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趙琢臨死之前所言,在趙氏子孫中葉宇可以說得上是個異類。

    吳曦在一旁探聽,葉宇一開始就有所察覺。

    但無論這種探聽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將川蜀吳氏拉攏到自己的陣營。

    他重用吳曦,本質是看中了吳曦的軍事能力,同時也是看中了川蜀可以獨立稱王的軍事實力。

    既然有了這個握在手中的機會,他葉宇又豈會是輕易放棄之人!

    山上的風很凜冽,吹的背後的披風獵獵作響。

    葉宇蹲下身子抱起已經死去的趙琢,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其投進了眼前的懸崖。

    隨後再也不作停留,轉身走下了寶石山。

    山下的駐軍之處,吳曦正神情不安的等待著。見葉宇神情平淡的走了下來,他便惴惴不安的迎了上去:“大人……”

    不待吳曦開口說完,葉宇已經揮手打斷:“福王已經跳崖自盡了,隨本官迴去複命!”

    “跳……”

    吳曦頓時恍然,神色一鬆恭敬施禮:“末將遵命!”

    黃昏落日,預示著是一天的結束,也是一場京城保衛戰的結束。

    城外的大火已經熄滅,但是濃濃的煙火彌漫,則告知所有人這裏曾經發生過征戰。

    殘破的軍旗,身首異處的屍骸,讓人觸目驚心。

    葉宇看了一眼鮮血橫流的戰場,歎了一口氣便策馬揚鞭向城中而去。

    迴到皇城,孝宗趙昚特意將葉宇召進宮中。

    大殿上,不待孝宗開口詢問福王行蹤,葉宇就已經慚愧地當眾跪地:“陛下,微臣有罪!”

    “卿家蕩平叛軍有功,何來罪責?”

    “福王因大勢已去,一時絕望跳崖自盡,微臣未能及時營救,乃是微臣之過錯!”

    “跳崖自盡了?”孝宗趙昚聞聽福王噩耗,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是惋惜。

    隨即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無力道:“罷了罷了!起兵謀反罪責難饒,跳崖自盡也是一個了斷!”

    “卿家平叛有功,朕不會因此而責怪卿家!”

    “謝陛下隆恩!”

    之後孝宗趙昚向葉宇詢問了這一戰的種種細節,尤其是京城外的兩處大火更是好奇不已。

    葉宇沒有絲毫隱瞞地將此中玄機,大致的向眾人悉數道來,聽得眾人是連連稱奇。

    “卿家這把大火燒的好啊,一把火足以退了十七萬大軍!”

    “微臣不敢鞠躬,這全賴陛下天命所授,故而才會大雨滂沱之天時,助油料蔓延三軍大營!”葉宇不敢有絲毫的居功,而是恰合適宜的拍了一個很響的馬屁。

    “哈哈哈!好!好!好!”

    本來京城之危已解,趙昚的心情就是格外的大好,如今一聽葉宇如此奉承,他也是樂得合不攏嘴起來。

    葉宇雖然這句話有拍馬溜須之嫌,但是說的也的確有些道理。因為這次能夠大獲全勝,完全是仰仗了天時地利人和所致,絕非是他一人之功。

    江南的夏秋之交,雨水就格外的多,這對於采取火攻本身是不利的。

    但是葉宇利用水無孔不入的滲透,以及河水暴漲蔓延的種種流動之勢,以油料參雜其中使得不利成了有利,這也是借助了天時之便。

    臨安城有寬闊的護城河,西麵有西湖、東麵錢塘江,在這個水資源密集之處,也可謂是占據了地利之因。

    其實大火不過隻是個工具,一個擾亂軍心的工具,兩處戰場真正燒傷燒死不過五千人,而大多數卻是被慌亂的亂軍踐踏而死。

    宋軍的戰力本就不強,再加上葉宇事先放出天火降世的神論,使得原本不算凝聚的人心瞬間崩潰,這才是整個戰場的關鍵所在。

    軍心一散,全數崩盤!

    休要說這大火燒得很旺,就算燒得不旺,對於篤信君權神授的軍人而言,他們的叛變就是逆天而行!

    這種思想的蔓延,如同瘟疫不戰而敗!

    兵者詭道,攻心為上。

    所以,這場戰爭除了少部分的抵抗之外,剩下十萬大軍全部歸降!

    而福王趙琢留下的十萬降兵,恰恰成了葉宇將來固守江淮的有生力量!

    走出皇宮之時,慶王趙愷則是來到了葉宇的身邊,怡然寒暄道:“四弟手段真是高明,為兄甚是佩服啊……”

    “殿下此言,似乎意有所指,葉宇愚鈍,還請殿下明言!”

    趙愷卻擺了擺手道:“嗬嗬,四弟誤會了,談笑之間便破了叛軍數十萬,這難道算不上高明嗎?”

    “殿下過譽了!”

    “四弟若有閑暇之日,可到為兄府上做客,為兄還有諸多瑣事,就先行告辭!”

    “請!”

    “恭送殿下!”

    慶王坐上馬車離開皇宮,葉宇依舊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這時身後的蔣芾走了過來,順著葉宇凝望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悠悠道:“看來慶王殿下已經記恨上你了……”

    “哦,你看出來了?”

    “您今日之舉,可謂是完美至極!此前……”

    葉宇轉過身來看這蔣芾:“此前你擔心我會將福王抓迴來,讓陛下處於為難之境地?”

    “大人英明!”

    蔣芾稱讚之後,繼而鄭重道:“雖說福王謀逆叛亂理應問斬,但詔令處死福王難免會落下同室操戈之嫌,這是皇家最為忌諱之事!”

    “殺之,陛下仁德徒增汙點;不殺而幽禁,又唯恐借機再興風作浪。這對於當今陛下而言,的確是個難以處理的事情。”

    “不錯,所以無論福王是真的跳崖自盡,還是……,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如今替陛下解決了又一個難題!”

    葉宇看著蔣芾一副認真的模樣,隨即笑了笑:“看來揣摩聖心的不隻葉某一人,蔣大人可是慧眼獨具啊!”

    “下官……”

    “能受天磨真鐵漢,不遭人嫉是庸才!慶王若真是心生嫉妒,那本官也沒有辦法!”

    葉宇話到此處,卻突然變得沉冷起來:“不過,嫉妒之心人皆有之,但若是過了度,會是要死人的!”

    此言說完,葉宇沒有理會蔣芾,而是坐上馬車徑直離開了皇宮。

    但這句話卻一直縈繞在蔣芾的耳畔,因為這句話是葉宇在自言自語,但同時也是一種處世態度。

    經過了這麽多事,尤其是這次京城的神火降世,蔣芾突然想起當年虞允文對葉宇的評價:“名劍出世,豈容凡人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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