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雲峰大驚,這個書生使出的招數和他是一樣的,雖然不及他的功夫,但是他敢確定,書生使出的正是褚家槍法。

    “你到底是什麽人?”

    書生擦去嘴角的血跡,恭恭敬敬的跪在了褚雲峰麵前,“奴才褚良,見過二爺。”

    褚雲峰臉色一變,剛要說什麽,眼角已經瞟見從裏屋出來一位錦衣華服的男人,他身材高大,眉眼……與褚雲峰極其相似,隻是臉上多了一道刀疤。

    “二弟,我找你找的好苦!”

    褚雲飛一臉的激動,“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沒想到,你居然躲在這裏。你不知道,皇上召見我告訴我可能有你的消息時,我都快高興瘋了,所以我……”

    “所以你就派人來跟蹤我,打探我的消息,讓人與我動手,使出調虎離山之計綁架我的妻子?”褚雲峰語氣低沉,全然沒有見著親人的喜悅。

    褚雲飛語塞,他確實做的有些過了,但是如果不能確認是自己的親弟弟,豈不是白白鬧出許多笑話?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很想知道,十八年未見的弟弟,到底長成了一個什麽樣的人。從他派出第一個探子跟丟了褚雲峰以後,他對自己這個弟弟的興趣就越來越大,現在更是親眼見到褚雲峰的一身功夫,褚雲飛高興極了,有些事,可能再不用他擔心了。

    “你們走吧,我不認識什麽褚家大爺、二爺,我隻是個獵戶,把我妻子還給我。”褚雲峰抬頭,定定的看著褚雲飛,眼中平靜無波。

    褚雲飛和他對視,兩個人誰都不讓步,褚良和大漢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這……這是怎麽了?”門口傳來了山棗的驚唿。

    褚雲峰飛快的迴頭,看見站在院門口的山棗,山棗傻愣愣的看著一片狼藉的院子,整個人都呆了。

    褚雲峰扔掉手裏的長槍,疾步過去把山棗抱在懷裏,暗地摸摸山棗身上,見山棗真的沒事才放下心來,想起剛剛的擔心,褚雲峰又氣又怒,“你去哪了?”

    山棗愣了一會兒才迴答,“守成嬸子請我去了她家一趟,二栓要說親了,想請我去幫忙,可是我……去不了,就坐了一會兒迴來了。”山棗微微側頭,茫然的問,“咱家這是怎麽了?”

    褚雲峰警告的看了一眼褚雲飛,轉迴頭不在意的說了一句,“幾個路人來討水喝,李成的那幫朋友來過,打了起來,就成這樣了。”

    山棗信以為真,有些愧疚的說,“咱們連累人家了。

    ”

    褚雲峰摸摸她的頭,牽著她的手轉身,“如果沒什麽事兒,你們可以走了。”

    褚雲飛苦笑,自己這個二弟的脾氣,怎麽還和小時候一樣,不就是算計了他一下,至於發這麽大的脾氣嗎?

    “我們在京城住著,這天已經晚了,能不能在你家借宿一宿?”褚雲飛不敢再惹怒褚雲峰,隻好順著褚雲峰的話當“路過的人”。

    “寒舍簡陋,招待不了幾位貴客,請吧。”褚雲峰毫不留情。

    褚雲飛知道自己把褚雲峰徹底惹毛了,但是他有錯在先,隻好再退而求其次,“在下是為了尋找唯一的弟弟,若是在下爹娘在天有靈,也必會希望我們兄弟相認,而不是為了一時意氣傷了兄弟感情,畢竟這天下雖大,卻隻剩我們兄弟了。但是現在趕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請主家行個方便。”

    褚雲飛情真意切的說著,提到過世的父母,褚雲峰心裏也有些動搖,半晌後才慢騰騰的說句,“隨你們吧,別打擾我們。”

    說著褚雲峰牽了山棗,直直迴了自己屋子,嘭一聲關上了門,留下褚雲飛主仆三人在外麵大眼瞪小眼。

    “侯爺,二爺他……”大漢撫著還是很疼的胸口,褚雲峰那一腳可不輕。他有些意外,哪有十幾年兄弟不見麵,一見麵不親熱就算了,怎麽弄的像個仇人似的。

    褚雲飛,也就是平寧侯,隨意揮揮手,輕聲道,“他這脾氣還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又小氣又記仇,我算計他在先,也不怪他生氣,褚達,把院子收拾好,今晚先對付過去。”

    山棗小心翼翼的看著褚雲峰黑了一晚的臉,直到褚雲峰在床上翻來覆去快一炷香以後,山棗終於忍不住了。

    “你在惱什麽?”

