣。

    隻在邁出田家小院的門檻時,她一迴頭,望著門裏的人們,很突然的道:“素涵,你們對我真好。”這麽說完,她猛地扭頭便走,背著小院門,眼裏有了濕意。

    藍悠偷偷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怎的剛要離開幾天,心中便如此的不舍得田家了呢?這,真是沒出息的很。

    她隻覺著,自己該做點什麽迴報這些人。然而,她隻會狩獵,所以想來,便僅能用這個方法來報答田家了。

    **

    素涵倚在炕上百般無聊的翻看著手中的繁體古書。自搬來白蓮鎮之後,尹長卿常常會拜訪鎮上的書鋪,而那書鋪的掌櫃對於舞文弄墨之事極其狂熱,這一來二去,兩人相處的倒很是投緣,所以現在家裏的書籍,大多都是那掌櫃主動借給尹長卿的讀的。不過,這可不是白借,尹長卿讀完,還需去到鋪子裏,再與那掌櫃“切磋”一番才可。

    譬如今日,尹長卿剛剛讀完那掌櫃的一本藏書,便出了家門,去那鋪子裏跟掌櫃交流感想去了。

    忽地,院門被敲響了。素涵放下手裏的書,下地,走到門外,心裏想著,這尹長卿走了也有好一會兒了,算算時間,是該迴來了。

    可她一開門,卻見門外的人是子朔。

    “子朔,你怎麽來了?”

    子朔明亮的眸子微微眯起,他笑道:“怎麽每次見到我,你都要問類似的問題?還是說……你不歡迎我?”

    素涵與子朔認識也有好幾個月了,這子朔對她的事情一直格外的感興趣。素涵說不好,但卻總覺得子朔和原主田桂花的關係怪怪的。

    如果說,隻是因為田桂花曾經救過他,所以他便本著想要報恩的心情而主動接近素涵,那麽,子朔所做的不少事情又太過殷切了。一個隻想要報恩的人,又怎會幾次三番的和尹長卿磨嘴皮子。可如果說子朔是對田桂花有意思的,那麽她又感覺不到任何曖昧之情在裏麵。總之,子朔其人,有些奇怪。

    “哪兒會不歡迎。我隻是奇怪,你今天怎麽突然來了,有什麽事情嗎?”子朔奇怪是奇怪,但素涵感覺不到他有惡意,而且之前有好幾次,她還受到了他的幫助。

    “今天路過市集,偶然看到一個做的很是精致的蜈蚣紙鳶,便帶來給昊兒了。”子朔把東西遞過來,素涵低頭一瞧,登時驚歎於古人的心靈手巧。那蜈蚣做的活靈活現,看著卻一點兒也不讓人厭惡,勾勒出的模樣相當威武,連四肢處的細節都處理的非常漂亮。

    “昊兒見了,定會喜歡。多謝你了。”素涵笑道。

    “不謝,對了,昊兒呢?”子朔望院子裏頭看了一眼,今天的田家安安靜靜的,似乎隻有素涵一人的樣子。

    “昊兒和鄰家的小孩們出去玩去了,這會兒不在,等他迴來我就把紙鳶拿給他看。”

    子朔抱起雙臂:“桂花姐,我都站在門口大半天了,你都不請我進去喝杯水?”

    “啊,請進請進。”素涵一聽,甚是無奈的笑了一下,然後連忙道。

    **

    蘇玉嬌偷偷摸摸的跟在子朔身後,見他駐足在了田家門口,心裏不覺一陣驚奇。貓在一旁聽了半天,她才知道,原來,這子朔和田桂花早就認識。

    “這兩人是怎麽湊到一塊兒去的?”她嘟囔著。蘇玉嬌記得,田桂花和她一樣,都是來自上華村,應該和這白蓮鎮

    的人不熟才是,怎的兩人倒像是一副認識很久了的樣子?莫非……

    蘇玉嬌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走近田家門口,看看周圍,這條巷子比較幽靜,白天裏也不常有人路過,她於是傾身將耳朵貼在門上,想要聽一聽,院內的兩個人到底在幹什麽。

