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蜂的確是件具有挑戰的事兒,素涵以前也沒做過,於是她並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養好。但嚐試一下總是沒錯的,田家的地皮閑著也是閑著,這麽用一用,也不打緊。

    “嗬嗬,秦嫂子,田家的地皮本來就偏僻,擱在那兒也是空閑著,我倒不指望它真能賺多少銀子,就是先試一試罷了。”素涵不好直接告訴秦嫂子關於她能與動物交流的事情,便打了個馬虎眼,隨便找了個借口。

    畢竟是人家的地兒,秦嫂子也不好多插嘴,便沒再說什麽,隻熱心腸道:“妹子,你要養花作花源,可是選好了花種了?”

    “選好了,今天就打算種到地裏頭去。”素涵指了指藍悠。藍悠也帶了一個框子來,裏麵裝的除了花種,便都是一些種植的用具。這些工具還是素涵特地跟鄰居家借來的,田家平時也不耕種,家裏自是沒有這些東西。

    秦嫂子一拍腦門:“那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吧。”

    素涵這下驚訝了:“秦嫂子,你不是還有自己的活兒要做麽?這樣跟我們去了怎麽行呢?”素涵瞥了眼一邊桌上的繡活,提醒道。

    秦嫂子為人衝動,想到什麽便做什麽,這會兒見到旁人有麻煩,市井小民的熱乎勁兒便上來了,哪裏還管什麽繡活:“我自會另外安排時間弄,這個不要緊的。倒是你,難得迴上華村一次,我怎麽說也得跟你們去看看,不能袖手旁觀啊。”

    有人幫著,素涵當然樂得開心。她和藍悠都對農活不甚了解,這下有了秦嫂子在一旁把關,過會兒去種花想必會順利很多。

    “那真是謝謝你了,秦嫂子。”

    幾個人出了小院,走在熟悉的小路上,沒過多久,便到了原田家小院前。

    今日日頭不錯,溫度卻是不高。可縱是如此,幾個人忙忙活活了一陣子之後,還是弄得滿頭大汗。

    正如素涵所料,有了秦嫂子助陣,她們倆做活兒順利多了。這刨地鬆土極是累人,真真慶幸她們種的不是糧食,於是不需要太過鬆土。而素涵手裏頭的種子也不算嬌氣,埋好了,澆上點水,剩下的,便要靠運氣和天候了。

    秦嫂子傳授好經驗之後,素涵就想讓她迴去了。田家小院本就不大,這塊地有她跟藍悠兩人忙活已是綽綽有餘,如何還好意思勞煩秦嫂子?

    “秦嫂子,這眼瞅著要正午了,秦大哥在地裏頭忙活了一頭午了,迴家沒飯吃怕是要發脾氣了,嗬嗬。我這兒有藍悠陪著,剩下這些照著你說的種好就

    行了,沒什麽需要操心的了,你趕緊迴吧。”

    秦嫂子一想,可不是該迴家做飯了麽。便點頭:“行,那我便迴了。”臨走又說,“田桂花啊,這地皮你不用擔心,反正我家離得也近,沒事兒我就過來幫你瞧瞧,順帶澆澆水啥的。”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

    “你也別著急謝我,我這兒啊,實際上也有個事想要請你幫忙呢。”秦嫂子補充道。

    素涵疑惑,秦嫂子能有什麽地方要她幫忙的?

    “秦嫂子,你便說吧,能幫上你的,我肯定幫。”

    秦嫂子卻是有點不好意思了:“是這樣的,我聽說你家男人打算教人寫字,你秦大哥聽見了,也挺想去學學的……”

    “秦大哥?”素涵不解,秦氏一家是農戶,又沒有子嗣,要學寫字是做什麽?

    秦嫂子像是看出了素涵在想什麽,便解釋道:“你別看咱們現在都是農戶,但在十多年前那場饑荒之前,我們還沒遷來上華村時,你秦大哥可是小吏出身,也是會識字的。唉,隻可惜這麽多年了,過去那點學問,是早都拋下了。這次聽說你家男人要教人寫字,他就動了心思。你也知道,我們老秦家沒有兒子,這將來老了,總有做不動農活的一天。你秦大哥想著,若是能學學寫字,再另謀個出路,也是好的。”

    素涵當然理解秦家的苦處,便道:“這有什麽幫不幫的,秦大哥若是也想來學寫字,那便直接來就好了。至於束修費,你們也不用交了。”這秦家沒少幫助素涵,她斷用不著再和他們計較這區區三百錢。