    褚雲峰輕哼了一聲,“被人欺負了。”

    “誰能欺負的了你?”山棗啼笑皆非。

    “我……算了。”褚雲峰想想,又閉上眼不在說話,任山棗怎麽問也不再開口,山棗想想今天見到的幾個人,尤其是那個說話的人,怎麽看和褚雲峰怎麽像。而且那個書生,是跪在褚雲峰麵前的……她心裏一動,又覺得有些話不是她能說的,想了又想,還是決定一切聽褚雲峰的。

    鑽進褚雲峰的懷裏,緊緊攀著他,山棗湊上去吻了吻褚雲峰抿得緊緊的的嘴唇,乖乖縮著身子睡覺了。

    褚雲峰腦子裏亂糟糟的,當年家裏出事,他以為所有人都死光了,現在大哥突然冒出來,卻不直

    接來相認,而是先探他底細才認……

    他確定褚雲飛是他大哥,這種事一向都是他這個大哥能做的出來的,想到小時候他們出去闖禍,出主意的永遠都是大哥,挨打的卻永遠都是他。剛剛外麵的對話他聽見了,侯爺……皇帝功成封王拜將的時候曾經昭告天下,他進城買成親用的東西時就看見了那張皇榜,因為當年的事,大哥封侯之前肯定不叫褚雲飛,封侯之時皇榜上大刺刺的寫著褚雲飛三個字,他還以為隻是恰巧同名,比較當年的事情,他全家幾乎沒留什麽活口。也曾僥幸想過可能是大哥,但那時不是不想認,而且怕認了會給大哥帶來麻煩,本想等當年的事解決後在根據情況要不要認。沒想到李成的事兒卻讓他的名字也跟著進了皇帝的眼,皇帝……

    褚雲峰可不認為,現在的皇帝,還是他幼時印象中那個木訥訥的晉王子。

    可能是因為懷孕的緣故,山棗變得很嗜睡,早上褚雲峰醒來的時候她隻是微微哼了聲,翻了個身繼續香甜的睡著,褚雲峰沒有吵醒她,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子。

    院子已經被收拾幹淨了,褚雲飛占了旁邊放雜貨的側屋,也不知道褚良和褚達昨晚是怎麽過的,不過褚雲峰沒心情去想這些,他仍然像往常一樣劈柴,挑水,燒灶做飯。

    褚雲飛看的心酸不已,如果不是家裏出了意外,他的弟弟怎麽會做這種事情,這些都是下人幹的活兒。還有這屋子,他府上的奴仆住的房子都比這好,還有那個弟妹……

    褚雲飛不屑,無知村婦而已,怎麽配的上他的弟弟。不過沒關係,很快,他就會帶著褚雲峰迴到京城,到時候他會全力的補償褚雲峰。

    總是自己失而複得的大哥,褚雲峰其實心裏還是很掛念的,隻是昨天被自己親大哥算計心裏很不舒服,但這點不舒服和見著曾經一度以為會永遠失去的親人這種幸福感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

    做早飯的時候褚雲峰特地給褚雲飛主仆三人也做了,褚良和褚達吃的是戰戰兢兢,他們是褚家的家臣,吃著主子做的飯心裏總是難安。褚雲飛更是心中黯淡,他吃的苦比褚雲峰更多,可是他出頭了,褚雲峰卻是看不到出頭之日。

    山棗未醒,褚良和褚達很有眼色的去了院子裏吃飯,側屋裏就隻有褚雲峰兄弟二人。

    “跟我迴京城吧。”褚雲飛開門見山。

    褚雲峰沉默,“當年我算是機緣巧合才得以逃生,爹有遺言,我若活著,隻為傳承褚家血脈,這點我一刻不曾忘記。京城那個

    地方,我不想再迴去。”

    “在京城一樣可以傳承褚家血脈,二弟,我一直在找你,找了你許多年,若不是因為要殺了個那個狗皇帝,我早就遍尋天下找你了。”褚雲飛提到那個被打敗,最後被他手刃的皇帝,恨得咬牙切齒。

    褚雲峰認真的看著他,“大哥,你變了。我記得小時候的你很聰明,但是卻很寬厚,現在的你,疑心太多,戾氣太重。”

    褚雲飛微垂了頭,半晌才苦笑,“你以為我是怎麽活下來的?二弟,褚家上下兩百多口人,若不是有爹的外室生的兒子換了你,你也活不下來,那是屠殺。我被褚家死士救走,一路逃到晉王的地盤,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晉王,你以為他真的木訥如呆鵝?二弟,我是變了,若不是這種變化,我如何能助他成大業?如何能有今日的風光?”“不說這些了,忠伯將你教的很好,你隨我迴京,皇上已經答應我為咱們父親平反。日後我們兄弟二人相互扶持,以你的才華,封侯拜將,隻是時間問題。”

    褚雲峰沒有接話。

    良久,褚雲峰才說,“她有身子了,而且她不適合京城的生活,現在這樣就很好。”

    褚雲飛氣惱,“隻是一個村姑罷了,等迴了京城,自有大把的名門閨秀等著你挑,你可別忘了你的身份,以前你是鎮國公的嫡出二公子,現在你是平寧侯的弟弟,這樣的女人你有什麽戀戀不舍的?當個妾室都抬舉她了,你……”

    褚雲峰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我一直記得我的身份,我就是白雲山的一個獵戶,她是我的妻子,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她肚子裏懷的,是我至親的孩子,你若是不認她,那也別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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