    可那兩人顯然是進了屋裏,她貼在門上是一點動靜也聽不到。

    ——更可疑了。

    蘇玉嬌在心裏冷笑道,田桂花啊田桂花,瞅你表麵上一副規規矩矩的清高模樣,其實,這骨子裏不也是放蕩的很麽。

    “你在做什麽?”一聲冷清的質問突然打斷了蘇玉嬌的思緒,她一轉頭,見是尹長卿正站在不遠處,冷冰冰的看著她。

    許久不見,這個男人似乎比過去更加精神,也更加俊美了。蘇玉嬌心頭一跳,慌慌張張的離開了院門,直直的盯著尹長卿麵色冷峻的臉,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

    冬日裏的匆匆一瞥,她見到的俊雅男子是那麽的溫和、幹淨,那專注的望著身旁女人的一雙眸裏,滿是寵溺。

    蘇玉嬌何曾見過像他這般的男子。多年來,她一直掙紮在宅門之中,眼裏見到的男人,無不是**熏心的動物。嘴巴上甜言蜜語,不過是為了床榻之歡,瞬息即逝的激情一過,便什麽也不再剩下了。

    她趁著羅家手忙腳亂之時,敲了一筆銀子出來,雖不算多,但也夠她過一輩子了。本想著再尋高枝,可到了趙家,她才知道,那自稱是大家的趙氏一族,骨子裏不過都是些吝嗇鬼罷了,想要榨出銀子,簡直是做夢。

    就在蘇玉嬌覺得自己走錯了棋之時,她遇到了尹長卿。

    蘇玉嬌並不懂這男人眼裏隱藏著的某種強烈感情究竟是什麽,但自那一瞥之後,尹長卿的那個眼神卻印刻在她的腦子裏揮之不去了。她隻覺得,她很想要,想要那個男人有一天也能如此的看著她。

    就像此刻,蘇玉嬌望著近在眼前的尹長卿,心裏的這種執念仍舊揮散不去。

    她高聲一笑,道:“尹長卿,你當初不要我,偏偏要跟那個村婦一起,可現在,你知道那女人在做什麽嗎?”

    尹長卿沒有理會蘇玉嬌,徑直走過她身側,叩響了大門。

    蘇玉嬌見此,心中怒然,她用著無比刺耳的聲調譏諷道:“你的女人可是在門內偷漢子呢!”

    尹長卿正在叩門的手一頓,他轉頭,冷然道:“閉嘴,女人。”

    蘇玉嬌後退

    了幾步,想起上次尹長卿冷酷的樣子,心裏不禁有些打怵。她不知尹長卿為何會如此厭惡她,甚至像是痛恨她,而他們過去明明不曾相識。

    然而,她還是不死心,暗自道,反正她也一無所有了,索性就拉著田家一塊兒,定要尹長卿和那女人也不得安生才行。蘇玉嬌想到這,轉身沿著巷子大聲喊道:“快來看啊!田家的女人偷漢子了!真是不要臉,光天白日下偷情,下作的女人!”

    小巷裏人不多,隻兩三個行人,聽見蘇玉嬌的大吼大叫,他們均一頭霧水的駐了足。

    田家附近的幾戶人家一點點有人探出了頭來,想一瞧究竟,見有熱鬧看,不明所以的幾個婦人和閑漢通通走出了家門。

    “咦?這大白天的,是出了什麽事?田家女人偷漢子?不可能吧……”

    “看,那立在門口的,應該是田家的男人吧?可是,那個大喊大叫的女人又是誰?”

    **

    素涵聽見屋外似乎傳來了叩門聲,可剛想去開門,那聲音又止了。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便接著把剛沏好的茶倒進茶碗裏,遞給子朔,卻還沒等他喝完,就又聽見院子外頭有人在喊著什麽“田家女人偷漢子”。

    素涵一驚,看了眼子朔,子朔亦是滿臉訝然。她不由得脫口而出的問道:“這、這是怎麽了?”

    子朔又側耳聽了聽,隨後不可置信的嘀咕道:“……該不會是蘇玉嬌吧?”