    可秦嫂子卻不幹,說什麽也不好意思讓尹長卿白出力。兩人推脫了半天,最後敲定了每月一百錢,算是個象征。

    如此,有了秦嫂子日後幫素涵照看著,這塊地應是沒什麽問題了。

    素涵兩人又忙碌了好一會兒,才把整塊地都種好。兩人對望了一眼,彼此身上都沾上了不少泥土,臉上也出了不少汗,實是有些狼狽。

    素涵自己已是累的不行,便也沒有心情再嘲笑藍悠的花貓臉。

    兩人氣喘籲籲的往迴走,誰都沒有力氣再講話。走過男人們勞作的田埂,出了村子不遠,在村口邊上的小溪旁,看到好幾個女人正圍在一堆洗衣服。

    女人們不知是在說些什麽,情緒很是熱烈,誰也沒有注意到村子裏走出來的藍悠和素涵二人。

    素涵跟這些女人們都不熟,便隻想著趕緊離開,豈知擦

    身而過的一瞬間,卻聽到那堆人中的一個女人嘰嘰喳喳道:“於是啊,那個蘇玉嬌就因為這個被趕出了趙府,真是活該喲……”

    素涵腳下的步子一頓。這麽聽來,趙夫人是終於找到了法子治那個女人,而且還成功的把人給趕出了府。

    “素涵,你怎麽了?”藍悠見素涵突然不動了,便停下來問道。

    耳邊女人們的八卦之聲還在繼續:“可她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啊?”

    “哼,這我哪裏知曉。她一會兒跟這個男人,一會兒又跟了那個男人,最後肚子裏的種到底是誰的,恐怕她自己都分不清了吧,旁人那就更分不清了。”說著,女人嗤嗤笑出了聲。

    “大夫說是月份不對,那便真的不是趙家的種了吧。”

    “哎,我聽說,她可是身無分文的被趕出來了。那趙老爺頂是心狠,一點兒東西都沒留給她。她一個女人家,就這麽出來了,不曉得會不會餓死喲。”

    “你管她作甚,那還不是她自找的。以前瞧她就是個不知收斂的,如今走投無路了,那也是必然啊。”

    素涵沒再聽下去:“藍悠,我們走吧。”

    藍悠看了一眼那群仍在積極討論的女人,問道:“素涵,你認識她們議論的那個女人嗎?”

    素涵頓了頓才答道:“唉,怎麽不認識。那個女人就是上次害的昊兒被蠍子蟄傷的罪魁禍首。”

    “竟然是她?!”藍悠大驚。

    如今這樣,不知算不算是蘇玉嬌罪有應得,可素涵的心裏卻有點悶悶的。那個女人是死是活都和她沒有關係,但她若是真的餓死街頭了,那麽這事兒間接的也和她有關聯。

    素涵搖搖頭。算了,不想了,想這些沒用的事情作甚。如此也算不錯,反正以後蘇玉嬌便沒有資本再來田家找麻煩了。

    她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能在田家的那塊舊地皮上多種出些銀子來,旁的事情,真真是想太多也無用罷了。

    等著這批花開了,她便可以養蜂了。到時,要借著這收來的蜜,好好賺上一筆才是。

    **

    入夜,子朔甩了甩酸痛的手臂,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

    這個時間,鎮子上已很少有人出門了。

    他今日在衙門做活做到很晚,別的小吏欺負他是奴隸出身,便把本不屬於子朔的活兒也強壓給了他。而這種情況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衙門內,幾

    乎人人都知道,他子朔曾經是趙府的奴隸,出身輕賤,能入得衙門已是難得的福氣,旁的瑣碎的小事,自是該他主動獻點殷勤的。

    可子朔為人聰穎,又有學識,能受到上頭的賞識,是理所當然,後成為小吏,更是水到渠成。於是旁人的加難,與其說是輕視,還不如說是對他的一種妒惱,妒惱他年紀輕輕,卻運氣極佳,鯉魚躍龍門,最後居然在衙門裏謀得了差事。

    子朔對於這些無聊的人,卻並不在意。萬事開頭難,眼前他剛入衙門,會遇到挫折也屬正常。

    黑漆漆的夜空下,風有些寒冷。

    途徑田家小院的巷子口時,他扭頭朝裏麵看了一眼。

    幾日沒見,不知道昊兒那小子怎麽樣了。還有桂花姐和那個叫藍悠的女孩,他也記掛著。可惜,他隻能遠遠的看著田家,卻不能走的更近。

    子朔的住所離田家小院不遠,就在兩條巷子後頭,不過他家所在的巷子更為僻靜。子朔因為出身的緣故,平日裏也不大和街坊鄰裏往來,於是住的偏僻對他來說剛剛好。

    走著走著,冷冷清清的小巷深處,卻傳來了低低的女子哭泣的聲音。

    子朔登時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撞了女鬼。

    “誰?誰在哪裏!”他發問道。眯了眯眼睛,子朔朝著巷子裏走去。

    是個女人正縮著身子靠著牆壁不住的抽泣著。

    這大黑天裏來這麽一出,著實有些慎人。子朔抓抓後腦勺,無奈的看著蜷在角落裏的女子,道:“姑娘,你沒事吧……”其實,他更想問的是:姑娘,你是人吧?

    蘇玉嬌抬起哭花了的臉,反手抹了把眼淚,惡狠狠道:“用得著你管麽!”

    作者有話要說:求留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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