    “蘇玉嬌?”素涵一聽,更是迷惑不解,但外頭越來越吵,她也來不及再多想,便對子朔說道,“子朔,你留在屋裏,我出去瞧瞧。”

    抬腳快步走出院去,但見田家門外,尹長卿正麵色不善的立在那裏,而好幾個住在附近的姑婆見她出來了,交頭接耳之聲更甚,有的,竟還順著門縫探頭往裏看,十足的八卦樣兒。

    “喲,田家女人出來了,這屋子裏頭真的有野漢子嗎?”

    “平日裏瞧著,田家女人像是個實誠人,不至於大白天的做這種下作的事情。這莫須有的說辭,也不知是打哪兒來的,空口無憑,誰信呐!”

    平時素涵人緣不錯,而田家又要開辦書塾了,教書先生一職在這裏甚是受人敬仰,是以此時,幾個婆子巴結田家收下自己的孫子習字都來不及,哪裏還敢把人給當麵得罪了去。

    可素涵被人圍在中間,那些或是好奇,或是探尋的目光還是紮的她好生不自在。前輩子,她哪裏知道被人圍觀是這麽痛苦的事

    情。當下,半是憤怒,半是羞辱,素涵的臉頰浮現出了一抹嫣紅。

    身後,子朔就在屋裏坐著,事發突然,她霎時間不曉得該如何開口才好。

    然而,就在她窘迫之際,尹長卿卻幾步擋在了她的身前。

    他挺直的背脊為她遮擋住了那些令人無措的目光,總是波瀾不驚的眼裏,冰焰灼起。素涵躲在他的身後,突然間,心安了。

    “各位莫要聽人胡言亂語,素涵的為人,我清楚。”尹長卿沉穩而有理的聲音放佛蘊含著一種安定人心的魔力,圍在田家門口的人見他開口了,皆沒了動靜,“青天白日,女人,你當眾汙蔑我妻,毫無半點憑據,實是信口胡來,不顧半分禮義廉恥。”

    人家的男人都出來袒護了,這“偷漢子”一說,立時更顯滑稽。維護田家的姑婆們見狀,狠狠剜了一眼一邊的蘇玉嬌,斥道:“哎呦,這是哪兒來的野女人,到處撒潑,真是長舌婦一個。田家的男人都站說來說話了,你還蹦躂個什麽勁兒,算是哪顆蔥啊。”

    這下孤立無援的便成了蘇玉嬌,她狗急跳牆,大喊道:“她就是偷漢子了,屋裏那個男的叫做子朔,是衙門裏的小吏,我認識他!”

    子朔的大名被這麽一指,周圍人默然了片刻。

    一婦人小聲道:“我記得,她說的那個子朔好像原是趙府的奴隸,因為會讀書寫字,頭腦又靈光,後來才在衙門裏尋到了差事做。這田家女人怎麽和他扯到一起去了?”

    原是口說無憑的事情,在被蘇玉嬌道出了野漢子的名字之後,顯出了幾分可信性。

    素涵望著尹長卿的背影,明顯感到他的身子一僵。她伸手想要去夠他的手指:“長卿,你信我,我沒有……”可是,他卻掙開了她的碰觸。

    然後,尹長卿反握住了素涵的手,輕聲道:“我知道。”

    ——毫不遲疑的語氣。

    素涵突然想哭,她把頭抵在尹長卿的後背上,埋頭微微哽咽著,努力的想要把溢滿眼眶的淚水給壓下去。

    感覺到了身後素涵的委屈,尹長卿輕拍著她的手背:“沒事,沒事。”

    素涵的努力瞬間化為泡影,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長卿,長卿……”

    手背上的溫暖直抵心髒,化不開的溫柔包圍住了素涵的全身,好似任何的傷害都再無法接近她絲毫。

    ——碰。

    身後的門被猛然

    推開,卻是子朔再也按耐不住,一臉憤怒的衝了出來。

    人群見此立馬炸開了鍋。

    “這,這……屋裏頭真的有男人啊!”

    “田家的女人竟真偷了漢子?!”

    子朔惱怒的死死環視了一圈人群,然後兇狠的目光鎖定在了滿眼惡毒的蘇玉嬌身上,他高聲道:“什麽偷漢子?我是她的親生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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